“顧浦望是被挾持過,不是什麼村民相救,是念哥……”
顧浦望尚在怔忪之際,蔣輕涼替他開了口。
這件事情,當年在京城鬧得轟轟烈烈。
顧浦望才賦優異,本年少名,又是丞相之子,結果在天子腳下讓人擄走,弘興帝知曉以後都怒不可遏,遣了不少人配合顧相找顧浦望。
將近半旬的搜尋,無是顧浦望還是歹徒,都遍尋無果,他的衣冠塚都被立好了,顧浦望又自行回來了。
他與彼時還不是尚書府二公子、而是侍郎府二公子的江念一同返京。
京中廣為流傳的說法是,這位二公子外探親,在返京的途中恰巧碰見逃竄的歹徒與奄奄一息的顧浦望,便手相救了。
後來蔣輕涼與顧浦望混熟了,也向他打聽過這件事情,顧浦望沒有否認,說是江念救的他。
蔣輕涼不確道:“你是不是記錯了啊?還是說……念哥求你們先生幫的忙?”
蘭亭又端詳了顧浦望,篤道:“沒有記錯,是這位公子。”
頓了一下,她猶豫地問道:“念哥可是二公子?”
一直沒有聲的顧浦望點頭,“是他。”
蘭亭輕輕的“啊”了一聲,“不是啊,是先生與人在釣魚,發現這人行跡鬼祟,說是孩子生了病又不見一絲焦急,沒句露餡了。”
“你們先生……”
蔣輕涼聽完,本要杠句,可他話還沒說話,想起來了什麼。
在這件事情上,顧浦望當然沒必要說謊,至於這丫鬟——她口中的先生,不是倦哥的外祖父嗎?
廟發生了什麼,這到處都在說,倦哥的外祖父,可是白雪朝白先生啊!
這個真的不能杠。
蔣輕涼立刻閉了嘴,扭頭看顧浦望,“顧浦望,這什麼情況啊?”
薛從筠也是一頭霧水,不過他頗是肯地說:“白先生肯是不會騙人的。”
“那……”
蔣輕涼猶豫了一下,蘭亭好似又想起什麼,困惑道:“怎麼會是二公子呢。先生把顧公子救下沒久,衙門來了人,說要送顧公子進京,先生不放心,還特意看了令牌——按理說,顧公子應該直接回京了,難道是中途又了什麼事嗎?”
“沒有。”
心中浮一個猜想,過了許久,顧浦望才搖頭道:“返京途中,一路順風。”
白先生救下顧浦望,又把他交給了官府,可最後自己醒來,是置身於一座荒廟,見到的只有江念,並被告知是他救了自己。
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場高燒讓顧浦望記憶模糊,只得在時隔年以後自行推測,可無他怎麼推測,江念都絕非是無辜的。
這些年來,顧浦望並不是不知道江念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也遠沒有他所表現來的那麼無害,因為這一份恩情,顧浦望從來不說,也一度告訴自己他再怎麼樣,心總歸是善良的。
可現在——
“……是念哥假冒救命恩人?”
顧浦望想到了,蔣輕涼也反應過來了,他動了動嘴唇,內心掙扎不,“怎麼可能啊?念哥他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啊?”
薛從筠也不可置信,他問蘭亭:“你可別是在胡說啊。你有沒有什麼證據?”
蘭亭想了一下,對顧浦望說:“顧公子,你的袖袋內,放有一枚拇指大小的玉葫蘆是嗎?”
“葫蘆上刻有你的字與生年月,若是奴婢沒記錯,好像是月初一,而且……這玉葫蘆是碎了又粘起來的。”
蔣輕涼與薛從筠都看向顧浦望,顧浦望緩緩地點了點頭。
“……是。”
薛從筠見鬼似的瞪大睛,是什麼也說不來,蔣輕涼更是愣住了。
不同於顧浦望的清醒,在他們兩人心中,江念不止性子好,待人更是溫柔和善,可想而知這件事情對他們的衝擊有大。
“念哥他……怎麼會這樣。”
事至此,無是薛從筠、蔣輕涼還是顧浦望,都再沒有做客的心情了,他們相顧無言,最終與江倦道別。
來時吵吵鬧鬧,走時愁眉苦臉,還不是因為挨了罰,蔣輕涼喃喃地說:“還不如被收拾一頓,讓在水裡泡著,怎麼都比這強。”
“顧浦望,念哥這樣,們怎麼辦啊。”
薛從筠情緒低落不,他這會兒是真的沒了主意,好好的念哥,突然之間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感覺都不認識他了。”
顧浦望平淡地說:“找個時間,約他來見上一面吧。”
蔣輕涼勉強打起精神,“擇不如撞,撞不如今,現在?”
薛從筠忙道:“別別別,現在心裡還挺不得勁的,別今天了。”
蔣輕涼:“那……明?”
薛從筠:“可以。”
相處年,再怎麼說,也是有感情的,蔣輕涼咬了咬牙,“若是念哥肯承認,再好好道個歉,他還是念哥,若是他不肯……”
若是他不肯,蔣輕涼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真是像薛從筠說的,感覺都不認識他了,蔣輕涼嘆了一口氣。
薛從筠:“和你一樣。”
過江念待他極好,薛從筠也是個重感情的人,只不過有了顧浦望這事兒,薛從筠又不受控制地想,念哥待他好,是不是也有什麼別的用意。
平最吵的兩個人,難得陷入了沉默,顧浦望看他們一,“那明吧。”
雖說約見江念,也是顧浦望給了江念一次機會,以他對江念的了解,顧浦望始終覺得江念並不會對他們坦誠。
安靜了片刻,顧浦望說:“再過,是念哥的生辰了。”
蔣輕涼一愣,算了算子,“還真是的,也不知道念哥這個生辰,們還能不能陪他過了。”
說完,蔣輕涼的心情又沉重分,薛從筠倏地驚叫起來,“什麼?這麼快?”
他這段時間,每每得了什麼稀罕玩意兒,第一時間往江倦手上送,完全忘了這回事兒,甚至連原本給江念准備的寶貝,也挑挑揀揀地送了江倦,現在乎被掏空了。
薛從筠:“……”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突然覺得算念哥不承認,他也沒那麼傷心了。
他真的沒辦法在天內搞到寶貝啊!
他母妃現在防他如防賊!
“外祖父,真是……古道熱腸啊。”
江倦感慨萬千。
“先生也不是古道熱腸,他是……”蘭亭斟酌了一下用詞,神色詭異道,“先生一趟門,算是釣魚,也能撿到人。”
江倦:“……”
離譜。
這是他外祖父救過這麼人的原因嗎?
不過既然提起了這個,江倦奇怪地說:“顧相說外祖父救過顧浦望,應該是這一次吧。顧相都知道,顧浦望怎麼會不知道?”
蘭亭思忖道:“奴婢記得約莫半年後,山裡有人進京,先生挺惦念顧公子的,托他送了一封信,顧相應當是這時候才知道的。”
“事情過了這麼久,顧公子又吃了一番苦頭,顧相大概覺得沒有必要再與顧公子說吧。”
她說得好有道理,江倦被說服了。
江倦現在吃了早餐,也見了客人,可王爺還是沒有回來,以前他還能玩一玩九連環、魯班鎖之類的小玩意,這會兒他連時間都不好消磨了,江倦百無聊賴地說:“再接著睡一覺吧。”
“公子,你……”
江倦向來嗜睡,蘭亭聽了,本要調笑他一番,可是突然之間,她想起阿難說的神魂不穩,心口一跳,硬生生改了口,“剛用完膳,公子你先別急著睡呀。”
“可是不睡覺也無事可做。”
“要不然……”
蘭亭說:“奴婢把上次帶回府裡的貓給你抱來玩?”
江倦眨眨睛,這個可以,“好,你快點抱過來。”
沒過久,小貓拖得長長的叫聲響起,蘭亭抱著四耳貓快步走入。
小貓長得快,它來了王府,又是好吃好喝地供著,不過,竟經胖了一圈,蘭亭把它放入江倦懷中,“公子,抱穩呀。”
江倦點點頭,伸手一通亂摸,小貓頗是親人,一個勁兒地用腦袋蹭江倦的手指,江倦低下頭,深深地吸了一口。
啊,好快樂。
薛放離踏入涼風院的時候,江倦吸貓吸得開心,他抱著貓,整張臉都埋了進,薛放離皮一撩,走進來捏住江倦的後脖頸,“怎麼與你說的,不記得了?”
“王爺。”
聽見他的聲音,江倦還挺高興的,可是王爺一來興師問罪,江倦只好茫然地問:“什麼怎麼說的?”
薛放離淡淡地說:“府上可以養貓,你不能抱,更不能讓它上床。”
咦,好像是有這回事。
王爺不喜歡有毛的小動物。
江倦有點心虛了,可是小貓的手感又好,放下來他有點舍不得,江倦掙扎道:“抱一下,待會兒沐浴。”
“不行。”
可是江倦真的很想和貓玩,他伸手來抓薛放離的手指,“一會兒。”
薛放離拂開江倦的手,江倦又重新抓上,“王爺,給你親,你讓抱貓呢。”
薛放離的語氣頗是不客氣,“你一嘴貓毛,有什麼好親的。”
江倦:“……”
什麼一嘴貓毛,王爺好煩人。
這下子,別說再給他親,江倦連他的手都不願意再碰了,“你還說長了張嘴只會氣人,你才是氣人第一名。”
江倦有被氣到,不僅把小貓抱得更緊,還讓蘭亭扶他上了床,江倦鄭重地說:“王爺,不小心把你床上弄得全是貓毛,今晚你換個地方睡吧。”?
“……”
薛放離瞥他一,少年躺在床上,又把小貓放在心口處,小貓在他身上踩了又踩,少年的衣襟很快被踩開,披散的黑發貼著脖頸,落在漂亮的鎖骨與瓷白的肌膚上。
“嘖。”
薛放離走過來,瘦長的手指在小貓頭上一點,小動物對危險的感知格外敏銳,它也本能地感知到了威脅,立馬僵立不動了,薛放離又低下頭,將要吻過來。
江倦似有所覺,伸手一下按過,還在跟他記仇,“一嘴貓毛,你親什麼呀。”
薛放離望他,把江倦抱入了懷中,下頜抵在他肩上,攫取著屬於江倦的氣息,語氣散漫不,“親你。”
“改主意了,不行。”
江倦生氣歸生氣,只是不許他親,倒也沒有不理人,他又摸了好一會兒貓,問薛放離:“王爺,你說給它起什麼名字好啊。”
薛放離不假思索道:“江勤。”
江倦:“?”
“什麼江勤,不行,”江倦說,“你是不是在罵懶。”
“沒有。”
江倦一點也不信,他決了,他得罵回,“叫薛狗好了。”
薛放離:“……”
這只貓叫什麼,他沒什麼興趣,也不介意讓江倦罵兩句,便懶洋洋地說:“隨你。”
好好的一只貓,這麼叫了狗,蘭亭看得頗是欲言又止,挨罵的人都沒什麼意見,她也只好笑著搖搖頭。
殿下可真是寵他們公子啊。
在這個時候,下人一路跑來,與高管事低語句,高管事忙道:“殿下,該過了。”
薛放離抬起頭,“嗯”了一聲,江倦奇怪地問他:“你要哪兒?”
“書房,有事。”
弘興帝這場病,來勢洶洶,他再處理起政務,也頗是力不從心,是以政務堆積許。
方才宮裡來人,是弘興帝式下了旨,他又遣了人過來,讓他們先過來與薛放離磨合一番,並把棘手的折子先處理了。
薛放離本沒必要回涼風院,江倦又說自己怕,他這才回來一趟,為了安撫江倦。
當真回來了,倒也沒見少年有怕。
薛放離垂下,江倦抱著小貓在捏它的爪子,玩得不亦樂乎,薛放離掐住他臉上的軟肉,語氣平靜道:“走了。待回來,若是貓還在……”
“也要。”
警告都沒說完,江倦經放下了貓,他抱住薛放離的腰,“王爺,你一個人忙好無聊,帶上一起吧。”
江倦還惦記著高管事說的審問。
王爺說書房,還說有事,江倦立刻警覺起來,昨晚他也是這個說法,所以江倦下意識以為他要審問李侍郎。
“你?”
薛放離看他,倒也不是不行,把人放在身邊,他也不必總是擔心他是否又了什麼事,有沒有再把自己弄傷。
江倦點頭,“嗯嗯,想。”
薛放離是說:“與你的貓玩。”
好似當真不想讓江倦跟,薛放離把江倦放回床上,自己起了身,“在這裡待好。”
江倦伸手抓他,“不玩貓了,王爺,要陪你。”
薛放離哼笑一聲,還是沒什麼反應,江倦慢吞吞地說:“給你親好吧?”
薛放離看著他,是微笑道:“本王現在不想親了。”
江倦抱怨道:“……你怎麼這麼不合時宜。”
“那你到底要怎麼樣。”
薛放離低下頭,少年被貓踩散的衣襟還未理好,他的肩頸處除了一顆色濃欲滴的紅痣,還了不少桃色咬痕。
殷紅的唇揚起,薛放離扣住江倦的下頜,嗓音又沉又動聽,“今晚本王教你點新鮮的玩法……如何?”
“好好好。”
管他什麼玩法,玩的又是什麼,江倦並不在意,只要王爺肯帶上他,讓他證明自己才不會隨便心軟好,“王爺,抱。”
薛放離替江倦把衣物理好,這才如他所願,把江倦重新拉入懷中,抱了起來。
高管事在外面等得焦急,又不敢催促,畢竟位大人經到了,他們殿下這第一讓人一陣好等。
至於原因嘛。
高管事瞄了一薛放離懷中的人,還不是子妃黏人,殿下又寵得很。
管他是做王妃還是子妃,這位可真真是——
妖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