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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9)(昏君皇帝,蟄伏十年(三合...)

  

  第379章

   紀長澤並不知道本來應該趕來京城和他對線的老將軍半路上被女兒劫了胡。

   就算是知道估計他也不會說什麼。

   老將軍的性格就好像是他的本性一樣,看上去簡直一目了然。

   只要紀長澤自己問心無愧,就不用擔心他跟自己作對。

   而反之,他還會一心一意的站在小皇帝這邊。

   事實自然也跟紀長澤想的差不多。

   因為實在是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要問了。

   老將軍跟女兒單獨找了一個比較空曠的地方,這也算的上是帶兵之人的下意識習慣了,聊比較隱秘之事時喜歡找個空蕩蕩一望無際的地方。

   這樣一眼過去,兩人就可以看出來四周有沒有藏著人,或者是遠處有什麼動靜。

   隨著江姑娘的講述,老將軍臉上的表情一直都是一個樣的。

   就倆字:震驚。

   “陛下封你做將軍了?”

   “陛下讓你來衍地了?”

   “陛下關於怎麼管理軍隊的事是這麼跟你說的?”

   一直等到江姑娘說完了,老將軍臉上的震驚之色都沒平息半分。

   見此,江姑娘帶著點莫名的自豪,以及一半對於因為自己老父親還得每天趕路跑來京城的愧疚,開口道;

   “爹你不用擔心,陛下對女兒很好。”

   “等等等等。”

   老將軍終於後知後覺發現了什麼不對。

   “你夫君呢?”

   他閨女剛剛說了一堆的話,但偏偏就是沒提起那個本應該在她最害怕時刻保護她的劉忠。

   江姑娘的臉色一下子就晴轉多雲了。

   “可別提那個傻――了。”

   這話說出來是會自動消音的,直聽的老將軍一愣一愣的。

   畢竟之前自家閨女雖然也稱得上是英姿颯爽,但也絕對不會嘴裡說出這麼髒的話。

   江姑娘卻沒覺得哪裡不對。

   陛下都允了,她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只要她不危害旁人危害國家,什麼能讓她放松怎麼來。

   從前京城中只許男人罵髒話,女子罵了便是不雅,仿佛她們干了什麼天大的惡事一般。

   江姑娘自己沒罵過,也沒覺得這點有什麼不對。

   但如今罵了才知道,原來罵傻――是一件這麼痛快的事。

   她罵爽了,才將丈夫干的好事說給了父親聽。

   “爹爹是不知道,這也是幸虧陛下並不像是他表現出來的那般,知曉後也不知要如何救我。”

   “若是不管,怕我要被劉忠那個【嗶――】所害,管了,又只能用那種等同於毀我名聲的方式。”

   說起小皇帝,江姑娘的語氣一下子就崇拜了起來。

   情緒也平靜了,人也平和了。

   “陛下思慮再三,害死將我救到了宮中,後來也不好跟我解釋,便始終沒露面解釋,若不是我自己翻窗出來,機緣巧合之下看到了劉忠寫給攝政王的書信,怕是到現在還覺得陛下當真是那般昏庸無能。”

   老將軍的神情復雜極了。

   看的出來他跟女兒是同仇敵愾的,很想也噴一噴劉忠那個敢賣他女兒的女婿。

   但嘴巴剛張開,還沒說出口呢,就先被女兒捷足先登噴了個遍。

   於是他只能悻悻然閉上了嘴,醞釀好半天才道:

   “我從前也只以為陛下年幼,還未收心在國事上,如今看來並不如此。”

   “那哪裡是陛下不肯收心,分明是攝政王把持朝堂不放,陛下看出他的狼子野心,為了保住性命裝瘋賣傻罷了。”

   江姑娘說起這個就生氣,恨不得直接一刀一個,把擋在小皇帝面前的障礙全都干掉。

   老將軍從前倒是也想過攝政王獨大,朝堂被弄得烏煙瘴氣,但見小皇帝對此縱容的很,心中不平又無處訴說,就只能心灰意冷躲到邊境去。

   沒想到,陛下竟然是被迫做出這副模樣。

   他愧疚極了,只覺得一向做的忠君愛國簡直就是個笑話。

   “從前我怎麼沒想到,陛下一直是在攝政王眼皮子底下的,若是攝政王不還政,陛下的確很難從他手中拿到大權。”

   至少如今的朝堂,百分之八十的臣子都是攝政王的人。

   就算是小皇帝強行拿了大權,到時候大家都不聽他的,他一個從小到大都只在皇宮中長大,沒機會培養自己親信的皇帝能怎麼辦。

   “正是如此,爹爹,女兒只能幫陛下做一些微末小事,你可是護國將軍,這件事上你一定要幫陛下。”

   見父親也是滿臉感慨悔意,江姑娘順杆往上爬,趁機開始拉攏父親跟自己一起幫小皇帝。

   “那是自然。”

   這話不用她說,都是老將軍心中所想。

   “如今軍中各處被攝政王弄得烏煙瘴氣,陛下的確是不敢貿然行事,不過我這個老臣陛下絕對可以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是站在陛下這邊的。”

   老將軍叭叭叭的說完了自己的忠心,一轉眼看到女兒滿眼的興奮跟激動,仿佛他發誓效忠的不是陛下而是她一般。

   愣了愣,眼神狐疑起來:“你不會是對陛下……”

   江姑娘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後知後覺明白過來了,哈哈一笑,一拳頭砸向老父親肩膀:

   “爹你說什麼呢,女兒拿陛下當做可拿性命相托的兄弟看待的!”

   “若不是身份受限,女兒恨不得跟陛下結拜成生死兄弟!”

   老將軍默默揉著被拍了一巴掌隱隱作痛的肩膀:“……”

   他很想說好閨女,你現在都不覺得自己是女子了嗎?

   但看她這麼高興,再想想是劉忠負了她,心底的怨氣全都朝著那個前女婿撒了過去。

   劉忠!

   好樣的,他記住了。

   “爹,那你現在還要往京城去嗎?”

   “自然要去。”

   老將軍回答的咬牙切齒:

   “既然走到這裡了,還不如回京去找陛下請罪,不然平白無故消失許多天,也沒人知道我去哪裡,怕是要被有心人利用。”

   “正好,爹爹回京城,也有一點事,要!辦!”

   最後這句話,說的殺氣騰騰。

   江姑娘也沒在意:“那爹爹你路上不必太趕,陛下就算是面上對你生氣,心中也肯定是不在意的,他算無遺策,絕對早就算到了你會因為擔心我回京。”

   “大哥”就是這麼牛逼,她十分自信。

   老將軍點點頭。

   他對小皇帝是有愧疚的。

   畢竟之前他沒意識到小皇帝面臨的周邊危險,還悄悄的在背後吐槽他實在是太耽於玩樂。

   若是那個時候他就察覺到的話,陛下是不是就不用裝昏君這麼久了。

   心底滿是愧疚想法的他回到京城中,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請罪。

   正在跟自己的曾經手下撕的烏雞眼一般的黃面終於想起來他忘記什麼了。

   江將軍。

   他本來打算除掉他的。

   結果事耽誤來耽誤去,居然耽誤忘了。

   不過此刻除掉江將軍這個純粹是他看不過眼人家的老將軍意義已經不大了。

   至少沒有他要找出身邊到底是誰背叛了他大。

   他兒子雖然死了,身邊的下屬們卻都逃了回來。

   他們信誓旦旦這次殺死黃面兒子的是自己人。

   若不是自己人,怎麼可能知道小黃大人在哪裡。

   黃面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他兒子害怕被他責罰,明明可以聯絡他卻不聯絡,反而轉而聯絡起了他的一些得力下屬們,試圖從他們這裡得到一些法子。

   這些下屬巴結小黃大人還來不及呢,他要瞞著,他們自然也跟著瞞。

   結果,就這麼引火燒身了。

   再聽說小皇帝聽說江將軍無詔回京勃然大怒,正在大殿扔東西,黃面也就放了心。

   小皇帝生起火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然而,黃面不知道,傳說中正對江將軍撒氣的小皇帝正坐在椅子上,滿臉心平氣和的讓江將軍起身。

   在趙嶺費勁的砸東西的背景音中,平淡道:

   “將軍不必謝朕,朕從前雖受攝政王桎梏,但將軍的忠心,朕一清二楚。”

   “你忠君愛國,朕自然也要保你家人平安。”

   這話說的平淡又裝逼,聽得老將軍又是一個老淚縱橫。

   “臣愧不敢當啊……”

   “這也怨不得你,你常年在外,哪裡能知道京城發生了何事。”

   紀長澤對老將軍化為自己的助力一點都不意外,事實上,他從一開始就是小皇帝的助力。

   只不過是原主自己把這條路斬斷了而已。

   江將軍的和樂融融接頭讓紀長澤對自己要做的事更多了幾分把握。

   如果是之前把握是九成的話,那麼現在就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了。

   “將軍既然來了,可否助朕一臂之力?”

   紀長澤放下手中茶杯,再次抬眼時,已經不再遮掩眼底的精光。

   江將軍甚至都沒去深思,便再次叩拜而下:

   “老臣定當聽從陛下吩咐。”

   在外人看來,江將軍被小皇帝好好的訓斥了一頓,同時還責令他五個月內不得離開京城。

   這幾乎相當於是在卸掉他身上的職位了。

   五個月後,鬼知道到時候小皇帝還放不放他去邊境。

   朝中倒是有人對此不滿。

   但此刻黃面跟個瘋狗一樣的亂咬人,他們就算是不滿也沒敢說什麼。

   而老將軍不得離開京城,也沒閑著。

   他去轉悠著看了看自己的女婿。

   等著江將軍哼著歌從他女婿府中出來時,劉忠已經被打到吐血了。

   這事惹得他家人很是不滿,哭天喊地的去找了攝政王告狀。

   攝政王正是看誰誰不爽的時候,見到劉忠家人才想起來,之前劉忠給自己送錢想要送妻升職。

   結果遇上小皇帝的騷操作,不光沒升職,連帶著還直接沒了官。

   劉忠找他求情過,他也試著去問了小皇帝,奈何對方也許是記恨江氏還記掛著這個夫君,始終沒松口。

   黃面一下子猶如發現了新大陸。

   劉忠跟他也算是有仇啊。

   至於他有沒有對自己兒子出手,那他不管。

   反正他不對著對方落井下石就不錯了,還指望他幫忙?

   想什麼美事呢。

   從攝政王這沒能得個好臉的劉忠家人只能又哭哭啼啼去尋了小皇帝。

   小皇帝卻表現得半點都不生氣,還很好奇:“打的吐血?他真的被打到吐血了嗎?”

   劉忠家人趕忙點頭:“正是啊陛下,天子腳下,豈容那個武將放肆!”

   然而小皇帝壓根沒聽這些,而是滿眼好奇,稚嫩臉上帶著躍躍欲試:“朕沒親眼瞧見人被打到吐血是什麼模樣,你們把他抬來給朕看看。”

   劉忠家人們:“……”

   你這一副要看個熱鬧的表情是怎麼一回事。

   但皇命難為,哪怕這個小皇帝並沒有多少實權,但他到底也是皇帝。

   他們只能哭哭啼啼的把人抬到了宮中,眼睜睜看著十五歲的陛下圍繞著全身都要包裹成紗布的劉忠轉悠了幾圈。

   最後下了一個結論:“真醜。”

   然後揮揮手,仿佛是自己看過癮了便沒了興趣:“行了,弄回去吧。”

   劉忠:“……”

   劉忠家人:“???”

   他們滿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小皇帝:“陛下不為臣等討個公道嗎?”

   “關朕什麼事?”

   紀長澤特別理直氣壯:“又不是朕打的他。”

   劉忠家人:“……”

   不關你事你還讓我們抬進宮圍觀。

   小皇帝仿佛明白了他們在想什麼,還特別善心的解釋:“朕就是好奇打到吐血是個什麼傷勢,如今瞧見了,好像也沒有多麼嚴重嘛。”

   好像也沒有多麼嚴重嘛……

   多麼嚴重嘛……

   嘛……

   這句話反反復復不斷循環在了幾人耳中。

   他們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找的是一個聲名在外只會玩樂的昏君。

   他怎麼會像是一個正常皇帝一樣處理這件事。

   他甚至才因為想要奪臣妻就把劉忠的官職給擼了。

   劉忠家人灰溜溜抬著劉忠回去了。

   昏君!

   呸呸呸!!!

   他們怎麼想的,居然試圖從一個昏君這裡得到公道。

   昏君紀長澤站在樓上,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只覺得寂寞似雪。

   誒,眼看著大家都習慣了他的無理取鬧,可真是無聊,他決定提前一下計劃,直接給朝堂來個大洗盤吧。

   紀長澤始終遠程指揮著江姑娘的行事。

   這一路上,一開始還需要那些小兵們來個招兵宣傳,等到後來,一傳十十傳百,到了新地方的時候甚至不用他們說什麼,就有許多百姓懷揣著試試的心態來報名。

   如果有人去算一下,就能發現江姑娘掌控著的軍隊人數正在以一個恐怖的方向增長著。

   但她不用擔心錢不夠軍餉不足,因為後面還有小皇帝孜孜不倦的薅著黃面的羊毛送過去。

   趙嶺一向都是紀長澤認為的得力小助手。

   事實證明他也的確是。

   之前發現的一個叫玉娘的妾侍,紀長澤讓趙嶺去把她收在他們麾下,一般人聽到吩咐也就直接去辦了。

   但趙嶺他沒貿然出手。

   他先制作了一場巧合。

   玉娘是個聰明的人,這他已經從陛下那知曉了,她如果要離開王府,肯定會想辦法在手裡掌握一些東西,這些東西可能此刻沒什麼用,但等到以後,也許能保住她的性命。

   於是,在一場黃面發火的日常中,玉娘“就這麼湊巧”的,“奇跡”一般的,在搜集一些東西時,看到了關於她家鄉的賬本。

   當然了,賬本不是趙嶺p的,畢竟這個年代還沒這樣的技術。

   他只是深刻領會到了陛下教導他的東西,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事務,而當這些自己掌控的東西配合上信息之後,絕對能用上大用。

   趙嶺知道自己這樣做有點危險了。

   古往今來都是如此,太監做事做的太好太厲害並不是什麼好事。

   但陛下這般信任他,他就總想著要多做點去回報陛下。

   於是,順理成章的,玉娘快速倒戈到了陛下這邊。

  

   愛上殺死全家仇人什麼的話本子只能是話本子,現實裡發生了,只會讓人覺得惡心跟仇恨。

   簡而言之,她也算的上是脫粉回踩了。

   有了她通風報信,紀長澤的薅羊毛計劃進行的相當順利。

   黃面曾經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在他還沒有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之前。

   那也就代表了,他並不會把自己的財產放在一個籃子裡。

   當初的他,四處搜尋好地方,用來藏自己的金銀財寶們,為了方便存放,大部分都是一箱箱的黃金一箱箱的白銀。

   這些趙嶺是摸不到位置的,但時常伴隨在黃面身側的玉娘可以。

   紀長澤得到了源源不斷的金錢支持。

   金錢的源頭就是正在“為他鏟除那些朝廷蛀蟲”的黃面。

   第n次感慨這可真是個好舅舅的小皇帝默默寫下了正月剃頭的計劃。

   春季,草長鶯飛。

   衍地的叛亂已經平息。

   那的人得到了朝廷運送來的救災糧,看到了各種欺壓他們的貪官被斬首抄家,又得到了陛下的寬恕,心底因為活不下去而燃燒起來的怒火自然而然的散開了。

   他們甚至開始感到榮耀。

   因為在填飽肚子後,他們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家鄉出了一位娘娘。

   聽說陛下本來就因為衍地的事憤怒生氣,這位娘娘因為是衍地出身,得知後日夜憂心,陛下心疼她,特地准許她可以陪著救災隊伍一起來到衍地探望家人。

   很多人都見過這位娘娘。

   在派發賑災糧的時候,她沒戴面紗,親自站在一個大鍋面前為災民盛放米粥。

   她說,陛下憂國憂民,其實是想要親自來的,但他出不得京城,派她來,也有代替陛下的意思。

   老天爺啊。

   這幫一輩子也許見過的最大的官就是縣令的百姓們感動的嘴巴張張合合,無法說出話來。

   陛下原來這般在乎他們嗎?

   也是的,陛下這樣好,不好的都是那些貪官,那些瞞著陛下肆意加賦稅的貪官。

   若不是他們衍地的娘娘記掛著衍地,特地回來在從中調和,他們都不知道原來加賦稅不是朝廷和陛下的意思,而是那些貪官背著陛下所做。

   那群人可真是死不足惜!!!

   衍地上下涉事官員斬首時,去看熱鬧的簡直人山人海,江姑娘監斬,如夫人旁觀。

   隨著江姑娘一聲令下,上上下下七十六個人頭便齊刷刷落了地。

   血水流淌,掃了很久都沒掃干淨。

   但百姓們卻都歡呼雀躍起來,看著這些曾經作威作福欺壓他們的貪官污吏死去,那個遠在皇城中的陛下在他們心中威望一下子提升到了最高。

   正該如此的!!!

   就該像是戲本子裡唱的那樣,陛下聽到了他們的冤屈,看見了他們的遭罪,特地派人來給他們撐腰來了。

   如娘娘四處找尋家人,這點也讓衍地的百姓們十分自豪。

   他們四處奔走著,不嫌疲憊的幫著打聽傳信。

   如夫人是想著自己家人的,但鬧得這麼大卻是她故意為之。

   她就是要讓這件事變得戲劇化。

   只有這般,貪官跟明君的故事才會傳揚開來。

   到時候陛下得了權,有了百姓的支持,想要干什麼都容易許多。

   江姑娘心知肚明她為何如此做,也直接懸賞尋找如娘娘的家人,若是有人能幫如娘娘尋到家人,賞金千兩。

   對於本就十分接受這個自他們衍地出來的娘娘的百姓們而言,這簡直就是一劑強心劑。

   到了最後,就算是偏遠到住在山裡的人都知曉了此事。

   他們唾罵欺瞞君主欺壓百姓的貪官,仰慕明察秋毫派人來控制局面的陛下,又自豪從他們衍地出去,成了陛下寵妃後得知衍地遭難日夜哭泣擔憂的如娘娘。

   整個衍地幾乎每個人的精神面貌都煥然一新。

   出了門見了面第一句話問的不是你吃了嗎,而是“不知咱們衍地的娘娘尋到家人了嗎”。

   在事情如兩個暗搓搓搞事,幫紀長澤拉高聲望的女孩子所設想的那般越鬧越大時,如夫人找到了她的家人。

   他們並不是自己找上門來的。

   都是老老實實的農民,平日裡見了差役都不敢出聲的,哪裡還敢去奢望丟了的女兒變成了宮中娘娘。

   旁的人知曉他們丟過一個女兒,當年還不死心的四處找尋了好幾年,直到最後半點音訊也沒有才放棄,勸他們去看看是不是。

   若是是的話,那可就賺大了。

   他們卻沒對此報以希望,當初村中人說過人販子是來過他們村裡,他們四處打聽,只打聽到那一批的孩子被賣成了奴婢。

   如何能變成宮中娘娘呢。

   何況她當年歲數那樣小,說不定家裡的事都不記得了,要不然找了幾年後他們也不會漸漸放棄,因為心底清楚,錯過了前幾年,之後再找,相貌長變了不說,怕是見面都要互不相識。

   那勸說他們的人見他們不聽,索性自己去了。

   他其實也沒抱希望,主要是想看一看他們衍地出來的娘娘長什麼樣。

   結果一說,信息居然跟如夫人說的都差不多對得上。

   小兵趕忙的將人帶到了如夫人那。

   於是,那對丟了女兒的夫婦,便這麼天降幸運,找到了他們的女兒。

   而那個被人家說“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隔壁村人,也天降橫財得了一千兩。

   如夫人當天跟父母相認,當晚便將賣掉自己的叔叔嬸嬸以拐賣孩子的罪名丟到了牢中。

   於是,全衍地的人又多了一個話題。

   原來他們衍地出去的娘娘之前之所以跟家人失散,是被她叔叔嬸嬸給悄悄賣了。

   這事就更有傳奇性質了。

   本是農家女,小時因為長的好看被叔叔嬸嬸偷偷賣掉,輾轉成為旁人奴婢,結果最後,居然成了陛下寵愛的娘娘。

   陛下是明君,這位娘娘也是個人美心善的,千裡迢迢來了遭災的家鄉,等到災情過去後才尋找家人。

   衍地漸漸恢復了過來,傳唱這事的便越來越多了。

   甚至一路傳到了京城去。

   紀長澤知道有人唱如夫人,還特地包場聽了聽。

   只聽了一個開始,他就發現了,自己這兩個下屬這是在故意包裝他的高大上明君形像啊。

   一般人可能會以為這是如娘娘奮鬥史。

   但普通百姓聽完了,心底是絕對會對當場陛下升起一個明君形像的。

   他年紀雖然小,但十分愛民如子,聽說衍地被貪官偷偷加了賦稅,雷霆大怒,一口氣罷官十幾個想要給自己親人求情的大官,自己開了私庫給百姓賑災。

   他十分體貼人心,得知愛妃思念家鄉,甚至答應她去那麼遙遠的地方安撫家鄉鄉親。

   同時,他因為擔心再有貪官作祟,思來想去,甚至派了自己另一個信任的妃子來安撫百姓賑災,只有生活在宮中,和陛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皇妃才絕對不會私吞賑災糧。

   整個戲下來,沒人叭叭叭說皇帝的功勛說個不停,但幾乎每個聽完了的人都會對紀長澤有個比較光明的印像。

   紀長澤甚至懷疑這個戲折子是他那倆可靠的下屬寫的。

   果然優秀是會傳染的嗎?

   這倆湊在一起,好點子倒是不少。

   還知道給外面披上一層“寵妃尋親記”的皮,避免一些人窺探到這個戲折子會給向來靠著攝政王“仁慈”才能想干什麼就干什麼的小皇帝帶來什麼。

   “真是差不多了。”

   紀長澤磕了瓜子,看完了一整個戲,才問趙嶺:“朕要的那身玄色龍袍做的如何了?”

   “回陛下,快要做好了,奴才昨兒才去問了,還差一些金絲便好了。”

   雖然是玄色的,但也不是真的全身黑就完事了,作為陛下,這個國家最大的人,他的衣服肯定是要精致的不能再精致。

   比如說,上面繡的五爪金龍,如今因為要襯玄色衣袍不能像是以前那樣亮光閃閃了,但暗絲還是需要的。

   “囑咐針線房快一些吧。”

   紀長澤放下手裡剩下的瓜子,伸了個懶腰:“江姑娘她們也快要回來了,總要讓她們趕上這一場熱鬧。”

   “宮中的人准備的如何?”

   趙嶺微微彎腰,回答的十分肯定:“諸位夫人都已期盼多時了。”

   無論她們心底對亮相有多少膽怯,都是聰明人,就算是本來沒那麼聰明,被培養了這麼久也明白。

   這是她們這輩子能抓到的最好的機會了。

   若是不抓住,絕對要抱憾終生。

   “行,告訴她們,朕絕對不會讓她們白白為朕做事這麼久。”

   紀長澤說完了,繼續拿著瓜子開始嗑,時不時隨著新上來的戲拍掌贊嘆,不管什麼人看見了他這副模樣怕是都要以為這是什麼紈绔子弟。

   但就是這位紈绔一般的小皇帝,正琢磨著給京城來個大洗牌。

   初九。

   江姑娘帶兵回來了。

   她這件事處理的不錯,但正是因為不錯,才讓本來覺得無所謂的朝臣感覺到了不爽。

   不少人都憋著一口氣,琢磨著要怎麼彈劾這個女子一番。

   今日的朝堂有點不同尋常,因為躲懶很久的小皇帝居然上朝了。

   而且他身上居然還沒穿祖制要求的明黃龍袍,而是一身黑色寬大龍袍。

   滿朝堂的人眼底立刻露出了不滿神色。

   黃面也有些不爽。

   如果是以前,小皇帝愛怎麼胡鬧,他都願意給他留幾分面子,畢竟這個侄兒老老實實當昏君對他最有利。

   但換了龍袍顏色?

   真是荒唐!

   他皺著眉站出來:“陛下怎能棄祖宗禮法不顧,擅自換了龍袍顏色?”

   小皇帝當做沒聽到,只拍拍手,笑言:

   “諸位愛卿,朕今日上朝,是想與你們介紹一下,日後與你們共事的同僚。”

   隨著他的拍手,大殿外走來了一個個穿著官服的女子。

   她們俱都面色平靜,挺胸抬頭,根本沒去看兩邊看來的震驚鄙夷視線,大步朝著前面走去。

   “臣等,見過陛下。”

   隨著她們的行禮,本來安靜的大殿一下子鬧哄哄起來。

   “荒謬!!!簡直荒謬!!!”

   “這些女子怎麼能穿官服!陛下是失心瘋了嗎?!!!”

   “讓我等與這些女子同朝為官?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他們吵吵嚷嚷的,一下子,這裡倒不像是一個朝堂,而像是菜市場了。

   紀長澤卻不在意,只慢條斯理的端起趙嶺送到面前的茶杯喝著,將底下的不贊同聲全都當了放屁。

   最後走進來的,是腰間佩刀的江姑娘跟如夫人。

   江姑娘直接走到了攝政王身邊,看也沒看這個幾乎要氣笑了的權傾朝野攝政王一眼,徑直對著紀長澤行禮。

   “臣見過陛下。”

   “嗯,起吧。”

   紀長澤端著茶盞,還帶著稚嫩的臉上笑眯眯的:“從此之後,你等為朕效命,為朝堂為百姓為國家效力,定要勤勉。”

   女官們齊刷刷應是。

   上面一個皇帝,底下兩排女官,竟沒有一個要去聽其他大臣意見的意思。

   對比朝臣們的無能狂怒,攝政王黃面則是覺得小皇帝完全觸及到自己底線了。

   因為他甚至在那些女官中看到了自己妾侍的身影。

   他雖然年紀大了人漸漸急躁腦子不清楚,但也沒真變傻,根本不用思索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上前一步,滿身氣勢宛如一頭咆哮的雄獅,張牙舞爪的確認著自己的威信。

   “看來陛下當真是年紀大了,翅膀硬了,居然瞞著臣不聲不響做下這許多事!!”

   “陛下如此做,背棄祖宗禮法,就不怕天神下罰,滿朝文武棄陛下而去嗎?!!!”

   紀長澤笑眯眯的,看上去完全沒有被嚇到。

   他只慢悠悠站起來,然後出人意料的突然將茶盞扔到了地上。

   ――啪!!

   茶盞碎裂的聲音響起的一瞬間,江姑娘迅速抽刀,將刀刃橫在了黃面脖子上。

   大殿外也快速跑進來一個個穿著鎧甲的將士,他們全副武裝,渾身充斥滿了只有在戰場上才能培養出的彪悍冰冷鐵血氣息。

   不等其他人反應,便迅速包圍了整個大殿。

   上方,穿著玄色龍袍的小皇帝才慢悠悠的走下台來。

   “朕之前就想說,朕不喜歡黃色龍袍,朕就喜歡玄色。”

   “朕也不喜歡你們這一個個孬種做臣子,什麼滿朝文武,不過是一個個把自己吃的肚子溜圓,滿腦子阿諛奉承的無能之輩罷了。”

   他摸了摸台兩邊趴著的金龍,抬眼望向恨恨盯著自己的黃面,嗤笑一聲:“舅舅說他們會離朕而去,朕不妨明明白白的告訴舅舅,這群人,朕一個都不想要。”

   “看見這些女官了嗎?這朝堂走了你們這一批,自然有她們頂上,比起忠君愛國,處理政事,她們可比你們強多了。”

   黃面額頭幾乎要爆出青筋:

   “你簡直!!!簡直荒唐!!!”

   “荒唐?”

   紀長澤又笑了一聲:“什麼是荒唐?攝政王把持朝政不放是荒唐嗎?朕明明愛惜百姓卻不得不在你手下裝出一副昏君模樣是荒唐嗎?滿朝文武只把朕當做傀儡是荒唐嗎?”

   “比起你們,朕不過是要女子為官,比你們好許多了。”

   他終於走到了攝政王面前。

   等到小皇帝走近了,黃面才發現這個一直都以為是昏君的侄兒,眼底布滿了清明之色。

   “舅舅,你看朕的玄色龍袍,多好看啊,你不喜歡,可朕喜歡的緊。”

   紀長澤炫耀了一下自己的新衣服,才慢吞吞道:“就如同這江山,你不喜歡它干淨清明,但朕喜歡。”

   “龍袍是朕的,朕想怎麼穿就怎麼穿,朝堂也是朕的,朕想讓誰當官就讓誰當,輪不到你置喙一句。”

   黃面恨恨盯著小皇帝:“你枉顧祖宗禮法,私改龍袍,女子做官,你就不怕天神降罰嗎?!!”

   “天神?你信這個?”

   紀長澤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笑了。

   他慢吞吞拔.出匕首,絲毫不手抖的插.進了黃面心髒。

   穿著玄色龍袍的帝王轉身,身後,是隨著江姑娘放手而癱軟倒地的黃面屍體。

   整個大殿寂靜極了。

   滿朝文武安靜如雞,只能看著那個才十五歲的小帝王一邊掏出手帕擦拭匕首上的血,一邊神情淡淡說著:

   “從此,在所有人心中,朕才是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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