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下流,不要臉。”楚千翎憤憤的罵了一聲,轉身開門,氣衝衝的走了。
徑直穿過小院,看都不看楚望舒,辣眼睛。
李妙真神色黯淡的離開,同樣沒去看楚望舒,身上飄蕩著哀莫大於心死的氣味。
姑射公主最後離開房間,瞟了眼楚浮玉,又瞟了眼低聲啜泣的水玲瓏。不予評價。
楚浮玉看著不歡而散或者說憤憤離去的眾女,眨眨眼,心說,望舒會不會打我?
打就打吧,大不了求饒。
狐狸精最拿手的功夫不就是撒嬌賣萌麼。
楚望舒看著眾女離開,張了張嘴,沒喊住任何一人,這時候解釋,好像只會火上澆油。
“能借一步說話!”姑射公主走到他身邊,幽香陣陣,是她天生體香。
公主你是要指責我嗎?這不符合你的風格吧。
“好。”
楚望舒隨著她走出院子,姑射站在一株梅花樹下,飄揚的裙擺間,伴隨著隨風而落的梅花。
她眼波泛起一抹漣漪,清冷的美人,清冷的梅香。此處無桃花,人也不嬌媚,可楚望舒腦海中沒來由浮現一句話:人面桃花相映紅!
當初作這首詩的家伙,應該也是在粉紅桃林中,看見了桃花似的嬌媚美人。由此心生感慨吧。
“公主有話,但說無妨。”楚望舒溫和道。
就算你說我是不知廉恥的禽獸也無所謂。
姑射美則美誒,人間絕色,但,正如西王母強盛的威壓會讓人忽略她的美貌。姑射能把人凍傷的冰冷氣質同樣會讓人忽略她的容貌。
“楚公子這兩年,去了哪裡?”
“在道門養傷。”楚望舒一愣,不明白她為什麼這樣問。
“一直在養傷?有什麼傷需要養兩年才康復,丹鼎派療傷聖藥九州聞名。”
“暗傷難祛。”
“是嗎?”
“是的。”
姑射公主清澈的眸光凝視,竟有幾分純真無邪的感覺,看的楚望舒心裡一凜,似乎自己的秘密被她看穿。
果然,耳邊細如蚊吟的傳音,似嘆非嘆:“青陽萬萬沒想到,楚公子竟是盤古真靈降世。那天流沙河畔的蘇雲,也是楚公子吧。”
楚望舒既驚訝又警惕,忽然明白姑射公主今日為何出現在此,她早就懷疑自己了,她並不是來看水玲瓏,她看的是楚浮玉,求證她心中的猜測。是的,那天在黑石城,她見過楚浮玉的真容。
“公主冰雪聰明。”楚望舒長嘆一聲,沒否認,因為否認沒用,這個世界不需要證據。弱肉強食的世界,奉行的是寧殺錯不放過的准則,我強大,我就能主宰弱者的命運,生殺予奪,一念之間。
“公主打算如何?告知刑天或者西王母,搶奪我手中的蛇劍?”楚望舒淡淡道。
姑射公主螓首微搖,輕聲道:“只是求證我心裡猜測,楚公子放心。本宮會守口如瓶。”
她最後以本宮自居,不是我,這是在用皇室公主的身份做承諾。
楚望舒眯著眼:“我能信你?”
姑射公主眨了眨眼兒,竟有幾分俏皮,“就算不信,你能拿我怎樣!”
楚望舒半晌無語。
“雖然知道不該問,你就當本宮好奇,你與自己的三姐......”
公主也八卦?
楚望舒用力點頭,報復性的語氣:“是,我們打算今年要孩子。”
真的是亂(和諧)倫。
姑射公主以凍結一切的冷漠臉色,轉身就走。
楚望舒返回院子,蘇星鬥和葛長青都還在,兩人沉默著飲酒,好像自己是酒中老饕似的。可其實他們根本不愛喝酒。
這是想看熱鬧吧,這是八卦的心在熊熊燃燒吧。楚望舒心說。
他試圖用目光質問師兄和師尊,葛長青抬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夜空。蘇星鬥巍然不動,穩如昆侖。
楚望舒沒好氣的翻白眼,懶得和他們說話,推門進屋。
楚浮玉端坐大椅,悠然喝茶,很有鎮定自若的大婦風範。水玲瓏抽抽噎噎,哭紅鼻子。見到楚望舒進來,兩人表現各不相同,楚浮玉像個做錯事的小女孩,吐吐舌頭。水玲瓏側過身子,扭過頭去。
楚望舒先是狠狠瞪一眼罪魁禍首,後者立刻做出楚楚可憐的求饒模樣,委實讓人生不起氣來。
“玲瓏!”楚望舒坐在床邊,伸手就要攬住她。
水玲瓏身子虛弱,任由他抱著,倔強的扭頭不看他。
楚望舒霸道的板正她腦袋,她便索性閉上眼睛。
“好妹子,你在吃醋麼。”楚望舒朝她耳邊吹氣。
水玲瓏雪白脖頸染成粉紅,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死倔的不開口,也不睜眼。
“是啊,我喜歡三姐很多年了,從小就喜歡,你也知道,我小時候總囔囔著要娶三姐做媳婦,出自真心的。”
水玲瓏果然睜開眼睛,淚水漣漣,哽咽道:“你不要臉,我......我要告訴姑姑。”
楚望舒點點頭,又補了一刀:“我同三姐,已經行過周公之禮。”
水玲瓏呆了呆,突然“哇”一聲哭起來,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瞧的楚浮玉都心有不忍了,不斷用眼神暗示楚望舒。他不理會,像個薄情寡義的負心郎。
水玲瓏哭了半晌,聲音漸漸減弱,變成抽抽噎噎的啜泣。
孩童時代、少女時代一直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又不傻,是楚望舒最親密的人,是和楚浮玉打小就認識的人,多少能看出兩人彼此間深藏的情愫。
有情緒,發泄出來就好了。楚望舒見她哭的差不多了,低頭嗅著她的頭發,柔聲道:“玲瓏,三姐有很多事情沒跟你說,她有難以啟齒的柔弱,其實她並非楚府血脈。”
水玲瓏嬌軀一震,昂起梨花帶雨的俏臉,驚訝的看著他。
楚望舒微微點頭,將事情娓娓道來。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我承認,在不知道三姐身世之前,確實有超乎姐弟關系的感情。可正因為這樣,我才不能棄她於不顧。”楚望舒哄女人的手段不太高明,但是哄水玲瓏就太容易了,這丫頭從小到大都被他吃的死死。
但是在這件事上,她出乎意料的倔,死咬著不松口,低頭抹淚,隨你怎麼說。
楚浮玉與楚望舒相視一眼,都覺得頭疼。
楚望舒見軟的不行,就想來硬的,假裝憤怒,呵斥幾句。往常他只要一發怒,水玲瓏保准千依百順,像只聽話的、可憐的貓兒。
想了想還是否決,水玲瓏對他千依百順不假,可她畢竟不是那種沒有主見的女人,她有她的靈性,不患寡而患不均,也許他可以強壓下來,但說不准就成了水玲瓏心裡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靈機一動,附在她耳畔,低聲說了什麼。
宛如冰河解凍,春暖花開,水玲瓏依然冷著臉,可小甜蜜的眼角眉梢出賣了她。
楚浮玉偷偷溜到門口,出門前,唇語說了一句:我在房間裡等你。
屋子裡靜悄悄,只剩下他們兩人。
楚望舒脫了靴子,和水玲瓏擠在同一張床上,擁著她坐靠床頭,平靜的等待時間流逝。偶爾說幾句話。真正親密的人,不需要說太多的話,相擁在一起,就是世上最大的溫暖。
夜風吹散迷霧,銀月如盤。不知何時,水玲瓏依偎在他懷裡睡著了,呼吸綿長。
楚望舒輕手輕腳下了床,替她掩上被角,小聲關門離開。
院子裡空曠安靜,蘇星鬥和葛長青離開多時了。大概是聽見楚望舒的解釋後,松了口氣,也就散了。
師徒倆真tm八卦!
楚望舒唉聲嘆氣往外走,神念一掃,便知楚浮玉住在哪個屋子,他沒火急火燎的跑去和姐姐生孩子。她惹出來的爛攤子還沒收拾完呢,這邊哄好了,那邊還有一個十有八准在被窩裡發狠要修太上忘情的小仙子。
李妙真今晚注定失眠,盤膝在床上,披著棉被,只露出一顆腦袋,目光無神,又可笑又可憐的裝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