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的聰明,舉世少有。”郭勝看著了眼李夏,誇獎了句。
“你五哥說要悄悄告訴你,過來。”金拙言舉起胳膊,看著他那緊束的袖子,忙抽出折扇,將折扇一頭遞到李夏面前。
李夏松開郭勝的衣袖,卻沒拉金拙言的扇子,只往金拙言那邊,挪了一步。
“你五哥……讓我想想,讓我捎幾句話來?”金拙言用折扇拍著額頭,“對了,陸將軍讓我問你好。”金拙言話風突轉。
李夏斜著他,嘴角往下扯了扯。她就知道他在胡說,五哥怎麼可能讓他捎話給她。
“這小丫頭,你這麼瞥著我,什麼意思?我沒騙你,你五哥真讓我捎話了。不過我先得把陸將軍的問候帶到,你說是不是?還有王爺,你還記得王爺吧?噢對了!”金拙言折扇在手心啪的一拍,“我還帶著了好幾匣子糖給你,你現在還吃糖吧?”
李夏無語的轉回目光,眼看前方,甩著胳膊專心走路。
什麼捎話帶問候的,他這是把她當小孩子哄呢!
哼!
“生氣啦?對了對了,王爺經常說到你,說小阿夏也不知道長高了沒有,還說小阿夏肉嘟嘟的最可愛。還說你要是長高了還肉嘟嘟的,就成了肉山了……”
郭勝想笑又趕緊忍住,碰上這麼位世子,姑娘有點兒可憐。
……………………
幸好,北三裡離城門很近,沒等金拙言把李夏徹底說惱了,幾個人就進了城門,金拙言穿出城門洞,遺憾的嘆了口氣,看著郭勝笑道:“實在是事情急,讓明鏡送六哥兒和阿夏回去吧,你和我……”
“六哥要背書,還要寫兩篇文章,六哥回去,我不回,先生說過,要帶我去吃城裡新開的那家館子。”李夏轉身對著郭勝,仰頭看著他,一臉固執道。
郭勝躊躇不定起來,“這個……還真是答應過,身為先生,言面要有信,要不……大郎看,阿夏很懂事,話極少,從不亂說。”
“六哥兒,你跟阿夏不一樣,阿夏一個女孩子,不用考試,學問也不用學到像你這樣。”郭勝蹲在李文嵐面前,認真的和他解釋。
李文嵐委屈的撇了撇嘴,看著金拙言,眼淚差點出來,可還是點頭答應,“我知道了,好吧。我知道了,妹妹跟我不一樣,妹妹能玩,我不能。”
金拙言一邊笑一邊招手叫過明鏡,吩咐他送李文嵐回高郵縣衙。
李夏拉著郭勝的衣袖,和金拙言一起,進了那家新開的館子,挑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金拙言也不點菜,只吩咐伙計,挑他們家拿手的,都送上來就是了。
李夏緊挨郭勝坐著,接過郭勝遞給她的茶,安靜坐著,低頭啜茶。
金拙言看著她,招手叫了幾個賣蜜餞點心的過來,挑剔的拿了兩三樣,放到李夏面前,“這幾樣看著還行,別多吃。”
李夏嗯了一聲,伸手掂了只鹽漬橄欖,慢慢啃起來。
“說說吧,是胡老大下的黑手?”金拙言看著李夏啃了幾口,嫌棄的撇著嘴,伸手從李夏手裡搶過那枚橄欖,伸進碟子裡,抬手將碟子遞出去,“你看你啃的,太髒,吃這個。”
金拙言說著,將一碟子西梅放到李夏面前。
郭勝瞪著金拙言,他那句問話,答吧,他好像根本沒聽,不答吧……這位世子爺,對姑娘真是不錯……
“大郎應該先問,那四船貨,是什麼貨。”郭勝見金拙言盯著李夏吃了粒西梅,看起來滿意了,抬眼看向他,才答了他剛才的問話,一邊說話,一邊挨個掃過占了旁邊幾張桌子的閑人。
“放心說話。”金拙言順著郭勝的目光看了眼,給自己倒了杯茶,又給李夏添了茶。“說吧,那四船,是什麼貨,他們連說都不敢說?”
郭勝盯著金拙言給李夏倒茶的手,干笑幾聲,“上個月,兵部送了二三十條船的貨過來。”郭勝上身前傾,聲音壓的很低。
金拙言臉色微變,片刻,將茶杯重重放到桌子上,迎著李夏看向他的目光,忙笑道:“沒事沒事,我手重,你吃這個。”金拙言又挪了碟子金絲棗遞到李夏面前。
“爺是來整頓軍務的吧?”郭勝又瞄了眼四周。
“嗯,你送了那一堆東西,我只能親自走一趟了。”再轉向郭勝,金拙言這氣色就立刻不善了,“那四條船,原本打算送到哪兒去的?”
“原本是要從華亭港入海的。”郭勝答的很爽快干脆。
“你設的套?”金拙言緊盯著郭勝。
郭勝迎著金拙言的目光,坦誠的看著他,“聽到他們要送貨出海的信兒後,我就設了點兒套,沒想到您能來,原本是打算,讓他們狗咬狗,至少截下這批貨,也能讓柏帥那邊少些損傷。”
“看今天富大年和侯慶那意思,還有那個姓崔的,這貨,是什麼貨,他們都明白得很呢,看來,不只一回了。”金拙言錯著牙,一臉狠厲。
“嗯,高郵軍裡,富家和侯家各占一半,一向平安無事,至於牛將軍,只敢求個這一任平安無事。”郭勝看著金拙言,“從先皇即位起,到現在,高郵軍從未調動換過防,早就扎根高郵,根深葉茂了。”
“這膽子也就越來越大了!”金拙言臉色陰沉。
李夏兩只胳膊架在桌子上,兩只手捏著杯茶,慢慢喝著,眼睛看著桌子,凝神聽兩人說話。腐壞到此的,可不只高郵軍一處,要不是因為腐壞到如此地步,那時候,她何至於艱難成那樣?嗯,還有他,和她一樣艱難。
伙計響亮的喊著聲“來啦!”兩個伙計都是從肩到胳膊托滿了菜盤,片刻間擺滿了一桌子。
李夏兩只胳膊架在桌子上,拿起筷子,先掃了一遍,正要把那條魚端過來,金拙言伸手拿過李夏面前的小碗,盛了碗湯遞到李夏面前,“先喝碗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