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我的媽媽是被拐賣的(3)
在將紙團丟給了秦如君後,紀長澤若無其事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旁邊的年輕人掃了他一眼倒是沒有起疑,繼續埋頭看著自己的手機。
就這麼平安無事的到了下一站,紀長澤坐在原處,看著秦如君和張欽蘭提著東西從他們這邊走過,兩人的眼睛都有一些紅,路過時似乎是無意的與紀長澤對視了一眼,什麼也沒說的離開。
這一眼太短也太像是碰巧,依舊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紀長澤坐在原處沒有去看下車的他們。
秦如君和張欽蘭身上那個氣質一看就不是衝動的性子,再加上有女兒的性命在眼前,地址又填寫在了上面,他們一定會按照他說的做。
先聯系警方和其他女孩的家長,警方那邊一定會慢慢部署,畢竟在解救拐賣女孩這方面警方已經很有經驗了。
像是那種會買女人的村落,大多都十分有經驗,又是住在大山裡,要是真的直接這麼鬧哄哄的上了,結局是什麼樣還真的很難說。
又過了幾個小時,火車到了站,年輕人收起手機裝在兜裡,看向睡姿難看,張著嘴打鼾,一邊打鼾還一邊流口水的男人,眼神裡帶著嫌惡和不耐煩。
但想想如果這次的事成了自己可以得到多少錢,能夠買多麼漂亮的女孩做老婆,他又強迫自己忽視了心底嫌棄。
反而是難得態度很好的喊著:“長富哥,長富哥,醒醒。”
紀長澤這才知道原來男人叫紀長富。
這名字果然十分的簡單粗暴,只是原主的記憶裡從來沒人叫過他的名字,谷大花叫起來都是我的兒,村裡人都是直接喊哥或者叔,紀長富人愛喝酒性子混賬,人家都喊他紀家的酒鬼,從來也沒見喊他名字。
原主上的學更是上的稀裡糊塗,他知道自己要靠著好好學習才能離開那個地方,因此是一門心思鉚足了勁的學,其他的根本不管。
紀長富被叫醒了,熟練的抹了一把嘴邊的口水,神情還有點迷瞪,看了一下四周。
“怎麼了,這是到了?”
雖然知道村裡人對於外觀形像大多都不怎麼在乎,但是出來這麼久了,年輕人也自覺自己已經是半個城裡人,看著紀長富這眾目睽睽之下這麼不講究,心底更加嫌棄。
算了,想想錢,為了錢。
他一邊在心底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一邊站起了身:“可不是,已經到地了,快點下來吧,人家節目組給我們安排了酒店住,等到明天晚上就得上節目。”
“還給安排了酒店啊,這個什麼節目組還挺大方的。”
紀長富知道酒店,聽說光酒店的一個廁所都比他們村子最有錢的人家蓋起來的房子貴,住一晚上要好幾百。
他當時聽的時候就覺得真貴,好幾百塊能買多少酒喝啊,結果到了城裡居然只能住一晚上。
這次要不是對方跟他說能得一大筆錢,說不定還能讓林知書回來繼續做他老婆,而且全程都不要他出錢,他是絕對沒這個膽量來這座陌生城市的。
年輕人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接通的時候,他臉上那之前還隱隱約約帶著自傲的神情一下子就不見了,只剩下了討好和殷勤:“誒,王哥,是我王哥,我已經把人給接過來了,現在正准備送去酒店呢。”
“對,對,就是我這個哥哥,還有他兒子,兩個丫頭也都帶過來了。”
他點頭哈腰的說著,那頭接了電話的主持人助理皺眉:“怎麼還帶了兩個丫頭?之前不是說只把年紀最小的兒子帶過來嗎?我記得你以前說這倆丫頭是姐姐,帶個最小的過來不就行了嗎?”
坐在旁邊的主持人聽見助理質問,抬頭看了一眼。
“怎麼了?”
“沒事哥,就是那邊多帶了兩個丫頭。”
助理怕他覺得自己辦事不利,趕緊把手機開了免提,呵斥道:“我之前是怎麼跟你說的?想上節目就要聽我們的安排,你以為這就是多帶了兩個人嗎?要是多兩個人上台,話筒座位攝像機位這些我們都要重新調你知不知道!”
他其實只是負責主持人的生活助理,根本不算是節目組的人,對這些也不太清楚,但隨口說出來的話已經足夠嚇住年輕人了。
他慌了神,連忙說:“那要不我把她們送回去不讓她們上節目?或者讓她們就在酒店裡面待著?王哥你別生氣,我之前真是按照您的吩咐跟他們說的,結果要出發了,他們又把人給帶來了,我這才帶過來的。”
紀長富不知道電話那頭在說什麼,但聽著年輕人的話也聽出來那邊是因為兩個女兒來了才生氣,他立刻臉色不善的看向了兩個姑娘,看那個樣子,簡直恨不得直接上手。
兩個姑娘從下了火車就始終一言不發,如同兩個透明人一般,提著厚厚重重的行李沉默的跟在父親後面,現在見到父親臉上那熟悉的神情,身子都顫了一下,僵硬的站在原地等待毆打。
紀長澤就在這個時候走到了年輕人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子,在他暴躁看過來的時候指了指自己兩個姐姐,給他做著口型。
她們身上有傷。
年輕人這才想起來自己為什麼要答應帶她們一起,趕忙又對著電話那頭解釋:
“王哥,這倆丫頭身上都有以前留下來的傷口,就是那個女人打的,我也是想著把她們帶上的話可以讓觀眾都知道那個女人有多麼狠心。”
聽到這話,原本正一臉不耐聽著的主持人神情微微動容,對著助理點點頭。
助理見狀,明白了他的意思,對著手機那頭松了口:“算了,帶來就帶來吧,你們今晚上就老老實實在酒店裡,明天上節目,告訴那個小孩好好表現,最好今晚上不給他吃的,上了節目他胃疼就說有胃病,我之前不是給了你稿子嗎?讓他們照著那個稿子背,背好了才有錢。”
“誒誒誒,您放心,絕對沒問題的。”雖然他早就收好了稿子,但一直忘記讓紀長富和紀長澤背,但他還是滿口答應了。
等著掛了電話,臉上的諂媚和低聲下氣立刻又變成了趾高氣揚,抬著下巴對滿臉期待的紀長富說著:“一會到了酒店我把稿子給你,你們給我好好背,到了台上就照著稿子來,可別給我露餡,這可是直播。”
紀長富不知道什麼是直播,但是他知道辦好了事才有錢拿,趕忙點頭答應了下來。
他不認識字,紀長澤的台詞比他的還要多,年輕人只能忍著不耐煩,到了酒店一行一行的給他念。
而在另一邊的小別墅裡,看著助理掛了電話,主持人一邊翻看著自己明晚要用到的稿子,一邊問:
“怎麼樣,網上的水軍都安排好了沒?”
“安排好了哥,到時候他們會按照我們設置的那樣留言,您看,我這個上面都寫的特別清楚,您說了這句的時候,三分之一的水軍會說這幾句,還有三分之一的水軍會說那幾句,最後三分之一就裝成無腦噴子,來引導粉絲們有維護您的心。”
反正絕對是安排的妥妥當當,毫無遺漏。
“嗯,安排好就行,那個叫林知書的,她是不是剛從精神病院出來?你們安排座位的時候可要讓她離著我遠一點,別再讓她被刺激到發了瘋動手,精神病殺人可不犯法。”
“沒問題,我們就暗殺她和紀長富坐在一起,反正他們也是夫妻,坐在一起更加適合和好。”
“對。”主持人點點頭,還有點期待的道:“這倆人挨的近了說不定還能打起來,要是再見了血,我們這個節目可就有爆點了,你這樣,你們布置場景的時候,在林知書面前放桌子,桌子上再放一些擺設,在她前面呢,放一盤子蘋果,邊上放一把水果刀,到時候要是她拿起了那把刀,那可就熱鬧了。”
他主意打的特別好,恨不得讓明天快點到來。
助理也知道自己跟著的老板是個什麼性子,點點頭記了下來表示安排。
其實一開始他們節目組並不怎麼火,尤其是主持人洛倉力,始終都沒什麼人氣,再加上他們這個節目也不怎麼正規,當時一度差點就這麼完了。
但後來當時有一檔專門幫人解決感□□的節目火了,洛倉力從這裡得到了啟發,就雇人來創造一些容易讓人討論的話題,讓人們假扮有矛盾的夫妻情侶上台,他再“解決問題”。
果然節目慢慢有了起色,本來既然已經好了,按照這個路線走下去也就算了,但洛倉力開始覺得,他只有成為節目的上帝,來裁決公正,才能真正大火。
但有的時候他認為的公正一些觀眾不會這麼認同。
尤其是男女之間的問題上,洛倉力一直是站在男性角度來思考問題的。
他認為一個正常,合格的女人應該打不還口罵不還手,任勞任怨照顧全家,又要在外工作工資還不能低於家裡丈夫,又要在工作的同時一天三餐不落的做飯,洗衣服晾衣服掃地拖地給孩子洗澡送孩子上學接孩子放學這些都應該讓女人來做。
至於男人?
男人辛苦工作多累啊,好不容易回了家可以休息,你還讓他們干活,哪有這樣的老婆,一點都不知道心疼自家男人。
他這個觀點曾經被一些女孩子反對並且抵觸。
就比如有一次,一位常年遭受丈夫家暴,生了三子一女,做了半輩子家庭主婦的女人,她之前為了孩子沒有離婚,現在最小的孩子已經大學畢業,她決定離婚但男方不光不答應,還把她打的更加厲害。
甚至威脅她如果敢離婚就殺她全家等等等等,於是女人不得不上了節目,希望能夠尋求幫助。
然後被洛倉力批了個徹底。
什麼夫妻之間打是親罵是愛,什麼你以為現在離婚孩子就受不到傷害了嗎?
你只看見了你老公在壓力大的時候對你“小小的動手”,卻看不見他在工作的時候有多累有多難受,你們全家人都靠著他養這個家,要不是他一個人撐起了這個家,你和你的三個孩子吃什麼喝什麼?
現在他靠著他的工資把三個孩子供出來了,你這個時候離婚,這不就是典型的用了就丟嗎?
現代社會的年輕人沒有那麼好糊弄,洛倉力這檔節目能火,一就是黑紅,二就是他自帶水軍,三就是他很能說。
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
再加上他每次挑選嘉賓的時候都故意選那種農村婦女中年男人,或者是沒什麼文化好擺弄的,要不就是弱勢情況能夠被他掌握全局的,每次到了節目最後,都是那些“有錯”的嘉賓被他罵的說不出話或者崩潰大哭,甚至還有哭著認錯,認識到自己錯誤的。
三觀正的年輕人越是罵他黑他,他身上的熱點反而更高,吃到了甜頭,洛倉力就更加來勁了。
這一次也是如此。
一邊是剛剛從精神病院出來,精神狀況還不穩定,說不定連話都說不穩當,更別提和他盤邏輯了。
另一個是農村來的男人,帶著三個孩子來找老婆。
這場面太好控制了。
女方是堅持自己是被拐賣的,到時候他只要順著她這番話往下,好好刺激一下她,他們這節目為了吸引觀眾和真實感一直都是直播,直播出事故,這個話題夠勁爆。
那些黑子不是一直說他沒有同情心嗎?那就在明天一個瘋女人要砍人的時候他雖然慌亂卻不恐懼,有條不紊指揮人按下對方,一個臨危不亂的人設在身上,應該可以吸一批粉吧。
洛倉力想著,臉上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他太期待明天的到來了。
酒店裡,紀長澤在酒店房間裡找到了電視機,調到了紀長富他們說的那個節目回放上,看著上面那個口若懸河咄咄逼人,正對著一個孕婦訓斥就算是她丈夫在世時出軌她婆婆對她不好,但現在她丈夫都因為意外去世了,丈夫家裡又只有這麼一根獨苗苗,她就應該把這個本來想打掉的孩子生下來交給兩個老人。
紀長澤坐在床上,眼神冷冷的。
洛倉力是很能說的,但他擅長的是專門挑出一些對對方不利對自己有利的事拿出來說,用著自己的好口才和咄咄逼人的態度讓對方心態大崩,想要的反駁的話幾次被打斷,再之後,還不是任由洛倉力說什麼就是什麼。
比如說這個孕婦的事。
他只說了孕婦只需要把孩子生下來交給兩個老人就好,別的什麼都不用考慮,只當做是可憐可憐這兩個失去了兒子的老人。
那麼問題來了,這兩個老人年紀都已經超過了五十,孩子五歲,他們五十五,孩子十歲,他們六十,就算是他們能活到七十歲孩子二十,老人年紀大了,很難保證不生病,他們兩人也都沒有工作,以前靠著兒子養都很拮據,現在兒子死了又多了個很花錢的奶娃娃,他們養得活嗎?
到時候孩子出生,買不起奶粉上不起幼兒園,上學校人家父母都是用手機交錢,他們兩個老人連老人機都用不利索更加別說網上支付了。
這個孩子生下來,按照兩個老人的經濟實力肯定是養不起的。
那到時候他們會找誰?
除了孩子的親生母親,還有合適的人選嗎?
既然之前的婆媳關系都處不好,憑什麼會認為現在男人都死了,婆媳關系反而會處的好了?
自己親生的孩子,管了,要被拖住一輩子,不管,要被人戳脊梁骨,罵是個狠心的親生孩子都不管。
這種遺腹子,一般都是夫妻之間感情好舍不得丈夫的孩子被打掉,或者是媽媽舍不得腹中胎兒,要不就是男方家人願意給錢給房子只求不打掉孩子。
輪到這個女人這裡,感情沒有,本人也有想打掉的意願,男方家裡一毛錢一句承諾都不肯給,甚至直接逼上了節目質問。
這種情況下他勸人家把孩子生下來,還道德綁架對方,一副不生下孩子就是自私自利就是只想著自己的模樣,可以想見三觀有多爛。
紀長澤看完了這一期的節目,到了最後,洛倉力已經完全掌控住了全場節奏,孕婦情緒崩潰,捂著臉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還站在她面前,以一副好心勸說的語氣說著讓她回去就安心生下孩子,別讓兩個老人的期盼成了空,也別讓底下她的丈夫死都不安寧等等等等。
看似勸說,實際上每一句話都在說“你要是不生孩子你就對不起所有人你就不配為人”。
紀長澤關了電視,將遙控器丟在了床頭。
能說會道是吧?
巧言善變是吧?
最喜歡堵的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冷笑一聲,關了燈躺在床上合上眼開始睡覺。
﹉﹉
第二天,節目開始前兩個小時,紀長富帶著三個孩子在別人的帶領下到了地方。
他知道這裡不是自己能撒野的地方,就老老實實的坐在人家安排的椅子上,一雙眼睛一直盯著進進出出的工作人員轉。
主要看的還是在這裡工作的女人。
他們村裡可沒有這麼多好看的女人,又白又高,臉上的妝容也好看的不得了,而且說話走路都特別的有味道。
紀長富也就看過村裡被拐賣來的女孩前幾天好看,等女孩子們被磋磨一段時間,臉也黃了,身上也有傷了人也畏縮了,自然就好看不起來了。
而這裡的女人們卻各個都好看。
唯一的缺點就是性格不太好,因為他一直看著過路的女人,其中一個女人還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紀長富咂咂嘴,心裡不爽極了。
裝什麼樣子,要是這是在他們村子裡,一晚上他就能讓對方老實下來。
可惜現在不是在村子裡,只能過過眼福了。
一名工作人員剛剛忙完,感受著身後那黏糊糊讓人渾身都發毛的視線,不舒服的快步走進走廊,對著站在門口的同事道:“屋裡那個男嘉賓看人的眼神也太讓人反胃了吧,我剛剛從他身邊路過,特麼的他那個眼睛都快進我胸裡了。”
“我剛剛過去也是,一個勁的盯著我大腿看,什麼人啊,聽說還是帶著孩子來勸孩子媽媽回家的,要是這是我老公,在外面一個勁的盯著女孩子死看,我也不願意回家。”
“是啊,那三個孩子倒是挺乖的,安安靜靜的,長得也好,兩個小姑娘黑了點就是,她們弟弟長得可真好看,白白淨淨的,氣質也好。”
這話引起了同事的贊同:“是啊,我剛剛見他坐著的椅子壞了去給他拿了個好的,他特別有禮貌的跟我道謝,聲音賊好聽,還叫我姐姐,真是歹竹出好筍啊你說,這麼一個爹,居然生出這麼一個兒子來。”
兩人說著,忍不住都朝著紀長澤看了過去,只見那長相清秀俊俏的小少爺正巧也看過來,注意到她們在看自己,在臉上露出一抹有些羞澀的淺笑。
“啊!擊中了擊中了,這個小弟弟也太好看了吧。”
“而且還乖,這麼小的年紀都能有這樣的殺傷力了,真不知道等到他長大了會有多少女孩子喜歡。”
“是呀,他這麼乖,長得也好,他媽媽也舍得丟下他們。”
“反正就看那男的那樣,我特別能理解孩子媽媽,太惡心了那眼神,算了算了,不想了,走走走干活去。”
紀長澤看著兩個女孩離開,空出了門口的位置來。
他剛剛進來的時候特地觀察過了,這裡只有這麼一條走廊,後台化妝准備什麼的都在這層樓裡,而他們來的又過於早了,在第一間屋子裡。
嘉賓上台前不見面,也不會在一個屋子,所以林知書一定會從這條走廊走過。
他等了沒一會,果然見著一個臉色蒼白,雖然面容有些憔悴和顯老,卻也依舊看的出來年輕時十分貌美的女人從走廊走過。
她身邊跟著兩個老人,目光始終緊緊的跟在女兒身上,老太太的手還挽著女兒的手,過於關心了。
林知書也看到了他。
就好像是紀長澤一眼就認出了她一樣,她也一眼就認出了紀長澤。
她站在了原地,蒼白著臉,定定而又渴望的努力望著屋內。
她看紀長澤,看大女兒,看二女兒,就是沒有看紀長富。
兩個老人也注意到了她的視線,連忙拉了拉她,充滿恨意的看了一眼屋內與忙碌的工作人員格格不入的紀長富,復雜視線又在兩個女孩和紀長澤身上停留了兩秒,便輕聲哄勸著女兒繼續往前走了。
紀長澤看著她被拉著離開,轉頭看了看身邊坐著的人。
紀大妞和紀二妞也正目光定定的看著門口,就算林知書走了,她們也看的十分入神,顯然還有母親記憶的她們也認出了林知書。
而紀長富注意力則是還在屋內穿梭著的女性工作人員身上,目光在他不該看的地方各種盤桓。
他絲毫不覺得自己不對,畢竟因為不是在自己村子裡,紀長富都自覺自己有所收斂了。
見他沒有注意到他們,紀長澤將身子往兩個姐姐那移了移:“那是不是就是我們媽媽?”
紀大妞一向是很穩重又不愛哭的,此刻眼尾卻紅紅的,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樣,輕輕點了點頭。
紀二妞對媽媽的記憶更少,但因為每次挨打都想媽媽,因此也能認得出來,她鼻子已經紅了,聲音啞啞怯怯:“媽媽只看了我們一下就走了,她是不是不記得我們了?”
“不會的。”
紀長澤很肯定的說:“我剛剛看見她也想進來,是被帶走了,她能來這個節目,肯定就是還在想你們。”
當初林知書是想要帶走孩子的,是被村裡人阻攔了下來,而警方那邊因為紀長富死活不承認拐賣,全村人都站在他身後幫他,這件事只能就這麼算了。
再加上之前承受的一些輿論,什麼“這個女的是被拐賣過得,生了三個孩子後來才被救回來的”“孩子不要了唄,那邊不放人,孩子戶口又上在那邊,再說了,就算能要到,她帶著三個孩子,以後還怎麼結婚”“那也不能不要孩子啊,孩子是無辜的,她看上去挺柔弱的沒想到這個狠心”之類的話。
沒上節目都這樣了,上了節目什麼情況也可以想像,只要林知書不傻,就該清楚她上這個節目討到公道的可能性不到三分之一。
可她還是來了。
除了上節目能夠讓她看到她的孩子這唯一的理由,這個節目對她的身體狀況和心理狀況沒有一點好處。
紀長澤嘆了口氣,拍了拍紀二妞的背當做安慰。
一個工作人員見他小小年紀這麼像模像樣的嘆氣,覺得可愛,遞給他一杯溫水。
紀長澤抬起臉,衝著她甜甜的笑:“謝謝姐姐。”
誒呀,這孩子真是乖。
旁邊的紀長富聽見紀長澤的道謝,扭臉就看到了兒子手上的水杯,他覺得這的女人太不懂規矩了,他這麼一個男人坐在這,她居然不給他水給一個小毛孩子。
紀長富在家裡一向霸道慣了,直接站起來搶過了紀長澤手裡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個干淨。
好心的工作人員:“……”
這什麼人啊,給孩子倒的水也搶。
她再一看紀長澤,這個長相雖然好看,身高也高,身子卻瘦瘦弱弱的少年正微微低著頭,白皙臉上露出了點懼怕出來。
這麼大的小孩一般都有點叛逆,平時家裡好吃好喝供著還要叫板呢,到了這個小孩身上,竟然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因為他的可憐姿態(主要還是因為顏值),姑娘有些同情他,趕緊又去倒了杯水給了紀長澤,然後帶著一腔母愛的看著好看的他小口小口一點點喝掉杯裡的水。
啊,天啊,柔弱的小少年什麼的,實在是太可愛了。
紀長澤喝完了,將杯子還給面前的姑娘,“怯怯”望了一眼喝完水杯子往地上一丟又去看美女的紀長富,小聲說:“謝謝姐姐,不過您別再給我了,爸爸看見我喝水要打我的。”
工作人員臉上露出了詫異神色:“喝水他打你做什麼?”
紀長澤揉了揉胃部,臉上的神情特別怯生生:“爸爸不讓我吃飯喝水,說我餓著媽媽才會心疼我,才會跟他回去。”
這句話的確是紀長富說的,當然原話更加粗鄙惡心一些。
工作人員一下子就明白了,她頓時更加厭惡排斥紀長富了,這什麼人啊,大人的事,和小孩有什麼關系。
這麼乖的小孩如果是她的孩子她一定疼的不得了好嗎?
結果到了這個只知道各種看美女的猥瑣中年男人這,不好好的養著還各種虐待。
什麼垃圾。
她滿臉心疼的看著紀長澤,還摸了摸他的頭,等到出去了,再見到同事時,不免就忍不住這麼吐槽了一番。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到了上台的時間了。
工作人員領著紀長澤他們上去,等到坐下了,林知書才被人領著過來。
她在發現自己的位置是挨著紀長富時,臉上本就蒼白的神情更是慘白下來。
即使已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一對上紀長富那貪婪而又充滿了色-欲的眼神,林知書還是忍不住渾身發抖起來,僵直著身體不敢上前。
工作人員輕輕拉著她催促:“林女士,您該坐在位置上了。”
林知書卻顫抖著唇,恐懼的望著紀長富,一步都不敢上前。
洛倉力見此心中一喜,朗聲道:“林女士,請您配合一下,要是您對您的丈夫有什麼不滿的話,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談。”
這句話也就是將林知書對紀長富的恐懼給定義為夫妻之間的不滿了。
沒想到開局就有話題,洛倉力心中放松,看來這一次挺好弄的。
結果剛想到這裡,原本挨著兩個姐姐坐的紀長澤就站了起來,徑直朝著林知書而去。
洛倉力:“???”
他給紀長澤的稿子裡沒有這一塊啊?
紀長澤看都沒看他,只是對林知書說:“你怕他的話,我們換個位置坐。”
林知書還是白著臉,但在接觸到兒子那仿佛帶著安撫的視線後,心中的恐懼莫名被撫平了一些,點點頭,深吸口氣,上前幾步坐在了女兒身邊。
紀長澤則表情自然的坐在了紀長富身邊。
此刻正在看直播的觀眾們就開始討論起來了。
【這個小孩說他媽媽怕他爸爸誒,是有什麼隱情嗎?】
【我看剛剛那個女的表情也是怕男的,臉都白了,不知道洛倉力怎麼想的,非說人家是有意見】
【洛倉力是個什麼樣你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這個人惡心的一批的,也不知道怎麼火起來的。】
洛倉力看不見彈幕是怎麼罵自己的,但他的臉色已經有點差了。
他特地布置的位置居然就這麼叫一個小孩給弄沒了,而且因為還在直播中,他都不能發火。
心裡有氣,洛倉力這次難得沒問一些廢話,直接就問起了林知書:“您的丈夫和兒子女兒為什麼來這個節目上,您應該挺清楚了,請問一下,當初您為什麼要拋夫棄女,丟下剛剛出生不久的小兒子,這麼久都了無音訊呢?”
“拐賣?這和紀先生跟我們說的不一樣啊。”
雖然早就知道,洛倉力臉上還是配合的露出詫異神情,轉而看向了紀長富。
紀長富連忙按照之前給的稿子背了起來。
“別聽她瞎說,我和她是自由戀愛,當初我倆想結婚她家裡不答應,她就和我私奔,我們一起回了老家,結果生了三個孩子之後她又嫌棄我窮,又哭又鬧,非要說我拐賣了她,還離家出走這麼多年沒回來,我辛苦啊,一個人拉扯三個孩子長大,找了她這麼多年,我家裡田地一年就賺那麼多錢,除了給孩子上學用,其他的都是用來找她了。”
紀長富這麼一說,洛倉力立刻就用著一種驚訝不可置信的視線望向了林知書:“原來是這樣,林女士,這就是您的不對了,孩子是無辜的啊。”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真的是被賣過去的!”
林知書瞧見了洛倉力看著自己的神色,仿佛在看什麼惡心的人一樣,她果然如他所料被刺激到,顫抖著身體猛地站了起來,努力辯駁著。
洛倉力皺著眉:“拐賣的話,買賣人口那是犯罪,警方就不管嗎?為什麼他們不抓走紀先生?還是說您這個被拐賣的人對買了您的紀先生產生了感情,所以才不忍心,沒有報案?”
他聳聳肩,露出了無奈神情:“要是您是這麼說的話,那我就沒話說了。”
這是□□裸的侮辱。
紀長澤感受得到,林知書也感受得到。
林知書已經被說的沒了平靜,眼淚流了滿臉,只能無措又努力的繼續說著事實:“我真的是被拐賣的,是他們拐賣我,我當初逃出來有報警,但是他不承認,他們還把我的孩子扣下了……”
“看來您是拿不出證據了,我說句不好聽的,您要是被拐賣了,怎麼早不跑晚不跑,生了三個孩子才跑?”
洛倉力滿臉的不信:“這三個孩子就是您丈夫帶來的證據,但是您可是拿不出證據的。”
林知書白著臉,顫抖著唇想找出證據,可她病了太久了,越是著急,大腦越是一片空白。
紀長澤突然站了起來:“我媽媽有證據。”
“我媽媽被拐賣時十八歲,是京大的學生,長相好,氣質佳,未來前途無量,再看看我爸,綠豆眼,朝天鼻,眉毛幾乎沒有,嘴巴大牙齒黃說話口臭腳也臭,一個月都不洗一次澡,瘸了一條腿,不工作沒上過學每天只知道喝酒,我媽想要看上我爸,和我爸自由戀愛私奔,那就得她要麼瞎了眼要麼腦子壞了,否則就我爸這樣的,誰能看的上他?”
“就算是現在,他們倆的差距只要是個長眼睛的應該都能看得出來,我爸一沒有人品二沒有長相三不上進,他甚至連個手機都沒有,一輩子待在山裡,這還是第一次出來,你們說他們自由戀愛?用什麼自由?用他口臭還是用他臉大?”
紀長富的臉已經綠了。
“你放屁,老子就是和她自由戀愛。”
已經成功帶著兩個姐姐離開村子,站在了鏡頭和法律下,紀長澤也沒有再偽裝下去的必要了。
他面無表情的看向紀長富,聲音毫無波動:
“一個天一個地,一位仙女一條蛆,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說你是蛆你都侮辱了蛆,至少蛆還長得白,你從心底都是黑透了專門來惡心人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都缺了蛤、蟆倆字。”
“自由戀愛?就你?你還是把自己砸暈了白日做夢來的比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