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你?胡說什麼呢!”金拙言打斷李文山的話,“跟你有什麼相干?還有,我們拿你當兄弟,你怎麼能這麼見外?這樣的事,你心裡有氣,就該當面說出來,咱們可沒有讓人欺負了,就干咽下去的理兒,你看看你現在算什麼?打王爺跟我的臉呢?”
“沒……我真……”李文山急了,剛要解釋,古六從後面硬擠上來,“你們說什麼呢?出什麼事了?李五被人欺負了?誰欺負你了?你不是今天才到書院?你還沒進書院呢?誰欺負你了?”
“你!”秦王沒好氣的在古六肩膀上捅了一折扇,“鐘響了,趕緊走,晚了夫子又要長篇大論的教訓。”
除了陸儀,一行人急忙往書院裡跑。
上了一天的課,哺時前後,金拙言打發人找古山長替李文山告了假,也不管李文山怎麼叫著課業拖的太多,無論如何都要用功了,揪出來上了馬,直奔明濤山莊。
直了明濤山莊後園湖邊的暖閣裡,金拙言將李文山按到椅子裡,劈頭就問:“早上那是郭勝?”
李文山死活不肯來,要努力讀書,就是因為怕金拙言和秦王追著問郭勝說的那件事,現在躲是躲不過了,硬著頭皮,一臉苦哈哈的點了下頭。
“你這個郭勝,怎麼淨惹事兒?”古六擠過來說了句,路上他問過陸儀,已經知道了是什麼事。
“小古你別添亂。”秦王用折扇捅著古六,“那邊坐著喝茶去。”
“我問你,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先跟王爺打個招呼?”金拙言冷著張臉,折扇點在李文山鼻尖上。
“我……”李文山被折扇點的上身用力往後仰,他什麼都不知道,他怎麼招呼啊?他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說!
“李五,你老實說,郭勝逼死憲司府那個姚潛的事,你是事先就知道,還是事後知道的?”秦王瞄著李文山那一臉說不出話的干急,慢條斯理的問道。
“我……”金拙言的折扇往後撤了撤,李文山頭直起來,看著秦王,干張著嘴,還是說不出來話。
他說事先知道吧,世子那一問,他就得答,他想不出怎麼答,說事後知道吧……那這事豈不全是全得由郭勝擔責了?王爺和世子他們對他挺客氣,對郭勝可就不一定了,不能說事後知道啊……
“說事先知道,想不好為什麼沒跟王爺打招呼,說事後知道,你又怕王爺怪罪那個郭勝,是因為這個難為吧?”金拙言彎著腰,看著干張著嘴就是說不出話的李文山,折扇一下一下捅著李文山的肩膀問道。
李文山唉了一聲,猛跺了幾下腳,還是沒說出話。
“好吧,那我把話先說到前頭。第一,林明生陷害你爹這事,我可沒打算抬手放過,我是還沒騰出手,你就先急眼了,好在你那個郭勝,還沒把事情辦的太糟,我本來也沒打算讓那個姚潛活著,五條人命,至少趙鄭氏是全然無辜的,得有個交待。”
秦王挪了挪,坐正了,看著李文山,一臉嚴肅。
“第二,姚潛的死,是對那五條人命的交待,林明生這個憲司,也不能再當下去了,一是他德不配位,二來,他敢伸到到你阿爹頭上,我不能忍,這是對你的交待;
第三,不管你事先知不知道,我都不會把郭勝怎麼樣,雖然我很生氣。好了,你現在說吧,到底是事先知道的,還是事後知道的?”
“是……就……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李文山只能實話實說了。
“你竟然……你果然!”金拙言猛一折扇拍在李文山頭上,拍的李文山唉喲一聲。
“啊?你今天早上才知道?郭勝告訴你的?他告訴你你才知道?你們倆,到底誰是主誰是僕啊?”古六跳起來了,興奮的大叫,這一小圈人裡面,總算有個比他笨的了。
“看看!”秦王看著陸儀,“我就說吧。”
陸儀看著李文山問道:“郭勝去江寧府,也是事後告訴你的吧?”
李文山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肩膀往下耷拉,垂了垂頭。
“小古有句話說對了,你跟那個郭勝,到底誰是主誰是賓!”金拙言一臉的不敢置信。
“郭先生又不是跟我的,他是我阿爹的幕僚師爺,本來……”李文山有點兒急了,話沒說完,古六先噓出了聲,“李五,你可真能瞎扯,就你爹,蠢的……蠢成那樣……”
“你爹才蠢成那樣!我阿爹他……他就是書生氣了點,他二十歲就中了舉人,他怎麼蠢了?”李文山不干了,一句話懟了回去。
“哎!你這個人怎麼這樣?你爹蠢,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還說了不只一回,上回,你跟王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你爹蠢成那樣怎麼怎麼樣的,這明明是你自己說的,怎麼,你能說,我就不能說了?”古六簡直要跳起來。
“唉你……你這人不可理喻……”
金拙言已經挨著秦王坐下,兩人一齊搖著折扇,看著跳腳吵在一起的古六和李文山,秦王先嘆了口氣,金拙言跟著嘆了口氣,秦王又嘆了口氣,金拙言再嘆一口,兩人一替一聲的嘆著氣。
………………
秦先生雖然不知道淫祀案的首尾,可溪口鎮女屍案,他知道的一清二楚,現在林憲司身邊最得用的幕僚姚潛死了,他將知道的那幾件事連在一起,稍稍一深想,只覺得後背冷汗淋漓。
在屋裡呆坐到將近中午,想了又想,出了屋,讓人備馬,他得去一趟江寧府。
江寧府,李漕司心事忡忡的吃了晚飯,靠在榻上,心不在焉的聽嚴夫人說著給小三房准備了哪些節禮,以及節後准備請哪些人家過來等等瑣事。
嚴夫人一邊說,一邊瞄著明顯心事很重的李漕司,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問一問,外面小丫頭稟報,秦先生從杭州過來,請見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