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浴室裡一聲巨響。
傅衛被江落摔在地上。
黑發青年的一只膝蓋凶狠地抵在傅衛的脖頸上,江落笑著低頭,輕輕拍拍傅衛的臉頰,“不要做這種讓你江哥很不喜歡的事情,知道嗎?”
傅衛皺著眉頭摸摸唇,他的嘴角已經破。誰也不會想到,壓制住他的這個青年,這麼一具過於瘦削的身體,竟然有這麼大的量。
江落歪著頭,他笑眯眯地警告,“再著我吐煙,我就把煙頭按在你的臉上。”
他邊說,邊從衣服裡掏出符箓,往傅衛身上貼去。
江落沒有忘記他池尤的賭博,他需要找出池尤。
傅衛有些像,也有些不像。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反正江落的符箓不要錢。
關鍵時刻,傅衛抓住他的腕,皺眉排斥地道:“你要干什麼?”
江落懶得跟他廢話,膝蓋用力,傅衛悶哼一聲,上的力道松懈。
符箓快貼上,但浴室門卻被敲響。
“你們沒事吧?”張橙的聲音在關心之下隱藏看好戲的興奮忐忑,“發生什麼事?有人拿著攝像機,要錄個東西。”
傅衛趁機就地一滾,背靠著洗間門坐起,他長腿支著,臂搭在膝蓋上,壓著火氣,“你他媽有病?”
不像,真的不像。
但池尤既然要他玩“你猜我是誰”的游戲,肯定不會明晃晃地暴露自己。
外人催得緊,江落遺憾地站起身,收起符箓開門。
張橙往洗浴間探究地看兩,看到傅衛唇角的鮮血之後,“啊”一聲,“傅衛,你這是……”
“怎麼?”一道溫柔的聲音問道。
江落隨著聲音看去,又看到一個帥哥。
這人是《下一站,偶像》中的第二,席思。他本人比鏡頭裡要更為好看,為人謙遜有禮,很樂於照顧人。
“怎麼受傷?”席思蹙眉,“你碰傷口,張橙,你去我宿舍把醫藥箱拿。”
“好嘞,席哥。”張橙二話不說就跑出去。
傅衛坐在位子上沉著臉不吭聲。
趙頒都不敢說話,席思好像沒察覺出氣氛的冷凝一樣,憂心忡忡,“明天就要錄制,你這樣怎麼上鏡?一會兒去問宿管要個雞蛋滾一滾,明天化妝的時候,看看不讓化妝師想辦法遮一遮。”
傅衛臉陰著,“不關你的事。”
這要是著人說,沒人願意舔他臭臉。但席思卻笑容不變,還好心提醒道:“傅衛,收著點,有攝像頭。”
江落隱藏在人後看著他們。
他沒有想上前蹭鏡頭的意思,也不擔心有鏡頭拍到他。導演答應過,盡量不讓他的鏡頭出現在成片之中,身為一個旁觀者,江落非常清晰地看出這一群人表平之下的暗流湧動。
還挺好玩的。
但他想旁觀,有人卻不願意讓他旁觀。不知道是真善良還是假善良,席思主動看向江落,“你是新的吧。”
攝像頭跟著他的話准江落。
江落眯眯,審視地看著席思。
席思走到他床邊看看牌,笑著道:“江渙,字很好聽,字也很漂亮。化,拍一拍新隊友的字。”
叫做化的練習生“哎”一聲,聽話地上前拍拍江落的字。
這是在有意給江落鏡頭。
如果江落真的是個單純的練習生,估計會很感激席思。
漆黑的鏡頭從牌上轉移到江落的臉上,渾圓的鏡片像是一只巨大的沒有珠子的。江落隨意瞥鏡頭一,卻猛然頓住。
一股黏膩的被偷窺的感覺攀附著骨頭,往縫隙裡鑽去,細密牙齒啃咬著江落骨層的皮肉。好像有什麼人在通過這個攝像頭正看著他,不,是已經看江落許久,或許在江落剛踏進《下一站,偶像》的地點時、在江落試探人時就已經盯上江落……只是江落沒有發現。
現在,這道目光像是戲弄獵物一般,浮上水,故意讓江落發現。
後知後覺的涼意從背後竄去,江落沉著臉凝視著鏡頭,身上的汗毛在一瞬間豎起。
拿著攝像機的人猛得往後踉蹌兩步,滿臉大汗地放下攝像機,驚恐地看著江落,“席、席哥,他的神好可怕!”
一瞬間,他甚至感覺到這個人要殺他一樣。
眾人的目光圍聚在江落的身上。
江落的神卻沒什麼特的,他奇怪地看回去,“我的神哪裡可怕?”
化愣愣地看著他,江落的神太正常,挑起的尾中還有蕩漾開的笑意,不僅不可怕,還好看得緊。正常得像是他剛剛看到的神就是個錯覺。
“不起……”他最終道。
席思兩個人沒在他們房間裡待多久,鬧這麼一通,時間不早,江落洗洗睡在床上,臨睡前,張橙要去關燈,傅衛的聲音在上鋪響起,煩躁,“我說過很多次,不要關燈。”
張橙下意識看江落一,“江渙睡覺可以開燈嗎?”
江落懶懶道:“我隨意。”
傅衛冷冷地看著張橙,“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不要關燈。”
張橙以為傅衛是在威脅他,他深呼吸幾口氣,臉色難堪地回到床上,衣服掛在床沿邊當簾子。
房間裡安靜下,江落短暫地睡會覺,在午夜十二點的時候醒過。宿舍的呼吸聲沉沉,其他人都睡著。江落在燈光的遮掩下鑽到被子裡,掏出機。
“什麼時候行動?”
陸有一道:“我這裡有個人還沒睡,估計得再晚一會。”
“我也要晚一點,”葉尋道,“我房間裡有個人很怪,他我的敵意很深。”
正聊著天,機上方彈出一條短信,江落隨意點開短信,裡只有五個字:[找到我嗎?]
短信的機號陌生,內容裡也沒有標注姓,但江落卻一瞬間知道這是誰發給他的。
他按滅機,快速探出身向上鋪看去。
傅衛背著床外,雙中似乎沒有機。
江落回到床上,機上又一條新短信。
[如果第一天就找到我,說不定還會有個驚喜]
明明是平平板板的字,江落卻好像從中看到池尤張讓他恨得牙癢癢的孔,他短促的冷笑一聲,回撥機號。
門外隱約傳機的響動。
江落拽上外套,披在身上干淨利落地走出去,腳步快得像是在飛。走廊中有亮燈,但沒有一個人,飛蛾繞著白熾燈嗡嗡地飛著。
“叮鈴鈴。”
機鈴聲在走廊尾部響著。
江落整理著外套,一步步走進黑暗中。
走廊尾部有一個逃生通道,樓梯間的燈是黑的。一支機在樓梯道前孤獨地響著,震動不止。
這就像是一個粗陋愚蠢的陷阱,江落往機周圍看去。
樓梯道一片漆黑,沒道理走廊裡亮著燈,更容易出現安事故的樓梯道卻滅著燈。江落突然想起傅衛的句話,“如果不想死的話,就不要關燈”。
這句話真的是威脅嗎?
如果關燈,會怎麼樣?
沒人接聽的機停止響聲,江落又發過去一條消息。
[你消失不見才是我說最大的驚喜]
發出去後,江落就緊盯著樓梯道的機。機果然亮一瞬,江落心想,池尤會出現嗎?
但簡短的沉默之後,他的機反倒亮起。
前方沒人動過的機給他發一條消息,[你這麼有趣,我怎麼舍得離開你?]
江落:“……”
他無表情地放下機,左右看看,在牆壁上找到走廊燈的開關。
江落藝人膽大,現在又憋一肚子火氣,直接按滅燈。
黑暗中傳一句他壓低聲音的咒罵。
走廊燈滅三個。
滅掉的一瞬間,江落就看到遠處的黑暗中站著一個枯干筆直的人類影子,好像是個人。
他一愣,立刻打開燈。
光亮之中,走廊上什麼也沒有,剛剛站著人的地方空無一物。
江落指頭在開光上摩挲一下,再次關上燈。
枯干的人類影子再次顯現,但上一次不同的是,它這次轉過身向江落。
被某種東西盯上的不適感敏銳地傳。
江落的呼吸輕輕,他打開燈,燈光下,還是什麼都沒有。
但空蕩蕩的廊道上,卻好像藏著什麼人看不到的鬼怪。未知代表著恐懼,江落又關上燈。
但上一次還遠在二十米之外的黑影卻猛得到江落前,與他只剩三米距離。
江落猛得打開燈。
黑影消失。
短短的片刻,江落的額上已經冒出虛汗。
就差一秒鐘,他感覺黑影就要撲上。
這一下雖然驚險,但江落卻看清黑影的樣子。身軀枯干瘦長,臂長得垂在膝蓋旁,臉上沒有五官。
這是個什麼東西?!
江落黑影的樣子回想一遍又一遍,其每一個細節刻在腦子裡之後,他的心跳逐漸平靜下。
如果關燈之後真的會出現這種東西,就代表著傅衛絕知道些什麼。
江落回憶下,第一次關燈的時候,怪物是站在哪個地方?
他抬頭往怪物之前站著的地方走去,剛走出去一步,江落的機響。
但江落明明機靜音。
他腳步停下,拿出機。機上方顯示著一串陌生機號撥的通話,正是池尤給他發消息的機號碼。
江落抿抿唇,轉頭看向樓梯道,樓梯道裡,仍然只有一個不斷震動的機。
他按下接聽鍵,機放在耳邊。
“我還沒有讓你走,”男人低笑著道,“你怎麼可以走。”
江落就要掛斷機。
但是離他最遠的燈,突然滅一個。
江落臂一僵,他再次抬起機,“池尤,你在威脅我?”
他凝視著遠處的黑暗,但黑暗之中,個瘦長鬼影卻沒有出現。
但江落知道,個怪物就隱藏在黑暗之中。
“我只是想你繼續游戲,”男人答非所問,“現在,你該回答我的問題。”
池尤江落的耐心多到令人驚訝。
但他自己似乎沒有察覺到。
江落按按額角,池尤每一次出現,都輕而易舉地撩起他的火氣。惡鬼踩著江落的神經談笑風生,江落卻只想拿著刀他碎屍萬段。
“我想想,”江落扯唇,“惡鬼先生,你定下的這個游戲,本質上並不公平。”
惡鬼笑意隱隱,“嗯?”
“我既需要找到你,又需要保證自己不想要搞死池家,滿足這兩個條件才取得勝利,”黑發青年抱臂,眉間嘲諷,“但你卻不一樣,你只需要我失敗其中一個,就贏這場游戲。”
惡鬼先生“唔”一聲,恍然大悟,“確實是。”
江落道:“你好歹活著的時候是個人物,死的時候是個惡鬼,就這麼欺負人的?”
惡鬼悶笑片刻,“你說得。”
“就更改一下規則。”
某個地方。
池尤伸出蒼白的。
一只路過的野貓被他抓在裡。
野貓尖聲叫一聲,池尤的指輕輕拂過野貓的腦袋,很快,野貓就沉浸在他的撫弄之中,主動伸著脖子,讓只冰冷堅硬的鬼撫弄著自己的下巴。
池尤輕輕的圈起野貓的脖頸。
獵物在他下乖順著,好像是江落在同他低頭一般。
他聲音愉悅,卻不斷用力,野貓在他的裡無處可逃。
“既然要公平,你也不應該動用你的符箓鐲。如果你兩個都完成,我會追加一個秘密,”惡鬼低沉地道,“但與此應的,你也要付出些什麼。”
“每天晚上,你需要告訴我一個你認為我是誰的答案,如果你找錯,麼,”惡鬼沉吟一會兒,“你就會受到一個的懲罰。”
這句話結束,電話被掛斷。
池尤緩緩摸著貓,自言自語道:“該怎麼懲罰他呢。”
裡的野貓好像變成江落,在野貓即窒息的瞬間,它突然狠狠咬口池尤的掌,腳亂瞪,鋒利的指甲在池尤的上劃出血痕,倏地一躍不見。
江落捏捏機,眸色沉沉。他轉身往怪物之前站著的地方走去,卻走到自己的宿舍前。
他推開門,宿舍裡安安靜靜,窗外的樹葉晃動一下,好似有野貓飛過。
江落走到床邊坐下。
黑影中的怪物是什麼,個怪物為什麼會站在這間宿舍門外,是偶然還是藏有深意?
狗日的池尤。
忙上添亂。
江落往周圍看一。
雖然宿舍內明亮,但江落卻總感覺一旦關燈,個怪物還在跟著他。
之前是三米的距離,再關燈的話,它或許已經到江落臉貼臉的距離。
江落索性起身,走到衛生間裡,從口袋中拿出三個銅板。
按江落的理解,算卦占蔔嚴格說是兩種東西,算卦算的是大體上的卦像,問的問題模糊不清。比如馮厲第三關給江落算的“大凶”卦像,只得出整體的結果呈“大凶”,卻得不出其中細節。
占蔔則更為詳細一些,得出確切的答案。好比一個人丟東西,算卦只得出你否找到這個東西,但占蔔則得出這個東西丟失在哪個方向。
但想要占蔔,就要給出明確的提問。丟的是什麼,什麼時候丟的,但玄學人蔔卦,大多都是問未解的問題,根本沒辦法詳細的提出問題。就像現在,江落不知道到底誰是池尤,想問更詳細的東西都沒法問,他只用模糊的問題去算一個大概的結果。
第一卦先熱身,江落問個不知道會不會有用的問題:“我該怎麼付仇敵?”
三個銅錢反復被拋擲,最後的卦像呈現在江落前:損卦。
江落:“……”
這個字,就已經代表這個卦像的不吉利。
事實也是如此,損卦是個下下卦,但卻是下下卦中比較特殊的一個卦像。
它的出現,並不一定代表著不好,如果夠逆轉過,有時也代表著雙贏局,亦或是反過,造成主方客方的損害。
損卦的意思是損益制衡。
代表著江落會損失些利益,但若是以自己的損失為誘餌,以柔克剛,則會制住強硬的方,獲得更多的利益。
甚至有可,江落還用這個誘餌,給方造成嚴重的損失。
雖然是下下卦,但還有著翻身的機會。江落安慰完自己後,卻還是想不明白這個“以自己的損失為誘餌”是什麼意思。
算,想不明白就先不想。
江落撿起銅板,再次開始算傅衛、張橙、趙頒的卦。
他沒法直接問這三人是不是池尤,只迂回地換個方法,“他們我是否有害。”
算出的結果出乎預料,除傅衛是個中掛外,張橙趙頒竟然都江落有些敵意。
江落挑眉,余光瞥過鏡子,又覺得也有道理。
畢竟在他們看,江落可是他們的競爭像。
他把銅錢往兜裡一扔,不算,沒意思。
算卦這一條方法算是廢,畢竟這裡江落有敵意的人不止張橙趙頒兩個。
傅衛這種看不出是敵軍還是友軍的中卦,才是值得他注意的。
快凌晨一點,陸有一葉尋總算出房門,他們三個人輕輕腳地離開宿舍樓,前往演播廳。
不過他們三個沒在演播廳發現什麼,一無所獲地又回宿舍樓。
“,葉尋,”江落問道,“你說的宿舍裡你有敵意的人是怎麼回事?”
葉尋搖搖頭,粉的黑珠子裡倒映著路燈的暖光,“他叫張楓,我聽不少八卦,他我宿舍裡死去的個練習生之間有過些摩擦。我睡在死去練習生的床上時,他推我一把,說一句‘你憑什麼代替他’的話,聽起像是在為死去的人不甘。”
奇怪點就在這裡。
明明生前關系不好,死去之後又為什麼敵視占據方練習生位置的葉尋?
而且葉尋冥冥中有種感覺。
張楓並不是真的為舊人不甘,他只是在用這種的方法,在葉尋的身上宣泄著恐懼與怒火。
到這裡的第一夜,只得到一些疑問。第二天醒之後,江落懶洋洋地跟在眾人身後,打個哈欠,不急不緩地走進錄制大廳,站在人群身後。
人群成功擋住他,陸有一葉尋也在最後站著,三個人跟三條鹹魚一樣,一點兒也不想露臉。
工作人員黑著臉道:“司歸又遲到?”
人群哄然大笑,有人帶著嘲笑意味地道:“這麼不積極,他還這干嘛啊?”
“天天一副凶神惡煞臉,媽呀,我跟他一個宿舍,都快要被嚇死。”
“哈哈哈你們鬧,嬌嬌明明麼可愛!”
陸有一懨懨道:“我也認識一個叫嬌嬌的朋友,他也特可愛。”
江落一頓,拍拍前人的胳膊,“哥們,這個嬌嬌是誰?”
前的哥們忍笑道:“這個嬌嬌是我們這裡基礎最差的一個練習生,唱歌跳舞都不會,只會板著臉。但我覺得他挺搞笑幽默的,第一天評級表演的時候,師問他叫什麼,他說他大叫嬌嬌,叫死鬼。不知道哪裡的口音,司歸都被叫成死鬼,噗……不起不起,我們會兒都笑翻,師也忍笑著問他為什麼會參加比賽,你知道他怎麼說的嗎?”
“他說有人告訴他,上節目就讓他的朋友看到他,他的朋友看到他,就會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