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一邊聽一邊笑一邊點頭,這件事兒,極其符合古六的性子,他就是這麼個隨性沒成算的。
秦王說完,從折扇上方,看了眼揮舞著手,正和李文嵐說的熱烈的古六,和緊挨站在暖閣門口,正說話說的投入的李文山和陸儀,放下了折扇。
李夏看了他一眼,和他一起從折扇上方看出去,看著他放下了折扇。
“你家請年酒那場事,我聽鳳哥兒說了。”秦王折扇放下,聲音依舊壓的很低,“你們府上那些陳年舊事,你都知道吧?”
李夏點頭,“嗯,我覺得太外婆說的對,放著罪魁禍首不理會,把氣撒在不相干的人身上,這不應該。”
“嗯。”李夏這句話不知道觸動了秦王哪裡,秦王臉上的笑容微滯。
李夏瞄著他笑容中那一絲不易覺察的斷裂,接著笑道:“這都是堂皇的話。其實吧,太婆看不得我們小三房,看到就悶氣,這是人之常情。只不過現在我們有了太外婆,有了舅舅,五哥和六哥也長大了,我們用不著再受她欺負就是了。”
秦王兩根眉毛高高挑起,“你這小丫頭……唉。”
秦王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這阿夏,長大了,又沒長大,怎麼能這麼說話呢?這要是讓別人聽到,那還得了?
”阿夏,不能這麼說話,你剛才和小古說話就挺好,剛才那些話,太直白了。“秦王想都沒怎麼想,趕緊交待。
“嗯,我知道,剛才是跟六少爺說話,現在是跟你說話。”李夏迎著秦王的目光,眼裡都是笑。
秦王呆了下,“跟我也……當然當然,跟我說話,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跟別人可不能這麼說話,聽到沒有?”
“嗯!”李夏彎著眼睛笑。
“你這小丫頭,小時候一堆小心眼,現在長大了,是一大堆小心眼!”秦王一臉無奈的看著李夏。
“多謝你的糖。”李夏一邊笑一邊謝了句。
“有用了?”秦王眼睛睜大,笑問道。
“嗯,頭一回你送了那麼多,正正好夠送一圈的。別的地方都有用,就是太婆那兒,一點兒用也沒有。好在後來太外婆來了。”李夏嘆了口氣。
“現在好了?”秦王看起來很關切。
“她還病著呢,得等她病好了再看。不過,聽大伯娘那意思,應該是好了。太外婆昨天跟阿娘說,她要是還敢挫磨阿娘,她就真到禮部門口搭棚子去。”李夏晃了下腿。
秦王瞄著她得意晃動的腿,想笑又有幾分無奈,“瞧你這意思,巴不得你太外婆去搭個棚子,你好看個熱鬧是吧?”
“哪有!那就是大事了,連五哥也有不是。我就是說說。”李夏笑的眼睛彎彎。
“嗯。”秦王看著李夏笑的彎彎的眼睛,一句有事來找他,到底沒能說出來,他如今處境艱難,這話說出去,她真開了口,他不一定幫得了。
“你昨天看燈沒有?”秦王轉了話題。
“嗯,”李夏瞄了眼和陸儀說話的五哥,“昨天吃了午飯就出去逛了,先去了金明池,後來又到樊樓吃了飯。”
李夏頓了頓,帶著幾絲不確定的看著秦王,“樊樓有一段樓梯,挺有名的,你聽說過沒有?”
秦王忍不住笑,“你去走那段樓梯了?”
“我們快把人家樓梯跑斷了,先是七姐姐,後來是六姐姐和八姐姐,來來回回的跑。”
“你沒走?”秦王斜著李夏,她跑的趟數最多吧。
“當然走了,不過先是七姐姐拉著我陪她,我不好不陪,後來六姐姐和八姐姐不好意思,我和七姐姐一人拉一個,我都是陪她們走的。”李夏認真解釋,秦王笑的肩膀聳動。
“後來我們就去了南門大街,七姐姐說,有舅舅和六哥,我們要把南門大街上所有的彩頭都拿回來,不過我們去晚了,你知道我們頭一個燈謎猜的是什麼嗎?”李夏看著秦王,笑眯眯問道。
“是什麼?”秦王極其配合的問道,心情雀躍的等著聽她怎麼說。
“是花牌啊,你知道什麼是花牌嗎?”李夏眨了下眼。
秦王輕輕咳了一聲,點了下頭。
“你怎麼知道的?”李夏上身微微前傾,屏氣問道。
“這個……這個大人都知道!”秦王被李夏這一句問的,有幾分狼狽,差點噎著。
“噢~”李夏拖了個長音,斜著秦王,一臉的我看你根本不知道你就是裝的,秦王斜著她,揮手示意她接著說。
“你說你知道……好吧,算你知道,其實那個燈謎吧,前面都挺好解的,就是最後一句,怎麼也解不通,七姐姐就問舅舅,什麼是花牌,你沒看到舅舅那個樣子,狼狽的不行了,說他嗓子突然痛了,讓郭先生解釋,郭先生也說嗓子痛,你知道最後一句什麼意思麼?”
李夏彎眼看著秦王。
“我又沒看到燈謎兒,又不知道最後一句是什麼。”秦王攤手,他更解不了。
“五哥說不是好話兒,不讓我們再問,後來,我們就接著猜燈謎兒,再後來,六哥對了幅對聯,我們剛走,就有人要買。”李夏嘴角往下撇,“兩個人爭著買,都快打起來了,假得很。”
秦王大瞪著雙眼,片刻,噗一聲笑出了聲,手指點著李文山,只笑卻不說話。
秦王看著李夏,滿眼疑問,卻沒說話。
李夏迎著他的目光,一眼的笑,“我們就在江公子那條大船上,把汴河兩岸的燈看了個遍,六姐姐和七姐姐可高興了,後來江大公子也到船上了,說要去放煙火,我們就跟著去看了煙火。”
頓了頓,李夏輕輕嘆了口氣,“煙火真是好看。京城真好。”
秦王瞄著李夏,片刻,上身前傾,“江延世呢?好看嗎?”
“好看!跟六哥不相上下。”李夏立刻點頭,轉頭看了眼陸儀,“不過我覺得不如陸將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