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畫還掛在季家的書房時,她年紀還小,她媽媽也還在世,當時就是媽媽抱著她進書房去拿東西,她的手還在字畫上摸了一下。
季暖心想,這幅畫無論多少錢,她都該買下來,再掛回到季家的書房去。
“這一幅的確是國內收藏價值最高的十幅名畫之一。”墨景深波瀾不驚的語調響起,男人的目光徐徐落在她臉上:“想要?”
季暖正要開口,不遠處忽然有些聲音,她轉過眼就看見在與他們的座位相隔了兩排,大概有六七米之遠的位置上,容氏兄妹正坐在那裡,有人起身要臨時出去,在他們面前走過,說話的聲音傳到了這裡。
季暖的目光恰好撞上了容城,容城臉上的淡漠倏地變成了幾分明顯的冷意。
季暖:“……”
不過就是他妹妹被喜歡的男人拒絕了,而他妹妹喜歡的男人又帶了個女伴出現在這裡,這位容氏的總經理至於這麼以冷臉示人?
都說京圈裡的各個富家子弟囂張慣了,她現在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囂張。
季暖不冷不熱的收回視線。
容嫣坐在容城身邊,眼神也一直落在墨景深的那一方向,拍賣會已經進行了快一個小時,墨景深始終坐在季暖身邊沒有離開過,也沒有對任何一個拍賣品叫過價。
偏偏墨景深只是坐在那裡,沒有任何動靜,在這樣喧鬧的環境中,也絲毫不會被嘈雜的人群淹沒,反而讓人看起來有種遺世而獨立清洌感。
場上已經開始叫價,十幾年前甚至將近二十年前就曾賣過一億多高價的名畫,轉眼間就已經被叫到了三個億。
季暖本來想等最後沒有人叫價的時候再開口,免得這樣一聲接著一聲將價格哄抬的太高,但是場上的叫價聲絡繹不絕,但是達到三個億的高點後,就開始一千萬一千萬的增加,沒有人直接以億的疊數向上增長。
季暖一直盯著那副畫,想著小時候媽媽還在世時喜歡抱著她在書房裡來回走動的那一幕。
沒注意到容嫣和容城什麼時候坐到了他們身後的位置,忽然聽見這兄妹二人在後面的交談:“哥,這幅《桃源圖》跟爺爺以前喜歡的那幅畫都是出自張大千的手,爺爺一直很喜歡張大千的畫,這幅要不要幫他買下來?”
說完後,容嫣又說:“現在的價格已經漲不了多少,我覺得五億之內就會停止叫價,將價格控制在五億以內正好。”
容嫣的話音剛落,季暖的眼皮就跳了一下。
mn集團正值上升期,資產雖然很多,但是在她手裡隨便因為一幅畫就揮霍出五個億的話,那還真得要重新考慮考慮。
這畢竟並不是小數目,就算是對mn集團這樣一家公司來說,也並不是多小的數目,她的根基並不是很厚重,何況許多錢都還是放在公司的流動資金裡,用來公司的各個項目的穩定運行。
她本來打算在兩三個億的價位就可以。
容氏的兄妹也喜歡這幅畫麼?
季暖抬起眼又看了眼台上的畫作,神色淡淡的沒有出聲。
正好此刻,拍賣師說道:“目前這幅張大千的《桃源圖》已經到了三億九千萬的高價,還有哪位要繼續出價嗎?目前國內著名的畫作中還沒有超過四億高價的,不知道今天是否會打破這個價位的……”
“四億。”容城在這時舉牌。
拍賣師頓時雙眼放光的看著場中舉直起拍的容城:“好,真是一個歷史性的時刻,還有沒有哪位要繼續叫價的?”
“……”
場中一時陷入了緊繃的氣氛。
張大千的畫再怎樣有名,但是市價也都是兩億以上,現在直接炒到了四億,他們不得不懷疑會不會有點故意哄抬價格的成分。
再怎麼喜歡收藏,可是這個價位,每天藏在家裡的畫作,也不是什麼會帶得出去的東西,除了滿足愛好之心外也沒有其他多余的價值,考慮了很久,逐漸場中的聲音弱了許多,沒有人繼續叫價。
“應該不會再有人叫價了吧?”容嫣坐在容城身邊小聲說。
季暖用著手中的號碼牌不時的輕輕敲打著自己的膝蓋,眼神盯著那幅畫,內心裡正在天人交戰,為了小時候曾經和媽媽一起看過的這幅畫,為了季家曾經遺失的東西而出高價去拍下來,還是應該考慮到mn集團正值上升期,正是需要錢的時候,五個億足夠公司做很多事情。
“四億第一次,四億第二次……”拍賣師隆重的宣布:“四億第……”
季暖驟然正要舉起手中的號碼拍來叫價,然而手剛剛抬起的一瞬,身旁的男人已然先她一步舉起,低沉淡漠的嗓音如平地驚雷一般在梯形廳裡響起:“六億。”
“…………”
“……”
全場有一瞬間詭異的安靜,接著就是陣陣抽冷氣的聲音。
六億,在國內的拍賣史上,唯一一個價格達到這個數字的字畫。
這張大千的字畫雖然名貴,可這個價格也還是太貴了,在場中的許多人剛剛四億的時候都已經放棄,又何況是這個價位,直接將門檻抬高到了無人能再敢超價的地步。
場中一片寂靜,容氏兄妹更是沒想到很少參與這種拍賣的墨景深居然會忽然出價。
容嫣瞬間緊緊抿著唇看著眼前男人清洌冷漠的背影。
“六億第一次,六億第二次……六億第三次,成交!”
拍賣師激動的直接一錘定音。
容城的臉色非常不好看,在落錘的一剎那起身,容嫣連忙拉住他:“哥。”
季暖也一直坐在位置上,沒有起身。
她不知道墨景深為什麼要出這麼高的價,如果說只是為了幫她拿下這幅畫,她倒是能理解,畢竟別說是shine集團的財大勢大,就僅僅是過去的墨氏的財力在國內都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可這六個億買一幅畫,她都肉痛了一下。
又聽見後面容城氣憤的聲音,她大概隱約感覺得到,應該是因為容城之前在洗手間那裡給她使了絆子,墨景深也就在這幅畫上壓根沒給他留半點跟他叫價的余地,連個競爭或是抗衡的資格都沒有給他。
眼見墨景深始終清漠淡然,甚至在拍下這幅畫後,連回頭客氣的說一句都不曾有過,容嫣的眼底滿是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