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滿地法寶。
玄商君看看她,又看看地上這一大堆神器,縱然是天上神君,也是一時無言:“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點……可憐的法寶,大約只夠你鋪張奢靡、肆意揮霍地花消幾十輩子了。”
——當初垂虹殿,他送她的“遺產”,她還真是一件不少地全給搬走了。天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你的“兩袖清風”,是把整個垂虹殿都搬空了嗎?
這些可都是是玄商君自己親手煉制的法寶,每一件在妖族都是有市無價。
夜曇卻愁眉苦臉,她萬分不舍地摸摸這件,又摸摸那件。好半天,她終於選出一個,拿到當鋪。
果然,等到當鋪的掌櫃親自送她出來的時候,她就富甲一方了。
“走!本公主請你吃包子。”夜曇牽起玄商君,難得一臉豪氣地道。
老舊的屋檐下,霓虹上神身著淺杏色的長裙,點點銀色的星光撒落裙上,她雙肩珠花如蝶,隨風輕顫。袖與擺的輕紗層層堆疊,細膩莊重,像是佳人被雲霧包圍繚繞。
淺杏色很襯她,溫柔而婉約。
她隔街相望,只見包子鋪前,夜曇把一個素包遞到玄商君嘴邊。她的聲音清脆響亮,如同檐下的風鈴,不用凝神就能聽清。
“我專門買的素包,快嘗嘗。”她微微踮起腳尖,俏臉仰起,雙瞳若清水盛花。
玄商君不吃。他自幼律己甚嚴,長街之畔,雙手捧食,難免不雅。
夜曇於是自己咬了一口,問:“很香哦,你真的不嘗一口嗎?”彼時晨光漸盛,像是旭日融化,陽光淌滿了街巷。人們牽著騾馬而過,長街氣味混雜。
玄商君毫無食欲。
這位爺一向不好遷就。夜曇站起身來:“你必須吃點東西的啦。好吧好吧,我替你擋著他們!”她果然站在玄商君眼前,雙臂平伸:“現在你眼裡就只有我啦。眼望秀色,可以飯否?”
她站得很近,軟紅三萬丈都向她身後退去。玄商君抬眼之間,只見一片濃得化不開的紫。陽光在她肩頭發際跳躍,她連肌膚都透著光。一張俏臉紅撲撲的,光潔的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
玄商君拿起一個素包,小小地咬了一口。素包本來就皮厚,夜曇笑嘻嘻地湊過去,狠狠地將包子咬去一大口:“這種包子要這樣吃!你那般斯文,皮都咬不破的啦!”
她的笑帶著令人沉淪的魔魅,但凡見過的人,都只能被其蠱惑。玄商君於是狠狠咬了一大口。夜曇得意洋洋:“對啦,這才是路邊吃包子該有的氣勢!”
霓虹上神唇角微揚,遠遠而觀,沒有上前。
……有琴,他們都認為你應該回神族去。唯有我覺得,這樣的你,也好。
破廟裡,谷海潮飛快地掃了一眼嘲風,立刻遭到嘲風怒喝:“你看什麼?!還不快滾!”
谷海潮摸了摸鼻子,果然是滾了個干淨利落。嘲風這才道:“你這個妹妹,簡直是……真是……”他想了半天,正在思索一個合適的措辭。突然,地上黑煙漸起,凝聚成一團魔影。
嘲風心中微動,抬臂將青葵護到身後。
魔影中,彼岸花的紋路鮮艷如血。
“英招……”嘲風一凜,待回頭看去時,發現谷海潮已經走得沒了蹤影。
魔影化人形,果然是魔後英招。她盯著嘲風,臉上帶笑,雙瞳卻滴血:“嘲風,今天我就要在這裡,為我的頂雲報仇!”
嘲風腳步微退,將青葵護到廟裡,說:“母後,二哥的死因只是您的猜測。沒有證據的事,豈能成為您殺害兒臣的理由啊?”
英招哪裡肯聽他狡辨?
她字字銜恨:“今日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處。你的詭辨,留到地府說給我的頂雲聽吧!”話落,她抬手一掌。破廟本就殘敗,哪能經得住這一擊?陳年的亂石土塊散開,破碎一地。
嘲風迅速躲開,故意遠離了青葵。果然,英招最為痛恨他,招招欲取他性命。
若在平時,嘲風也不懼她。但今時今日,他連躲兩掌已經是狼狽至極!
英招的雙瞳被殺氣充斥,只見血絲。她怒喝一聲,掌風呼嘯。周圍寒氣如針,直刺肺腑。嘲風只覺血液封凍,避無可避。他手中戰鐮貪念出,擋於身前。但他自己也知道,如今自己全無魔氣,這一擊,幾乎是必死。
生死瞬間,他只能用盡全力,對青葵喊:“快跑!”
青葵指尖,握了一把毒粉。
但她一直沒有出手。這毒粉正是當初殺死頂雲的毒——能夠毒死頂雲和燭九陰的劇毒,四界本就不多。而她修為不夠深厚,能夠使用的就更少!
事關重大,可若不出手,嘲風如何抵擋魔後這一擊?
她銀牙微咬,將要出手之際,突然一道金光閃現。轟然一聲劇響,天地搖晃。魔後這全力一掌,被這股力量一引,歪向一邊。
嘲風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向青葵,見她無事,這才看向那道金色的身影。
此人一身卷龍衣,衣上日月星辰的繪紋清晰可見。冕冠之下,十二旒遮住了他的臉,但只消一眼看去,也知此人威嚴。
——竟然是少典宵衣。
他一掌擊碎魔後的掌風,背右手於身後,淡淡道:“他雖然非你所出,但好歹也喚你一聲母後。無憑無據之下,何必趕盡殺絕?”
他話語之中,並不見悲怒。然而字字居高臨下,皆是權力地位豢養而成的俯視與審判。
英招怒極:“少典宵衣!你竟然如此袒護他,還敢說他不是你和雪傾心的孽種?!”
少典宵衣並沒有把她的悲怒放在眼裡,他的眼中,只能見到這位魔後的失職。他說:“你身為魔後,卻字字污穢。不覺得有失魔族顏面嗎?”
英招心中不甘,猛地一掌襲來:“你既知這是魔族的事,怎敢出手干涉?!”
可惜她的修為,在少典宵衣面前便弱了許多。少典宵衣只用三分修為,輕飄飄將她擊退:“念你失智,饒你一命。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