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山懊惱無比的拍著頭,衝眾人團團拱手。
李夏拉著李冬,往剛邊陸儀站的地方過去,”姐姐,咱們到這邊,這兒最好。”
剛才陸儀站的地方,在暖閣拐角,一個斜斜的、小小的拐角拐出一片地方,和暖閣中間似隔非隔,往外看卻視線極好,正是躲清靜的好地方。她和姐姐就躲在那裡,安安靜靜的看這場煙火,最好不過。
“阿夏找賞景地方這本事,真是厲害。”古六彎下腰,衝李夏豎起大拇指。
李夏沒理他,只顧拉著李冬,往那個拐角裡過去。
李冬被李夏按著,坐在拐角靠裡那把堆滿錦墊的寬大扶手椅上,李夏站在她前面,雙手扒著窗戶往外看,蘇葉侍立在椅子後面,沒多大會兒,遠處湖邊和湖面上的煙花,就開始了。
頭一輪的煙花,就五光十色、璀璨無比的照亮了她們面前的幾乎整個夜空。
李冬一下子站了起來,上身靠到窗戶上,看的大睜著雙眼,屏著氣,幾乎不能呼吸了,這煙火,漂亮的像做夢。
李夏仰頭看了眼姐姐,和同樣看的直了眼、半張著嘴的蘇葉。
她頭一回看這樣絢麗的煙火,是姐姐和親那一年的元夕節,滿府的人都去看燈看煙火了,她也想去,姐姐就偷偷帶她去了,她樂瘋了,回來的太晚,姐姐被罰跪了一夜,寒氣透體,高燒不退。
要是那年她沒有纏著姐姐去看煙火,也許姐姐就不會病死在半路……
李夏將下巴抵在窗欞上,抵的頭昂起來,把一腔慘痛之意昂回去。
李冬傻子一般看著窗外的煙火,這樣漂亮的煙火,這樣的絢爛美好,比她整個人生都精彩。
這些,都是宮裡年年都放的煙火,他們年年都說這是新品那是新品,可在她看來,年年都沒有任何新意。
這煙火,她看了多少年,就厭惡了多少年。
從前,每到放煙火的時候,宮裡必定出事,後來,該死的都死了,不該死的也死了,宮裡就不出事了,再後來,高高端坐著看煙火的,除了她,只有她的兒子了,她卻早就厭倦透了這一剎那的絢麗。
可是,今天這煙火,好像和從前每一次的都不一樣,李夏聽著身後李冬和蘇葉一聲接一聲低低的驚嘆,嗯,這煙火在江南,是透著喜慶的。
李文山端了兩碟子點心過來,放到幾上,“冬姐兒嘗嘗這個酥蜜,比外頭買的好吃多了,上次家裡買,我看你吃了好幾個,還有這蟹殼黃,這是你最喜歡吃的。”
李夏瞄了眼粘粘乎乎的酥蜜,和那碟子碰一碰就亂掉渣的蟹殼黃,橫了五哥一眼,悶的差點哼出聲來,粘乎乎的酥蜜還算好,這蟹殼黃吃起來多沒形像,他讓姐姐吃這個,這不是難為姐姐麼,這個五哥,唉!
李文山放下兩碟子點心,拉了把椅子過來,陸儀踱過來,隔了五六步,勾手指示意李夏過去,李夏見五哥在姐姐旁邊坐下了,從旁邊閃身出去。
陸儀蹲在李夏面前,指了指暖閣西面居中,坐在正對著煙火的矮榻上,轉著折扇,一臉無聊的秦王,“王爺給你帶了幾種新鮮味兒的糖,你要不要去嘗嘗?”
李夏回頭看了眼冬姐姐,陸儀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笑問道:“姐姐喜歡吃什麼?”
李夏想了想,靠近陸儀,依耳低低道:“姐姐最喜歡吃乳糕,還有酥螺,最好是橙子味兒的,還有姜絲梅。”
陸儀一邊笑一邊點頭,“阿夏果然最疼姐姐,那姐姐愛喝什麼湯水,阿夏知道嗎?”
“椰子酒。”
陸儀眼睛微微睜大,李夏伸一只胳膊圈在陸儀脖子上,“你知道我為什麼知道姐姐最喜歡喝椰子酒麼?”
“為什麼?”陸儀十分配合。
“我們在江寧府的時候,姐姐總是問我:阿夏你要不要喝椰子酒啊?要不就問六哥,嵐哥兒你想不想喝椰子酒啊?”
陸儀想笑又趕緊忍住,不停的點頭,“阿夏真是聰明,古家六哥哥也最愛喝椰子酒,我讓人拿你姐姐最愛吃的點心送過來。”
“謝謝你。”李夏鄭重道謝。
陸儀點頭,手指悄悄往秦王那邊點了點,李夏點了點頭。
陸儀看著李夏甩著胳膊過去了幾步,才站起來,退到門口,吩咐了小廝,再慢慢踱過去,站到李文山側後,隔了五六步,微笑著聽兄妹兩人說話。
李夏走到矮榻旁,看著看起來像是沒看到她的秦王,伸手拉了拉秦王的衣襟,看著看向她的秦王,拍了拍矮榻,示意他抱她上去。
秦王瞪著她,不情不願的伸出一只手,坐在矮榻旁邊椅子上的金拙言站起來,和秦王同時,一人拎了李夏一只胳膊,把她拎了上去。
李夏上了榻,踢掉鞋,先爬到榻幾旁,將幾匣子顏色不一的果汁糖一匣子一匣子搬到秦王旁邊,放好,再爬過去坐下,把裙子仔細拉好,挪了挪坐好,手指在幾個匣子之間猶豫了片刻,挑了匣子淡綠色的,捧起來先送到秦王面前。
秦王不錯眼的看著她踢鞋、搬糖、仔仔細細的理裙子,一直看到她捧匣子過來,一邊笑一邊將折扇換個手,伸出手去拿糖,“都是給你的。”
李夏沒看到秦王伸出來的手,聽他這話是不吃的意思,捧回匣子,往金拙言那邊舉過去。
秦王一只手將將伸到匣子上面,匣子卻跑了,頓時呆在了那裡。
金拙言看著秦王呆在半空的那只手,和一臉呆滯,一邊悶笑,一邊伸手拿了塊糖。
李夏將匣子放到自己腿上,秦王狠狠的橫了眼金拙言,呆在半空的手接著往前伸,從放在李夏腿上的匣子裡,捏了一粒糖放進嘴裡,再伸手過去,又捏了一粒。
李夏哪裡會理會他捏了幾粒,吃著糖專心的看煙花。
“阿夏,你們在江寧府玩的開心嗎?”秦王又吃了幾粒糖,從李夏腿上拿走匣子,換了另一個味兒的匣子放上去,接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