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年代文裡的懶漢(13)
紀長澤就休息了一下的功夫,齊兵再回來時看向他的視線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心疼,敬佩,還有自己誤解小舅子的愧疚。
紀長澤心底一清二楚他為什麼會這樣,面上還作出毫無察覺的模樣,繼續茶言茶語:“姐夫,怎麼說也是我的錯,我和你們一塊去找吧。”
齊兵完全沒發現小舅子嘴上說著“來來來我們一塊去”,屁.股卻穩穩當當的坐在板凳上完全沒有要起身的意思,聽了這話趕緊說:“不用不用,這麼熱的天,萬一你中暑了怎麼辦,我們去找就行了。”
紀長澤也不再故作推脫,而是提醒道:“那你們去打聽的時候可千萬別說我們和四妹五妹的關系,那家人當初帶走四妹五妹的時候就說了不想讓她們知道她們不是親生的。”
齊兵一愣:“這樣的話我們用什麼理由來打聽?”
坐在板凳上的年輕天才滿臉沉思的想了想:“就說我們是他家親戚,我記得他家男人姓胡,他老婆是紡織廠工人。”
記得這麼清楚,可見當初長澤有多舍不得倆妹妹。
齊兵在心底越發確認了“長澤是個好哥哥”這一點,滿臉認真的點頭:“放心吧長澤,我們一定幫你找著。”
“謝謝三姐夫。”
紀長澤的臉上立刻蕩滿了感激,好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補充了一句:“姐夫你們記得在打聽的時候就說我們是胡家遠房親戚,我怕胡家不認識我們就不出來見人。”
齊兵剛才沒想到這茬,現在聽了小舅子的話,心底也思考起來。
長澤這話說的對,但還是天真了一些。
光表露出親戚身份還是不夠的,畢竟這幾年到處都窮,許多人見了親戚上門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擔心這是來打秋風的,就算是他家也是一樣。
萬一胡家誤會他們是上門借錢借糧的呢。
要是不表現的他們有錢,是來送禮的,說不定胡家真的不願意見面。
想著,齊兵一邊感嘆“長澤果然還是太單純”,一邊就跑去找到正站的筆直默默聽他們說話的軍哥,嘰嘰咕咕的把這些想法告訴了他們。
軍哥們表示理解。
除了這一層原因,還有個原因就是從首長剛才的表現看來,他明顯很在乎這兩個以前被送出去的妹妹,雖然說首長看樣子沒打算破壞承諾將妹妹們帶回去,但也可以看得出來,他是想要好好照顧妹妹們的。
而兩個孩子的親哥哥不光心裡念著他們還很有錢有身份,這對於她們來說絕對是有好處的,她們的養父母也會因此多看重兩個養女一層。
齊兵顯然也是這麼想的,雙方很快達成了共識,將買的禮物在手上一分,四散開打聽的時候,說的話就比較有藝術了。
“大娘,麻煩問一下,這條街上有沒有住著個姓胡的人,他老婆是紡織廠工人。”
正坐在門口納鞋底的老大娘聽了這話抬頭,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穿著軍裝,身形健碩,腰間甚至還配著木倉的軍哥。
華國人民對軍人的好感是天生的,她不光不怕木倉,還十分激動興奮的直接站了起來:“怎麼了,你找他家有什麼事嗎?是不是他家犯事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同志你放心,我家裡三代貧農,我肯定能幫上忙的。”
面對這麼一位熱心的老大娘,軍哥有點哭笑不得,趕緊解釋:“不是不是,他家沒犯事,我們首長是胡家的遠房親戚,這不是前幾年亂糟糟的也沒顧得上,現在剛穩定下來,就來認認親戚,您看,這禮物還在我手上呢。”
老大娘聽了這話還有點不敢相信:“啥?首長?胡家還有個首長親戚了?他們家一直住在這條巷子裡,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遠方的,我們首長以前還不是首長呢。”
軍哥的回答挺合理的,老大娘不得不收起了自己那“軍人同志千裡迢迢奔赴抓敵,自己這個雖然年紀大了但滿心愛國愛黨的老百姓全身心配合,最後成功幫軍人同志抓到壞人,而她也成為了人人敬佩的老年民間英雄”這個暢享。
頗有些遺憾的說:“這樣啊,那是我誤會了。”
軍哥:“大娘,您知道胡家住在哪吧?能不能給我們指一下路?”
“能!當然能了!軍民一家親,我兒子可一直都想當軍人,我們全家都很佩服軍人,來,你等我一下,我把鞋底放下,胡家就住在前頭,走,我帶你們去,喲,那邊那幾個軍人同志也是跟你一塊來的啊?”
見老大娘眯著眼睛望向其他正打聽著的軍人,軍哥笑著說:“是啊,我們都是要跟在首長身邊保護他的,喏,您看,那邊坐著的就是我們首長,您稍等一下,我去帶首長過來。”
“這就是你們首長啊,看著真年輕。”
“年輕有為嘛,要不是年紀輕輕就能有這麼大成就,領導也不會派我們這麼多人保護首長。”
聽了軍哥的話,老大娘頗有些咂舌。
這胡家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能冒出一個首長親戚來。
她對胡家沒啥好感,這要不是來打聽的人是軍人同志,她才不會帶路呢。
不過再環視一圈,看見鄰居們因為她和軍人同志說了話而好奇又艷羨的表情,老大娘又驕傲自豪的挺直了胸膛。
她可是幫了人家軍人同志的忙,這能吹上很久了。
“首長,打聽到了,有位好心的大娘願意幫忙帶路,我扶您起來。”
說完,軍哥見坐在板凳上的首長眼睛一亮,蹭的就站了起來,趕緊伸手要扶:“首長,您慢著點。”
見證了紀首長兩次險些平地摔,他實在是擔心這位一會再摔上。
“沒事沒事,我現在不困,不會睡著的。”紀長澤“堅強”的揮揮手,沒讓軍哥扶:“走吧,咱們快點過去。”
他腳步急切,滿臉困意也沒了,哈欠連天也沒了。
軍哥見此,更加確信了首長十分重視這兩個小妹妹,在心底默默記下後,加快腳步跟在了身後。
到了帶路人跟前,紀長澤對看清他長相在心底嘀咕這首長長得還挺好看的老大娘笑著說:“大娘,您真的知道胡家住在哪啊?就是他老婆做紡織廠工人的胡家。”
“錯不了,這條街上就他們一家姓胡。”老大娘挺直胸膛,滿臉嚴肅,表現的不像是只是幫忙指個路,而是在幫軍人同志做什麼國家大事一般。
她說:“他家男人叫胡二柱,女的叫李翠對吧,不過李翠現在已經不是紡織廠工人了。”
紀長澤問了句:“為什麼?紡織廠不是開的挺好的嗎?前幾天還招工了。”
老大娘有些含糊:“好像是一些私事吧。”
見她這副猶猶豫豫的樣,紀長澤就猜到李翠離開紡織廠八成是她自己那邊出現了問題。
他也沒刨根問底,只是笑笑說:“那就勞煩您帶路了。”
一行人走在這條小街道上,紀長澤長的好看,身後還跟著五個穿軍裝氣勢凜然的兵哥,再加上一個穿著打扮一看就不錯的齊兵,以及這位本地人老大娘,這組合湊在一起吸引夠了眼球。
有人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問:“齊嬸,這幾位軍人同志是來做什麼的?”
被叫的老大娘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很驕傲的說:“這位首長是來找親戚的,我帶著他們去。”
那人不敢相信的看向老大娘指著的紀長澤。
媽呀,這居然是位首長。
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的首長啊。
當下,他同手同腳,路都不會走了,結結巴巴的說:“首長、首長在咱們這也有親戚啊?”
紀長澤一看就知道他們誤會了他是什麼軍區首長,他也沒解釋,就任由人家誤會著,自己很親民的笑著回答;“是啊,遠房親戚,很久沒有聯系了,人家說不定都不知道還有我這門親戚,這不,到了地方不認門,只能麻煩這位大娘。”
“這有什麼麻煩的,能幫上忙就行,咱們軍民一家親。”老大娘聽了紀長澤承認了她的“功勞”,臉上笑容更深,又轉頭對著那來打聽的人說:“你和胡二柱是鄰居,他家現在有人在家沒?”
那人更加驚訝了:“這位首長的親戚是胡二柱??”
“是啊,你說胡二柱這是什麼運氣,竟然還能有個首長親戚,他家有人在家沒?”
“在,在,他家今天都在家,這會正在院子裡吃飯呢。”
說著說著,這鄰居就自然的跟在了他們身後,滿臉的羨慕,一副恨不得把這個首長親戚搶到自己家來的樣子。
別人再問,不用老大娘回答,他就先搶在前面酸溜溜的說了:“是胡二柱家親戚,還是個首長呢,好家伙,身邊跟著五個軍人同志保護,提了這麼多禮物。”
這下子,羨慕的視線刷刷刷又多了好幾撥。
胡二柱剛吃完飯正坐在門口剔牙呢,有一樣住在這條街上的人就跑過來跟他報信了:“胡二柱,你還坐在這干什麼呢,你家首長親戚來了,還不趕緊去迎一下。”
“啥首長親戚?”
胡二柱沒把這話當真,滿臉不耐的放下手:“你是不是閑得慌,大中午的不去睡覺跑過來拿我開涮。”
“誰拿你開涮了,是真的,人家提著一大堆禮物朝你這邊來了,你不信你自己看,那,看見沒,那身邊跟著五個軍人同志的。”
胡二柱半信半疑的站起來看了一眼,果然瞧見正往這邊走的紀長澤一行人。
但就算是看見了他也不信:“我家哪有什麼首長親戚,我家親戚裡連個當兵的都沒有,你是不是聽錯了?”
“沒聽錯,人家就是來找你的,找的是姓胡的,老婆是紡織廠工人,還住在咱們這,咱們這不就你一家姓胡嗎?”
那人是跑過來報信的,一邊說一邊喘,見胡二柱還是不太相信,又加了一句:“我剛才聽他們說是你家遠房親戚,也說好久沒聯系了,你想想是不是你娘那邊的親戚,你娘都死這麼多年了,她那邊的親戚你們也沒走動過,說不定就是她那邊的。”
正說著,本來正在抱怨大中午的還要洗衣服的李翠聽見他們說的話,眼睛一亮扔下衣服過來了:“真可能是媽那邊的,當家的你還記得不,媽以前說過她娘家的老舅家裡是當兵的。”
胡二柱一回憶,臉上也顯出高興來了:“我想起來了,我娘還活著的時候是說過。”
見他也覺得可能是,李翠更美了,滿是刻薄的臉上此刻簡直要笑出一朵花來。
“這麼遠的親戚還能找上門,還帶著禮物,肯定是想好好和咱們處的。”
首長親戚啊!
她之前還在心底罵罵咧咧的後悔當初瞎了眼嫁給胡二柱這個沒本事的,之前她是紡織廠工人,胡二柱也是船廠工人,結果船廠倒了,胡二柱沒了工作也不去找,她則因為偷紡織廠的布料也被辭了出來,搞得現在人到中年,還要擠在這麼個小破屋子裡。
沒想到啊,胡二柱居然還有這麼一門好親戚,這可是首長,給她找個好工作一定很容易。
想著,李翠推了一把胡二柱:“當家的,咱們家居然還有這麼厲害的一門親戚,那可是首長,首長應該挺多錢的吧,一會人來了,你好好的跟人家說,把咱們家的難處說給他,讓他幫幫我們,最好能安排我們兒子去當工人,還有,聽說首長都天天喝麥乳精的,一會我把閨女抱出來,他說不定還能給咱們閨女麥乳精。”
胡二柱也興奮起來:“對,對,把丫頭抱出來,那首長肯定是咱們丫頭的長輩,他說不定還要給見面禮。”
眼見著人還沒來李翠和胡二柱就已經在想著要怎麼從那位首長親戚身上扣錢了,這位來報信的人有些瞧不上他倆。
實際上不光是他瞧不上,這條街道上住著的人幾乎沒人看得上胡二柱一家子的。
當初他們都是工人的時候還好,雖然為人愛計較了點,摳門了點,但好歹也沒做的太難看。
結果他們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跑去收養了兩個雙胞胎丫頭,還對外很得意的表示這倆丫頭在家裡窮的吃不上飯了,他們夫妻倆好心才領回來養著。
啊呸。
那是好心嗎?那是把那倆丫頭帶回來當奴才使喚了。
才五歲呢,那麼大點的年紀,就讓她們燒火做飯洗衣服伺候胡家一家子人,大冬天的,洗衣服的水都不願意讓她們燒熱,就讓這倆丫頭用冷水洗,都這樣使喚人家了,一天就只讓她們喝點剩下的米湯水。
鄰居要是看不過眼,這夫妻兩個就罵別人多管閑事,罵罵咧咧的說他們自家的女兒,愛怎麼使喚就怎麼使喚。
清官難斷家務事,鄰居們就算是看不過眼,也不想招惹嘴裡不干不淨的胡家兩口子,再加上當時李翠懷了孕,每次吵架都把肚子一挺,一副“我看誰敢碰我肚子孩子”的樣子,只能實在看不過眼了從自己嘴裡省點食物給這倆丫頭。
結果等到胡二柱和李翠的女兒出生沒多久,這倆乖巧懂事讓人憐惜的丫頭就突然不見了。
等了好幾天都沒見她們出現,有好心的鄰居就沒忍住問胡二柱了,結果卻被不耐煩的告知她們自己跑了。
那麼大點孩子,怎麼可能跑,跑出去了她們吃什麼住哪裡?
而且這要是真的跑了,胡二柱和李翠這性子肯定會跑去這倆丫頭家裡要錢要賠償,這副完全當無事發生的樣子讓人不懷疑都不行。
後來,鄰居中有人想起來倆丫頭最後一次露面那天,好像有個男人去了胡二柱家,之後,這倆丫頭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他們都懷疑胡二柱和李翠是把人給賣了,而且聽說那幾天倆丫頭生了病,胡二柱他們舍不得花錢給她們看病,就讓她們這麼病著。
所以就有人猜測,是這倆丫頭病越拖越嚴重,胡二柱和李翠舍不得錢給她們看病,又怕她們真的病死了,索性就直接把人給賣了。
反正就他們之前干出來的那些事,沒人相信他們能有什麼好心眼。
然而胡二柱一口咬定她們是自己離家出走,還罵關心倆丫頭的人多管閑事,他們夫妻倆出了名的難纏,鄰居們最多也就唏噓幾句,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之後,就跟報應一樣,胡二柱工作的船廠倒了,他們這些工人自然也就沒了工作,接著就是李翠在紡織廠偷東西被抓了個正著,紡織廠也把她開除,兩人誰也沒去找工作,居然就這麼一天天的混了過來,但這麼坐吃山空自然不可能吃一輩子的,他們一家子的財力慢慢就從鎮上的中上水平變成了最低。
鄰居們不喜歡他們的原因也跟這個有關。
以前他們家有錢還好,現在沒錢了就更加變本加厲的摳,哪個鄰居在自家門口種了菜他們都能隔三差五的偷拔,有時候門開著沒關,一個沒注意胡二柱就能溜達進去摸走鄰居雞蛋。
剛開始鄰居還沒發現是胡二柱干的,只奇怪為什麼自家雞下的蛋越來越少,結果有次剛好撞了個正著,差點沒氣死。
那次這位倒霉催的鄰居也沒要到賠償,因為胡二柱一口咬定他不是想偷拿,而是看見鄰居家雞窩裡有雞蛋幫著拿出來。
跟這人扯皮是扯不過去的,他們兩口子現在沒工作,光腳不怕穿鞋的,真把人惹急了還不知道能干出什麼事,再加上鎮上的人沒人想著去找警察,胡二柱還真大搖大擺理直氣壯走了。
這件事傳出去之後,各家各戶就算是在家的時候,也都會緊閉房門,免得讓胡二柱抓到機會偷走他們家的東西。
於是,在知道這位來找親戚的首長找的居然是胡二柱後,不少人羨慕過後都在心底罵。
老天爺怎麼想的,居然給胡二柱這種人弄來個首長親戚,真是糟心,以後胡二柱還不一定仗著這個首長親戚怎麼禍禍他們呢。
因為胡二柱李翠夫妻倆的壞名聲,來圍觀他這個首長親戚的人還真不少。
等著紀長澤他們走到胡二柱跟前了,身後已經跟了一大堆的人,基本全都是來湊熱鬧的。
“胡叔。”
紀長澤一看到胡二柱臉上就帶上了笑,從軍哥手裡頭接過禮物袋子,直接遞了過去:“我實在是想來看看你們,你們別見怪,來,這是送給你和嬸子的,你拿著,這可都是好東西,花了好幾十呢。”
謔!!
一聽到紀長澤說這些禮物好幾十,那些來圍觀的鄰居們就都震驚了。
好幾十塊啊!!
這位首長親戚可真是舍得。
不光他們震驚,本來就打定了主意想辦法從這位首長親戚手上撈錢的胡二柱夫妻也震驚了。
這親戚出手也太大方了吧。
他們震驚過後,又都激動起來。
那他們以後有了這門親戚,豈不是能過上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了!!
“誒唷,客氣客氣,來就來了,還帶什麼禮。”李翠一邊笑著,一邊順手接過禮物,一雙小眼睛打量著紀長澤,一邊在心底盤算著這親戚真年輕一定好騙,一邊問:“我和當家的很久沒和親戚來往了,不知道你是哪家的?”
紀長澤臉上帶笑,很親熱的樣子,一雙眼卻一直往屋裡看:“嬸不認得我也正常,論起來,我是該叫你們一聲叔叔嬸嬸的,不過你們沒見過我,不過我奶奶你們應該見過,咱們進屋說。”
胡二柱不想進屋。
奶奶?難道真的是娘那邊的親戚?
可不能進門,進門了很多話就不好說了,他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要好處,既然是首長,那肯定是要臉皮的,只有當著別人的面答應了,就不怕他反悔。
這樣想著,胡二柱擋在門口,一點也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只說著:“那個,你叫我叔,那你就是我侄兒了吧,侄兒啊,這幾年我和你嬸沒了工作,欠了一屁.股的債,家裡也是破的沒處下腳,這實在是不好意思給你看,你來了,我們連張羅飯菜的菜都沒有,不然咱們去飯店吃吧?”
他想趁此機會好好去國營飯店享受一把,這不知道哪冒出來的首長侄兒都是首長了,肯定有錢付賬。
等到吃完了,再旁敲側擊的問問能不能給自己點錢之類的。
結果他這話剛說完,紀長澤就滿臉擔憂的直接從兜裡掏出了一把錢往胡二柱手裡一塞:“沒事,錢不夠我這裡有,這錢給嬸拿去買菜,不過,沒工作了?叔,你跟我說說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就沒工作了呢?那你們這兩年是怎麼過的?孩子吃苦沒?要不要緊?需不需要我幫忙?”
胡二柱握著錢,一臉懵逼。
他本來只是想蹭頓飯,結果這首長親戚居然這麼好說話??
這感覺就好像是去釣魚之前只想要釣小鯽魚,結果釣上來一只千年王八。
騰的一下!他興奮起來了!
原來這個首長侄兒是個好忽悠的傻白甜啊!!!
太好了!!!
這樣的話,只要賣賣慘,以後能從這首長侄兒手裡拿到的好處可就太多了。
不光胡二柱握著錢懵了,圍觀的鄰居,齊兵,軍哥們也都愣了。
齊兵和軍哥們還好,愣了一下,就自動自發的腦補出“長澤/首長一定是擔心兩個妹妹因為養父母沒錢也跟著餓肚子,不愧是長澤/首長,就是這麼心軟”。
鄰居們卻完全是沸騰了。
那一把錢,看著至少也有個五十多塊的。
這可比真金實銀,可比幾十塊的禮物放在他們面前要震撼的多。
他們更加嫉妒了。
胡二柱兩口子到底是走的哪門子的狗.屎運,居然能攤上這麼好的親戚。
而那邊,胡二柱反應過來這首長侄兒好騙之後,正在心底編詞打算讓他幫自己找份好工作呢,紀長澤已經巴拉巴拉的自己開口了:
“叔,工作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找的,家裡有什麼困難你就跟我說,吃的穿的這些我都有,能給你送來,對了姐夫,我們剛剛過來的時候是不是看見這邊有個供銷社。”
鄰居們:???
臥槽?!!!
這特麼不光給錢還送吃送喝幫找工作?!!
這是什麼神仙親戚?!!
齊兵正想著要不要勸勸小舅子別這麼大方,實在不行他們把孩子接走,給人家一些感謝費就行了,不能一副要養人家全家的樣啊。
但聽了紀長澤的話,他還是點頭:“對,就在路口那邊。”
“行。”紀長澤點點頭,對著身邊最近的軍哥說:“你去買些好肉帶回來。”
軍哥一句磕巴都不打的點頭轉身去買肉了。
看著他走了,紀長澤又對瞠目結舌的胡二柱說:“叔,晚上就在你家吃吧,咱們吃紅燒肉。”
“啊、啊,好!”
胡二柱現在已經不光是興奮,而是整個人都飄到要上天了。
這、這,這也太好說話了。
這哪裡是千年王八,這是萬年王八啊!!!
周圍鄰居看著滿臉“媽耶我被金餡餅砸了”的飄飄然模樣,已經麻木的連嫉妒都嫉妒不起來了。
如果要問他們此刻心裡在想什麼的話,估計回答會是這樣的:
謝邀,此時此刻,只想成為胡二柱。
就在胡二柱夫妻飄飄然幾乎快樂的要上天時,紀長澤冷不丁問了一句:“對了,你家三個孩子在家嗎?”
胡二柱不疑有他,直接脫口而出:“什麼仨孩子?我家只有倆孩子。”
“倆?”
白白淨淨的年輕首長緩緩皺起眉:“你家不是有一個兒子兩個閨女嗎?”
李翠搶答:“誒唷好侄兒你記錯了,我家只有一個兒子一個閨女,我閨女今年剛三歲,可會叫人了,你等等啊,我抱過來讓你看看。”
這首長侄兒出手這麼大方,一會見了她女兒肯定會給見面禮。
正美滋滋的想著要進屋,紀長澤卻突然伸手攔住了她:“你等等,你家之前不是收養了兩個女兒嗎?還是說我走錯門了?”
見他一臉“我是不是認錯人了”的表情,生怕到手的首長親戚跑了,胡二柱趕緊解釋:“沒認錯,沒認錯,我家以前是從鄉下帶回來倆丫頭養著,結果她們跑丟了,所以現在我們家只有兩個孩子了。”
“跑丟了?!!”
剛剛還對著他們和言細語的年輕首長臉猛地沉下,聲音也焦急起來:“什麼時候跑丟的?在哪裡丟的??你們報警沒有?警.察怎麼說的??”
胡二柱被紀長澤的突然變臉嚇了一跳:“這、這,丟了三年了,報警干什麼,她倆自己跑的,倆丫頭片子,丟了就丟了。”
“丟!了!就!丟!了!”
紀長澤臉色難看的厲害,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重復著胡二柱剛剛說過的話,而他身後,齊兵和軍哥們的神情也都沉了下來。
他們是知道紀長澤一路過來有多麼期待和兩個妹妹見面的,為此一向散漫的他甚至願意去討好妹妹們的養父母,結果這個養父居然用這麼漫不經心的語氣跟他們說孩子丟了??
眼看著首長氣得臉都發白的模樣,其中一名軍哥冷著臉站出來,一雙鷹眼銳利盯著胡二柱:
“你說清楚,孩子在哪丟的,什麼時候丟的。”
胡二柱完全不知道為什麼只是丟了兩個不值錢的丫頭片子而已,那麼好說話的傻白甜首長侄兒就這麼生氣,他下意識的緊張咽了咽口水:“這、這麼長時間了,我們哪裡記得……”
紀長澤臉色難看,直接粗暴的一把將胡二柱手裡的錢給搶了過來:“我這就去找孩子,找到孩子之前,這錢你一分錢都別想要。”
頓了頓,又說:“禮物也是。”
一軍哥立刻眼疾手快將李翠手裡的禮物全都搶了過來。
形勢急轉直下,胡二柱夫妻倆懵了。
李翠肉痛的看著被拿走的錢和禮物,哪裡願意真的等紀長澤他們找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首長侄兒非要去找人,但這倆丫頭片子都被賣三年了,還不知道活沒活著,要是一輩子找不到,難不成這錢和禮物他們一輩子摸不到嗎?
“誒呀,不用找了,不是丟了,是被我們送給別人養了,送給過路人了,都不知道人家住在哪,找不到的。”知道把孩子賣了說著不好聽,她還自以為聰明的換了個說法。
說完了,還眼巴巴的盯著紀長澤手裡的錢:“我都說了,錢你給我們吧,好侄兒,我們家是真的沒米下鍋了。”
然而,她注定要失望了。
聽到她說的話,這一行來尋親的人臉上神情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尤其是紀長澤,幾乎已經是面色猙獰了:“你們把我妹妹隨便送人了??你們當初去收養他們的時候是怎麼說的??說一定會當成親生女兒一樣,還說要是真的不養了也會還給我們家,我還真以為我妹妹能在你們這過上好日子,結果你們告訴我,你們把她們隨便送給了個根本不認識的過路人???”
胡二柱和李翠瞪大了眼。
“什、什麼你妹妹??你是那倆丫頭片子親爹娘家的人??”
“對!”
紀長澤直接抽出旁邊兵哥腰間的木倉,木倉口抵住離自己最近的胡二柱額頭,語氣冷的嚇人:“說,你們到底把我兩個妹妹弄到哪裡去了!”
轟——
剛剛經歷了——羨慕——好羨慕——真特麼羨慕——咦為啥這位年輕首長非要找兩個丫頭的鄰居們聽到紀長澤居然是那倆丫頭的親生哥哥,一下子就炸了。
再看紀長澤一副氣的恨不得槍斃胡二柱的樣子,慌亂過後,就是看好戲的激動了。
怨不得人家這麼生氣,好好的人交給他們,現在大包小包又是送錢又是送禮物的上門,明顯就是想要當成親戚走動的。
結果居然知道了自己妹妹被他們弄丟這麼久,換成他們,他們也生氣啊。
那個帶路的老大娘也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個劇情,眼見紀長澤急的眼睛都紅了,想了想,高聲說:“他們根本不是把倆丫頭送人了,就是賣給人販子了,我之前親耳聽見他們說賣了倆丫頭的錢夠他們吃一個月好的。”
齊兵:???臥槽!!!
他再看小舅子,就見長澤聽了這話額頭立刻顯出青筋來,手指立刻扣在了扳機上,一副當場暴走要打死這兩個賣了他妹妹混賬的樣子。
“長澤,別激動別激動!”
齊兵趕緊把木倉搶走遞給軍哥:“我們找,只要人還在,我們一定可以找到的,還要從他們口裡問出人販子是誰,你要是打死他們,四妹五妹就不好找了。”
胡二柱嚇得一頭冷汗,戰戰兢兢的站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他,他剛剛居然差點被一槍打死。
耳邊,是那個自稱是倆丫頭親哥哥的年輕首長痛苦難受的虛弱聲音:“我、我還以為她們會在這裡過得很好,我來之前還想,把我的工資每個月都給一半她們養父母,幫他們過上好日子,以後送她們上學,給她們買自行車,讓她們一家人頓頓吃肉,怎麼,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姐夫,姐夫我現在怎麼辦。”
脆弱,自責,痛苦,但沒忘記在【工資】【一半】【自行車】【一家人頓頓吃肉】上加重音。
胡二柱李翠:“……”
一半工資,吃肉,自行車??
“十分痛苦”的紀長澤又補充一句:“我甚至想,只要他們願意對四妹五妹好,就算是讓我養她們的養父母一輩子都可以,我一定好吃好喝的供著他們。”
【一輩子】【好吃好喝】加重音。
胡二柱李翠已經感覺心髒開始疼了。
紀長澤:“如果他們願意把四妹五妹還給我,就算是讓我給他們一萬塊我都願意。”當然,他也沒有一萬塊。
一萬塊???!!!
一萬塊啊!!!
一旁聽著的兩人已經呼吸不上來了。
他們甚至開始不受控制的暢享,有了這一萬塊,他們要怎麼花怎麼享受怎麼快樂。
而就在這個時候,紀長澤咬牙切齒的傳了過來:“但他們居然把四妹五妹賣給人販子!!姐夫!!我要報警!!我要他們蹲一輩子的監獄!!”
一萬塊,吃香喝辣,一下子轉換成了淚灑監獄。
胡二柱李翠:“……”
砰——
倒了一個。
砰——
又倒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