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凌今天下午是真的很難立威。
不過她平時的脾氣,那一整隊的人也都知道,尤其那幾個平時愛挑事兒的刺頭也早就被她擺平了,所以即使聽見基地裡傳出的各種風言風語,聽說了厲老爺子當眾認她做孫媳婦兒的事,但一個個也只敢在訓練時抽空看一看她的表情,見她眼神和表情都沒什麼異樣,只是看起來心情應該並不是很差,相對來說應該心情還不錯,只能看見這些,其他的也就一概看不出來了。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封凌見時間差不多了,悄悄的避開阿風的視線,沒有回基地大廳,而是去了厲南衡的住處。
遠遠的就看見他房間裡的燈亮著,封凌直接走了過去,半路遇見了小許,小許見她所走的方向,當即對著她一笑,用著一副“沒關系你隨便去我不是阿風絕對不會告密”的表情嘿嘿了半晌,直接走了。
封凌進了厲南衡的住處,只輕輕敲了兩下門,門就開了。
厲南衡剛洗完澡,過來幫她開門,自然而然的沒穿上衣,只在下身穿了條黑色長褲,上身完美的身材和肌理分明的線條在她眼前就這麼晃過。
“知道你晚上會回來,我先洗了個冷水澡,省得一看見你就容易獸化。”男人肩上還搭著條毛巾,單手拿起毛巾一邊擦著頭上的短發一邊說,同時將門前讓開,示意她進來。
也是很久沒再進過他房間了,封凌走進去,直接就看見放在距離門前最近的桌上的一個檔案袋。
看見檔案袋上寫著dna幾個字,後邊還有一串英文字,她的眼皮一跳,雙腳直接站住不動了。
厲南衡關了門,走到她身邊,放下手中的毛巾,隨意的扒拉了兩下他頭頂精短的墨發,說道:“你想知道的真相都在裡面,如果自己已經准備好了就打開看,如果還沒准備好,就先放在我這裡,等你想看的時候再過來。”
哪怕最開始猜到厲南衡想給自己看什麼,但真的要直面一切的時候,是個人都會有些無措。
可來都來了,早一分鐘和晚一分鐘去看,也沒什麼區別。
封凌只站在那裡靜默了半分鐘,直接走上前去,拿起檔案袋,拆開來,將裡面一疊標准的a4紙文件拿了出來。
裡面都是英文和一些醫學界的學術語句,但她一直在美國長大,當然看得懂。
這樣認真的全部看下來後,她沉默著將文件放回到桌上。
男人的聲音就在她的身後:“你的父母在你一歲那年外出處理公事,因為你年紀太小還沒有斷奶,只能抱著你出行,卻在行海途中的游輪上失手將你掉入海裡,這個他們沒能緊緊抱穩的女兒,是他們一生的痛,二十年來從來沒有安枕過,所以無論你是不是想認回自己的親人,至少你應該清楚的一點是,你並不是被人遺棄的孤兒,只是他們都以為你已經不在了。”
封凌的手緩緩的握成拳,再又緩緩的松開,沉默了片刻後說:“所以封明珠為什麼忽然要對我下手?”
厲南衡知道封凌不想回封家,她不想去接觸那些復雜的家庭與鬥爭,他著她:“因為你們不是一起長大的姐妹,她對你沒有親情,只有芥蒂和防備,她能看見的不是血緣親情,而是利益紛爭,你不在,她就是封家唯一的孩子,是可以繼承一切的獨生女,你在了,一切就都變了。”
說這話時,厲南衡想像得到封凌心裡會有多難受,但有些東西她可以規避,但有些東西是她必須去面對的現實。
厲南衡垂眸,他真正要讓她面對的,是她自己的真實身份,回不回封家不重要,但她必須要知道她不是被遺棄的孤兒,她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在想著她在愛著她,也要知道她是真的姓封凌,她是封家的二小姐,是他曾經陰差陽錯下就娶進了門的妻子,盡管不算正式,但這樣的陰差陽錯對他來說卻是最大的成全,也是他活了這二十八年的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幸運。
……
封凌在那次玉佩的事件之後,想過很多次自己和封家的關系,也想過幾次自己這輩子會不會和家人相認,又會在怎樣的情況下相認,可她萬萬沒想到厲南衡早已經知道了一切,他在她准備好了的時候將真相放在了她的面前,沒有給她一點震驚和無措的時間,就將真相全部撕開,擺在她的眼前。
厲南衡也想過封凌知道她自己身世後的態度,想過她可能會有的態度,然而什麼都沒有,她比他想像中還要平靜許多,當天晚上拿著那些dna鑒定書就走了,回去之後也沒說什麼,就連他打的電話也沒有接。
結果第二天開始她又恢復的和平常一樣,沒什麼區別,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像是完全沒有受到身世的影響,更也絕她自己和封家之間的關系絕口不提,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在厲南衡面前也是和以前一樣,看不出任何差別。
半個月後,有人不請自來。
當然xi基地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進的地方,封明珠在基地外面吵著鬧著要見封凌,都被擋住了,甚至有一天還被基地裡派的人去強制的送走了,然而第二天她還繼續來,也不再鬧,只在外面守著說要見封凌。
這事還是發生了幾天之後封凌才在幾個周末出過基地的幾個新人口中知道。
她走出基地時就看見封明珠的車停在外面,距離xi基地大概幾十米遠的地方,車窗緊閉,而就在封凌終於在門前現身時,駕駛位的車窗落下,封明珠在車裡摘下了墨鏡,就這樣遠遠的望了她一眼,忽然怒衝衝的發動引擎,狠踩油門直接開車朝她撞了過來。
封凌面無表情的站在基地門前沒動,基地門外兩人邊值班兄弟下意識的要趕緊上前,然而那車速過快,直接向著門前衝了過來。
封凌始終沒躲,眉眼清冷無波,車就在她面前不到兩釐米距離的位置忽然停下,一陣車前壓來的強風吹拂起她長度過耳的短發,眼神始終漠然平靜,沒有半點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