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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師求榮的奸臣(12)(奸臣還是忍辱負重?(三合...)

  

  雖然小偷是紀長澤派過去的,但那些抓小偷的大兵們的確是不知曉這“小偷”是常客。

  他們一次次發現小偷,又一次次送到上司面前,看著上司保證要將對方送到衙門去。

  隨著小偷來光顧商街的次數越來越少,直到最後的銷聲匿跡,大兵們面上不說什麼,心底卻十分驕傲。

  京城中小偷小摸是最多的,一向是屢禁而不絕,為何在商街就幾乎沒出現過了,還不是因為他們的名聲傳出去了嗎?

  他們最近吃得飽穿得暖,每天按照紀大人的要求訓練,整個人都容光煥發起來了。

  只說跑步,以前也跑,只是都是在軍營裡跑,軍營地面都是沙土,跑起來灰塵漫天,人咳嗽不說,還弄得每個人身上都灰頭土臉的,等到跑一圈下來,人都要成了灰人。

  現在就不一樣了,紀大人專門讓他們來鋪了磚塊的商街上面跑,整整齊齊的磚塊上還有拼湊在一起的花紋,他們跑在上面灰塵起不來不說,腳下也不用再深一腳淺一腳。

  最關鍵的是,商街雖然還沒正式開業,但卻是已經可以允許百姓參觀了。

  這裡每天都有不少人來看鋪子或者只是單純來湊個熱鬧,無論這些人是來干嘛的,看到親兵們昂首挺胸在自己面前跑過時,都會不一例外的駐足停下,帶著艷羨的看著他們的身影。

  “聽說他們現在半個月吃一頓肉,我家鄰居家小子就是這裡當兵的,昨天才回去了一趟,還帶著羊肉,那麼大一塊,可把我兒子羨慕死了,嚷嚷著也要去當兵呢。”

  “人家這羊肉也吃的,你沒看他們這一個個精神的,前陣子還抓了不少小偷,名聲都傳出去了,小偷都不敢來商街這邊,生怕被抓了送去衙門。”

  這倒是真的,雖然抓的是假小偷,但真小偷們又不是傻的。

  這些大兵因為人數多,所以都是輪換著來跑步,一輪下來,從天剛剛亮起到天色昏暗,商街都有大兵在跑步。

  到了晚上倒是沒人,但晚上的時候整個商街關閉,他們這裡的牆可不是那種人可以爬上去的,不光高,上面還有各種尖利利器。

  根本就進不去。

  白天這麼多大兵在,晚上進不來,再加上現在根本沒開業,也沒什麼東西好偷的,小偷們可不就放棄了嗎。

  這些話聽在大兵們耳朵裡,卻如吃了蜜一般甜。

  他們都是貧家子出身,要不然也不會當了兵,當初能被選入皇城親兵,他們自身在本來所在的軍隊裡已經算的上是非常不錯的了,要不然也不會被選入到這麼個“好差事”裡。

  當初選進來時,誰不高興?覺得自己這是成了陛下的親兵,以後說出去好聽,日子過得也定然好極了。

  誰能想到呢,當陛下的親兵,竟然是這樣的苦。

  他們原本在其他地方時,雖然算不上吃香喝辣,但填飽肚子,亦或者是肚子有八成飽還是可以的,若是實在是饞肉了,也可以跟上司說一聲,自己打獵去,肉分一些給上司就行。

  而在西郊,周全孝不讓他們外出,扣了他們的俸祿,就連肚子都不給他們填飽。

  許多人餓的頭昏眼花,原本的心氣也一點點被磨平了。

  吃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逼著你吃苦,還不讓你去自己努力改變現狀,他們簡直跟囚犯一樣被關在西郊,剛開始還有人試圖偷偷跑出去,然後就被周全孝以逃兵罪名處置了。

  雖然大家都清楚,那人分明是餓的受不了了想出去打點獵物填填肚子,可周全孝是上官,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然而,就在許多人都絕望,都已經認命的時候,紀大人來了。

  紀大人來的第一個月,光給他們吃喝,除了日常的訓練,沒讓他們做任何事。

  等到身體養的差不多了,這才開始安排別的東西給他們做。

  像是在商街跑步,搬磚。

  紀大人來了之後,就恢復了他們的假期,每個月每個人都能休息,他們出去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因為紀大人這樣做,還讓他被別人議論。

  覺得紀大人這是公器私用,覺得他這是在把親兵當做長工使喚。

  將這個消息傳回軍營後,不少人都十分憤怒。

  尤其是在他們已經知道,原來他們如今已經不靠著國庫了,全部花費,都是由紀大人一個人承擔。

  雖然他們不識字,但七萬人是多麼龐大的數字他們還是一清二楚的。

  有了這麼大的負擔,紀大人不光沒餓著他們,還竭盡全力的給他們吃肉,讓他們好好休息,雖說紀大人沒說,但只看這次,他們搬磚後,立刻便全員吃肉,來商街跑步後,飯菜也比往日裡多了不少葷腥。

  這分明就是紀大人養不起他們,這才想辦法讓他們接一些別的來掙錢。

  都是為了他們啊!

  若是不是為了他們,搬磚,抓小偷,這些隨便雇一些長工買幾個打手就能解決的問題,為何還要讓他們來。

  紀大人用心良苦,一個人苦苦撐著,外面那些人卻還在說他的閑言碎語,真是可恨。

  那些覺得這些親兵必定會對紀長澤使喚他們干別的不滿的官員怕是做夢都沒想到,還有人越干活辛苦越覺得對方是對自己好的。

  紀長澤倒是十分清楚這一點,說起來這還是托了周全孝。

  周全孝此人小氣,覺得這些親兵一活動就容易餓,餓了吧他又不想給吃的,但餓死的人多了又說不過去。

  於是,他就想出了一個十分天才的主意。

  活動容易餓,不讓這些親兵不就好了嗎?

  什麼日常訓練,什麼熱身,全都不要做。

  你們也別想著出去,也不用做別的,就老老實實喘氣就行。

  都是吃過苦受過罪靠自己勞動力掙過錢的漢子,你讓他們什麼都不干等死,就算是到現在,不少親兵做的噩夢都是這些往事。

  因此紀長澤來了後,滿足給他們吃飽吃好這個條件了,別說讓他們搬幾天磚,就是讓他們去建幾個月房子他們都覺得十分幸福。

  畢竟對於他們來說世上最可怕的事不是干活,而是不讓你吃飽還不讓你干活掙糧食。

  如今大家伙白天都吃的飽飽的了,晚上也有閑心聊天了。

  聊來聊去,話題還是更多的在紀長澤身上打轉。

  “那些人這樣說大人,大人不會一生氣就不管我們了吧?”說出這話的大兵滿臉惶恐,過了這些天充足而快樂的日子,他就再也不想回到以前那種日子了。

  “大人不會的,大人對我們這麼好,養不起我們還特地建造起商街來賺錢,他肯定不會不要我們。”

  “不過到底是為什麼要讓大人一個人來養我們,國庫裡沒錢了嗎?”

  “應當是有錢的吧,聽聞陛下要建行宮了,我出去時,看他們說,那行宮是本朝以來最大最豪華的行宮,至少要建八年以上,現在正在征人。”

  聽了這話,在場的大兵們心裡都不怎麼好受。

  從前沒遇到個好長官,上面發的俸祿都被扣了,這回好不容易讓紀大人這樣一個好長官接管他們了,結果上面寧願建造行宮都不管他們。

  若是紀大人被他們拖垮了,他們可就是徹底的沒了指望了。

  “陛下為何要這時候建行宮,不是說今年是災年,到處都在鬧飢荒嗎?”

  “誰知道呢。”

  “也不知紀大人能撐多久。”

  他們排排躺在碩大的帳篷中,這個帳篷很大,正好可以住滿一百個人,一個黃組。

  以前一百個人哪怕擠在一起,到了天冷的時候還是會冷的瑟瑟發抖,因為被褥裡沒什麼棉絮不說還潮濕的很,周全孝嫌棄被子曬在外面不好看,不准他們拿去曬,於是便越來越潮濕,最後蓋在身上硬邦邦的壓根沒什麼保暖效果。

  紀大人來了後,就給他們買了新棉被,買來了之後還告訴他們要多在太陽晴朗的日子曬曬,因為棉被都長的一樣,又叮囑他們要做好標記,免得到時候拿錯了被子,聞見誰身上的臭腳丫子味。

  不光是被子,他還手把手教著他們做煙囪,又買了炭火來。

  從那之後,大兵們晚上睡覺就不再像是身在冰窖了。

  暖和他們有時候半夜醒了都要先怕一下,生怕這只是一場夢。

  哪怕是在現在,這個想法依舊在許多人的心中沒有變過。

  尤其是他們知道目前他們花的錢都是紀長澤自己一個人掏腰包後。

  大家便更加擔憂起來,若是紀大人撐不住了,他們要怎麼辦,朝廷會重新派人來嗎?那個人會像是周全孝一樣不把他們當人看嗎?

  他們是皇城親兵,若不是死了殘疾了,或者是年紀到了五十歲打不動了,是不能退出去的。

  不能指望別人,唯一的指望就只有紀長澤了。

  “我不想紀大人走,要是紀大人沒錢了,我願意去搬磚,去干拉夫活,我有手有腳的,我可以自己掙到自己吃飯的錢,到時候我就把錢都交給紀大人。”

  “對,我也是。”

  “好不容易碰上大人這樣的好官,我也不想讓他走。”

  大家議論紛紛,漸漸的,困意上來,許多人都懷揣著一樣的憂慮睡去。

  沒人注意到,這些率先發表意見的人中,隱藏了一個以前沒什麼印像,是在大家分散編組時編進來的人。

  自然的,這位就是紀長澤的人了。

  別誤會,這人不是來監督大兵們的,雖然他也順帶兼顧了這個事。

  紀長澤當然是相信這些大兵不是那種不知恩圖報的人。

  但人嘛,光是順其自然的話還是有點不靠譜。

  偶爾還是需要來點人為干預的。

  就好像是之前商街消息傳遍京城的時候,要不是紀長澤派了一堆人出去扮演路人甲路人乙,以路人視角“毫無偏向”的公正說著商街種種,消息也不會傳到那麼快,百姓們也不會那麼期待。

  現在在軍隊裡也是一樣。

  引導一番後,這些大兵們心底便充滿了對紀長澤的感激。

  對於安排人去誇自己這檔子事,紀長澤完全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那些事又不是他編造出來的,既然他做了好事,干什麼要不說出來玩做好事不留名那一套。

  皇帝將兵權交給紀長澤卻不給錢這檔子事,之前一直都是只有朝臣們才知道的,這其中也有點皇帝的意思。

  畢竟這事雖然他干完了是爽了,但皇帝的兵讓臣子去養,還是有些丟人的。

  紀長澤可沒那麼好性,在那用自己的身家養皇帝的兵,完了還要替皇帝隱瞞,讓這些大兵們以為這是皇恩浩蕩。

  現在好了,七萬人,差不多都知道自己是因為誰才能吃飽喝足的了。

  下一步,也差不多該走了。

  紀長澤坐在自己書房裡靜靜回想了一下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沒什麼差錯,確定沒問題後,他喊了一聲:“福泉。”

  隨叫隨到的福泉立刻推開門進來:“老爺。”

  “你去,告訴菜坊的蔡管事,讓他按照我之前吩咐的做。”

  “是。”

  第二天一大清早,蔡管事就起來了,開始忙碌著照管各種菜,時不時看看要送去御膳房的菜新鮮不新鮮。

  等到宮中人來了之後,他趕忙的就遞給了那個太監一個大元寶:“哥哥,辛苦哥哥了,這個您拿回去買些好吃的。”

  太監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怎麼,蔡管事從前可沒這麼客氣過,這是有事要求我啊。”

  蔡管事陪著笑:“可不是,小的有個遠房親戚,也是在宮中做事的,從前也還算的上是有點臉面,只是運氣不好,摔斷了腿,主子們自然也就不愛用他了,那親戚托人求到我這裡來,我也不好不管不是?就勞煩哥哥了,也不用多好,只讓他燒燒火就行。”

  只是安排個燒火的伙計,就有個大元寶拿,太監笑著應下了。

  這一日下了雨,陛下聽著雨聲不免有些心情煩躁。

  下雨,代表大皇子所在的地方越發令人難熬了,可他那個大皇子,卻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這都這麼多年了,居然還堅持著。

  皇帝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他派去的人的確是日夜都守在外面,送進去的每一個東西都要經過他的允許才可以。

  按理說,沒有過冬的棉被,每天吃一些冷飯,還沒有大夫,大皇子早就該病死了才對。

  可他就是熬下來了,像是一根長長的刺一樣,狠狠扎在了皇帝心口。

  哪怕大皇子如今已經是階下囚,可他有時候還能想起當初滿朝贊嘆大皇子的畫面。

  他當皇子的時候,可沒這麼多人誇他。

  皇帝越想心中越氣,新的太監總管十分會察言觀色,見他如此,便討好笑著提議:“陛下,聽聞御膳房那邊今日進了鹿肉,您要不要去看看?”

  作為一個奢靡的皇帝,他有一個非常普通的愛好,就是喜歡看別人做飯,因此御膳房是經常去的。

  皇帝心情煩躁,也的確是想要平復一下,也沒思考多久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很快,他便被抬到了御膳房。

  這一天,皇帝在御膳房待著的時間尤其長,外面的人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最後陛下走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十分鐵青難看。

  還沒回到寢殿,就召見紀長澤紀大人進宮問罪。

  胡子方今天是照舊晃晃悠悠來紀家,准備像是往常一樣安靜聽著紀黨在那描繪未來宏圖。

  結果到了紀府,小廝見到他也不笑了,而是滿臉憂慮,只說大人不在,被叫進宮去了。

  叫進宮就叫進宮,怎麼這個反應。

  胡子方心中咯噔一聲:“可有說是進宮干什麼的?”

  小廝苦著臉:“老爺塞給了來的公公許多銀兩,那公公才透露出,陛下像是十分生氣,叫我們老爺去,也是去問罪的。”

  問罪?

  問什麼罪?

  胡子方快速將這段時間發生過得事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沒有啊。

  紀長澤最近一心撲在軍營和商街上,既沒有去陷害忠良,也沒有去睚眥必報,做事也十分不錯。

  他雖然名聲不太好聽,但處理事務的能力卻是任何人都不會小看的。

  想了一遍又一遍,胡子方依舊沒想出來,紀長澤到底干什麼了惹得這麼寵信他的陛下大怒。

  不光是他想不通,朝中其他官員也是一臉懵逼。

  最近紀長澤不是做的挺好的嗎?

  雖然死要錢了一點,見到人就試圖從對方口袋裡扒拉出一些錢來,但那也是為了西郊啊。

  沒見那些大兵一個個都被養的高高大大,健壯無比麼。

  陛下不誇他也就算了,怎麼還要問罪。

  這一刻,所有人的心神都落到了皇宮中,恨不得長出個順風耳來聽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讓一向對紀長澤寬容的皇帝都這麼生氣。

  在萬眾矚目下,紀長澤出了皇宮。

  他沒坐車,只是渾身喪氣,仿佛還陷在自己的思緒中一般,滿臉渾渾噩噩的一步步朝著自己家中走去。

  路過行人有些人會好奇看他一眼,因為他額頭上都是淤青。

  普通百姓都只當是摔了一跤,安排人來打探消息的官員們得到這消息,卻是抽了一口氣。

  那定然是磕頭磕出來的。

  可紀長澤到底干什麼了?

  他最近不是挺安分的嗎?安分的都讓朝中眾人覺得他一輩子這樣也挺好的了。

  路上,不斷有探聽消息的小廝小跑來悄悄看一眼紀長澤再小跑走。

  街邊,一個笑容憨厚的漢子正在跟自己母親說著軍營裡如今的好日子,一個不經意的抬頭,便瞧見了紀長澤。

  他臉上的神情立刻愣住,想也不想就快速跑到了紀長澤面前:“紀、紀大人……您這是怎麼了?摔著了嗎??我、我扶您吧……”

  一向在他們面前笑得春風化雨的紀大人抬起臉,露出一抹十分勉強的笑,聲音虛弱道:“沒什麼,被陛下訓斥了幾句而已。”

  陛下訓斥?

  紀大人這麼好的官,陛下為什麼要訓斥他??

  這個漢子急得不行,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在他心中強大無比的紀大人,只能眼睜睜看著紀長澤輕輕推脫開他的手,語氣低落道:“不是什麼大事,不用管我,我家就在附近。”

  說著,紀長澤便繼續往前走了。

  漢子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紀長澤的背影,只覺得紀大人渾身都寫滿了難過與悲傷。

  不行,他得打聽打聽,到底出什麼事了。

  “大人。”

  “紀大人。”

  “怎麼回事,怎麼弄成這樣?”

  

  紀長澤沉默著不說話,只揮揮手示意他們不要吵,就率先向府中走去。

  紀府大門緊閉後,對面的建築物裡才冒出一個又一個頭。

  他們正要離去,突然發現這地方居然還藏了這麼多人,愣了一秒就反應過來,怕是也和他們一樣是被自家老爺派來打探的小廝,便都十分禮貌的互相點點頭,四散而去。

  府中,紀長澤帶著死氣沉沉的氣氛一路進了書房。

  一進去,他就立刻坐在了自己書桌後面,對著最後進來的胡子方一抬下巴:“關門。”

  胡子方趕忙把門關上,耳邊是紀黨人的七嘴八舌:“大人,陛下當真動怒了嗎?是因為什麼?”

  “陛下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們最近都沒干什麼啊。”

  “定然是有小人在陛下身邊讒言,大人您放心,下官一定將這個人抓出來碎屍萬段為您報仇!”

  胡子方看著他們在那激.情猜測到底是誰在誣陷他們大人,視線忍不住放在紀長澤滿是青紫的額頭上。

  這些老狐狸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算紀長澤平時算無遺策,到底還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如今受了傷,他們不去關心傷口,倒是先關注起了是誰陷害。

  平日裡一個個不是都很有腦子很會孤立他嗎?怎麼面對著紀大人也這麼一點人情味沒有。

  “那個……要不還是把大人的傷先處理一下吧……”

  陷入一片混亂的紀黨這才發現,他們家大人竟然還是帶著傷回來的。

  他們震驚的正要說話,就見紀長澤掏出手帕,將一杯水倒在手帕上,慢吞吞的擦了擦額頭。

  頓時,白白的手帕就變成青青紫紫色。

  紀黨們:“……”

  胡子方:“……”

  紀長澤就當是沒見到他們那眼睛都要瞪出來的樣子,慢吞吞的反復將額頭擦拭好後,滿是青青紫紫痕跡的額頭又重新白淨起來。

  胡子方結結巴巴的:“大、大人,您這……?”

  “不過是一些小手段罷了,今日陛下盛怒,我若不見點血,他不會消氣。”

  紀長澤順手將帕子扔到火盆裡,很自然的衝著胡子方一笑:“本官怕疼,因此就做了個假的。”

  胡子方:“……”

  倒是紀黨的人,本來腦子在當機,突然接受到“陛下盛怒”的信號,立刻開機,生龍活虎的開始找罪魁禍首。

  “陛下怎麼會無緣無故生大人的氣,我看,是有人在陛下身邊讒言!大人!這口氣我們絕對不能忍!”

  “沒錯!大人,我們定然要將這個人抓出來。”

  甚至已經有人在鎖定目標了:“下官覺得,應該是姓邊的!”

  “真是可惡,從來只有我等去誣陷他人的,還從未有人這麼膽大包天居然敢誣陷我們大人,此事若是不給那人一個教訓,怕是別人都要以為我們好欺負了。”

  眼看著紀黨的人壓根沒在紀長澤做假傷口這件事上停留,而是繼續群情激憤的討論起了是誰誣陷,胡子方再次:“……”

  所以不是他們不關心紀大人,而只是單純的因為,在場這麼多人,只有他自己沒看出來那是個假傷口嗎……

  胡子方:“……”

  真是不公平,都是爹生娘養的,怎麼這群人就這麼聰明。

  面對著憤怒的下屬們,紀長澤抬抬手示意他們消停下來。

  “是之前摔斷腿的太監總管干的。”

  好啊!一個沒了職權的太監都能如此陷害他們家大人,他們必定要@¥%¥@……

  紀黨人正想著,紀長澤就又接了一句:“也是我將消息傳給他,將他安排到御膳房,又讓陛下身邊公公引導陛下去見他。”

  紀黨中人:“???”

  胡子方:“???”

  紀長澤:“若不是如此,我為何會提前弄出假傷口。”

  胡子方:“……”

  不是,等等,你這麼做是為什麼啊?

  自己找人去陷害自己這個操作也未免太神奇了。

  他張嘴要問,然而――

  “大人果真英明!!”

  “大人就是大人!!也只有大人能有如此謀算了!”

  “原來如此,大人真是厲害!”

  眼看著紀黨中人已經在圍著紀長澤瘋狂吹彩虹屁了,胡子方:“???”

  等等??!

  紀大人說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了嗎?

  怎麼就如此謀算,果真英明,真是厲害了??

  他不就是說了個這次的事是他自導自演嗎?

  為什麼要這樣做,這麼做了之後有什麼好處,又為何要安排那個前太監總管來做這件事,紀長澤一概沒說啊??

  你們怎麼就誇起來了??

  胡子方滿臉懵逼,想要問清楚,但嘴都張開了,話卻卡在了嗓子眼裡。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和這群老狐狸的智商不在一個層面上。

  也許……紀大人方才說的那番話裡蘊含了諸多信息,而這些紀黨中人聽了後立刻便能理解。

  唯有他……不是很聰明的他……沒聽出來……

  想到這裡,胡子方感覺自己膝蓋一痛,勉強咽下心中對聰明人的羨慕嫉妒恨,裝作一副【風輕雲淡我也看出來了】的模樣。

  “大人不愧是大人。”

  反正就誇吧。

  誇人總是沒錯的。

  紀黨眾人怕是一輩子都想不到,他們只是單純的誇紀長澤有先見之明做了個假傷口防止真的受傷有遠見,就能被胡子方腦補這麼多東西出來。

  紀長澤也沒給他們解釋,他們也沒興趣聽,反正只要知道自家大人是自己謀劃的這出大戲,大人不會吃虧就行。

  胡子方倒是眼巴巴盼望著紀長澤說出來到底他在干什麼。

  然而,也許是因為覺得他們都知道了(他以為的),紀長澤只說了皇帝問罪他的原因是因為他對著那些大兵太好了,被人告了一狀,說他買賣人心,現在這些大兵們只知紀長澤不知皇帝。

  這實在是戳了皇帝心中逆鱗了。

  他最恨的就是這點,若不是現在行宮要建立,他實在是沒錢去養著這些大兵,紀長澤今日就要人頭落地了。

  當然,紀長澤也是掐准了在國庫有錢前皇帝是絕對不會弄死他,這才干了這麼一出。

  畢竟現在誰都知道他紀長澤為了七萬皇城親兵傾家蕩產,四處找人要錢,甚至專門蓋了個商街出來賺錢養人,抄家拿錢這一招在已經破產的紀長澤身上行不通。

  那麼,在皇帝有錢之前,他得留著紀長澤幫他去照管這七萬人。

  當然了,照管歸照管,還是要讓這些親兵分清楚到底誰是主,誰是臣。

  紀長澤要的就是這麼一個效果。

  他送走了心大的紀黨眾人和抓心撓肺想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干但偏偏又想要艸聰明人設,只能強忍著不去問的胡子方,轉頭就心情很好地在書房寫寫畫畫起來。

  第二天,他寫在紙上的內容就在京城中開始流傳了。

  “聽聞陛下因為紀大人對那些親兵太好,懷疑紀大人有不臣之心。”

  “紀大人頭都磕的青紫,也不知道是受了怎樣的訓斥,他那樣的性子,竟然失魂落魄的一路走回去的。”

  聽到事情始末的朝廷官員都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了。

  之前紀長澤行事張狂,皇帝偏偏護著。

  現在紀長澤好不容易干點好事了,每天兢兢業業的賺錢各種想方設法的去照顧好這七萬親兵,那樣一個人物,見了別人第一句話就是有沒有多的錢捐助一下。

  說實在的,紀長澤這事辦的實在稱得上是妥帖漂亮了,就算是換成他們,也未必能將那七萬人照顧的這樣好。

  可陛下,偏偏就生氣了。

  不過就是挖空心思給那些親兵吃了點好的而已,怎麼就要又是訓斥又是罰跪了。

  就算是看不慣紀長澤的,都覺得這次紀大人著實冤枉。

  好不容易辦一次好事,就被這麼對待,換誰誰心裡不冤。

  在朝臣眼中,紀大人心裡定然是委屈的。

  在當事人七萬親兵眼中也差不離。

  胡子方陪著紀長澤去軍營的時候,軍營裡的氣氛很明顯和往日裡不一樣,不少大兵望向紀長澤的視線裡都有同情和替他生氣的意味。

  他察覺到後立刻告知了紀長澤:“大人,消息傳得這麼廣,是否有些不正常?”

  “很正常,畢竟我昨日帶著傷口回府時,【偶然】【碰巧】遇到了軍營裡最大嘴巴的兵,【巧合】他昨日休息回了家,又【那麼巧】本官走的是他家裡那條路,這不,讓他撞了個正著。”

  胡子方:“……”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怎麼感覺紀大人在這些【巧合】上好像都加了重音。

  “各位,因著本官之失,各位最近的伙食可能會不太好。”

  紀長澤站在台上講這話一出,底下的大兵們立刻喧鬧起來,不是不滿,而是因為這與他們聽到的流言一眼。

  陛下當真因為紀大人給他們吃的太好訓斥大人了,若不然,大人為何要突然降低伙食標准。

  “請大家放心,雖然吃的沒有往日好了,但本官之前說過的獎勵是不會改的,而且每個月的俸祿也會照常發與你們,咳咳咳咳……”

  額頭上滿是可怖青紫痕跡的紀大人突然捂住嘴猛烈咳嗽幾聲,他今日穿了一身寬大的衣衫,被風一吹,整個人都顯得虛弱瘦弱幾分。

  胡子方這才發現,紀長澤臉白的十分嚇人,瞧著一副要暈厥過去的模樣。

  他愣了,難不成紀長澤真的病了??

  “本官……咳咳咳,本官之前讓商街收取的租金,正好可以給你們發俸祿,大家拿了俸祿,以後想吃什麼就自己買,也方便些……”

  天啊!

  大兵們眼底滿是感動。

  大人果然滿心都是為了他們,陛下不讓紀大人給他們吃好的,紀大人就發錢給他們讓他們自己買,紀大人、紀大人真是太好了。

  “這商街,乃是陛下允許建立,這俸祿,自然也是因為陛下才有,諸位拿了俸祿,就要知曉陛下待你們的一片心意。”

  紀長澤這話沒讓人在心底對皇帝產生多麼感激的情緒,反而一片平淡,商街建造他們是一直在的。

  從頭到尾都是紀大人一個人操心,為了他們商街和軍營兩邊跑,陛下一分錢沒出,還嫌紀大人對他們好,如今紀大人還要幫著陛下說好話。

  他們面上不敢說什麼,心底卻都漸漸升起了不滿。

  尤其是,紀長澤宣布,日後為了表示大家對陛下的忠誠,都要朝著行宮建造方向行禮後。

  大家很容易就想到了,坐在皇宮裡那位,有錢建行宮,沒錢養親兵,命令臣子養,臣子養的好了,他還要訓斥。

  如果說對陛下是不滿,那麼對著很明顯受過一番磋磨的紀大人,他們就是心疼了。

  紀大人……為了他們付出了多少啊。

  但就算是這樣,紀大人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收到他們的感激之心,因為若是如此,在皇宮中的陛下,就要訓斥愛兵如子的紀大人。

  台上的紀大人身子搖搖欲墜,儼然是一副要堅持不下去的模樣。

  “咳咳咳,本官今日身體有些不適,你們自行操練吧,咳咳咳……”

  說著,他偏頭看向胡子方:“子方,扶本官一下,本官有些暈。”

  胡子方看著他那慘白的臉色,心裡一突,這,這看上去不像是假的啊,他趕忙伸手過去:“大人,您不要緊吧?”

  這、這難不成是假戲真做了?

  雖說紀長澤狗,但相處了這麼多天也是有感情的,他可不想看到紀長澤真的大病一場。

  紀長澤搖搖頭,勉強擠出一抹笑:“沒什麼,不過是有些風寒。”

  胡子方更怕了,風寒,那可是會死人的。

  他虛弱的被胡子方攙扶著下去,走三步咳兩聲,因為臉色十分蒼白,襯的額上青紫越發可怖,在眾人的視線下,他就這麼虛弱的離開軍營,上了馬車。

  見證了這一幕的將士們眼眶泛紅。

  大人……大人……他該是病的有多重啊,都這樣了,還趕來安撫他們。

  胡子方也是滿臉擔憂,好吧,他承認,紀長澤此人雖名聲不好聽,但相處起來的確是還不錯,他已然將紀長澤黨作友人了,實在是不想對方出事。

  一上馬車,胡子方趕忙道:“大人,請大夫來幫您看看吧,您這個臉色實在是不太好,您實在不必如此辛苦,下官一直想說,其實我十分敬佩……”

  他看著正從臉上抹下一片白/粉的紀長澤,剩下的話沒了。

  拿著手帕擦下一臉白/粉,臉色重新恢復紅潤的紀大人還不忘記跟胡子方抱怨道:“這麼點粉就這麼貴,女人的東西真是好賺,弄得本官也想開個脂粉鋪子了。”

  胡子方:“……”

  “不過上臉效果還真不錯,本官看著還真有點病入膏肓的意思,看來他們都信了,子方你方才那麼急,你是不是也信了?哈哈,本官演技不錯吧。”

  胡子方:“……”

  紀長澤:“對了,你剛剛想跟本官說什麼來著?”

  胡子方:“……”

  他冷漠收起自己的敬佩:

  “沒有,下官什麼都不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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