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望舒似乎才從發呆中回過神來,笑了笑,摸摸楚浮玉的腦袋,“依照我從前的脾氣,看不順眼的人順手就宰了。”
“老氣橫秋,你有什麼從前。”楚浮玉芳心大定,嗔道:“爪子拿來,沒大沒小。”
楚望舒悻悻收手,眼前這位可不是玲瓏,會享受他的摸頭殺。不管是從身份還是年紀兩方面看,都應該是她摸自己的腦袋。
楚浮玉不放心,試探道:“是不是太殘忍了些,趕走他們就行了。”
楚望舒在心裡嘆氣,楚浮玉在妖族中磨礪了幾年,心性難免暴戾、殘忍,對生命態度冷漠,這是殘酷環境下帶來的變化。他當年也是因此而變的偏激冷酷,亦正亦邪,不過重生之後,收斂了很多,尤其在道門的那一年,修身養性,參悟淨心咒,殺心淡了不少。三年時間,改變了自己,也改變了她。
他和楚浮玉之間多了一層隔膜,這需要時間去磨合,急不來。於是楚望舒看向了用來磨合三姐感情的踏腳石,完好無損的小真境漢子。
這家伙在黑石城也算一方雄主,差就差在沒有家族底蘊,屬於閑雲野鶴散仙人物,麾下有幾個修為還過得去的兄弟,否則早被其他大族給趕出黑石城了。那個至始至終都保持沉默的軟蛋,朝他瞟來一眼,漢子瞬間寒毛直豎,如同被死神凝視。
漢子如墜冰窟,幡然醒悟這個俊秀男人剛才的從容淡定,並不是怯弱怕事,而是他根本不在乎自己這幫人的起起落落。聽著他們的淫聲穢語,就像聽野鳥嘰嘰喳喳。
楚望舒抬手做了個劈砍的動作,赤炎離火刀,火光一閃,漢子別說反抗,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硬生生劈成兩半,一股灼臭味撲鼻而來。
楚望舒牽起楚浮玉的手,頭也不回的走向流沙河。
越靠近流沙河人越少,但到了流沙河岸邊,才發現早已站滿了人。有資格占據一席之地的,都是各方勢力。
“你看岸邊那群蛇人,應該就是媧皇後裔了,嘖嘖,人數不少,媧皇如果泉下有知,會不會吐血三升?哦,她當日被我喚來的盤古元靈轟殺,已經魂飛魄散,再也不能輪回了。”
“咱們正前方那股勢力,應該是昆侖神宮的,那個黑袍男子便是昆侖山守護山陸吾,西王母之下第一人,仙級高手。比九翼龍女還要強上一籌,據說本來是虎族半妖,三百年前被神帝收服,納入昆侖。”
“左邊那些是不久前跟咱們打過照面的中州人,這次中州皇室怎麼沒派幾個鎮場子的狠茬子來?就一個太子一個公主,還是其他人待在昆侖沒過來看熱鬧?我跟你說啊,中州是個好地方,人傑地靈,小娘子膚白貌美,水靈的緊,那邊的水土確實很能養人。而且又有稷下學宮的儒士幫忙治理,遠比咱們東荒和西域要富裕,北邊氣候惡劣,蠻夷成群,不提也罷。”
楚浮玉笑吟吟的聽著楚望舒喋喋不休的講述,很虛心求教很津津有味的樣子,就是在他說到中州小娘子的時候,伸手狠狠掐了一把腰間軟肉。
“我們道門的人也來了。”楚望舒忽然指著右前方一群道袍的道門修士。
“道門這次領隊的是太乙真人,這老頭我不太喜歡,神神叨叨,總覺得藏了太多秘密,關鍵他老是世人皆醉我獨醒的作態,你問他,他又會說天機不可泄露。不過老道士今天沒來。你看站在最面前的那個男人,是不是覺得很眼熟?”
楚浮玉瞳孔一縮,失聲道:“葛長庚?!”
“那是我師尊葛長青,葛長庚是他孿生哥哥。我這師尊人不錯,也是個命途多舛的,十幾年前,葛長庚弒師叛宗,投靠妖族,一夜之間,先後兩個至親的人,想想就覺得可憐。也就比我稍稍好點......”
楚浮玉一愣,沒好氣道:“什麼叫做只比你好點,你很可憐嘛。”
呃!
楚望舒忽然無言以對,瞪眼道:“別打斷我的話,小心晚上打你屁股,好叫你知道啥是家法家規。”
楚浮玉舔了舔紅唇,嫵媚道:“來呀來呀。”
楚望舒翻著白眼,不搭理姐姐的撩撥挑逗,繼續說道:“他總覺得我和葛長庚有些像,所以一直不喜歡我,雖然沒有明面上說,不過我能感覺的出來。後來慢慢對我有所改觀。我沉睡之前他就是真人境巔峰,兩年過去了,就算沒有邁入大真人境界,也應該跨進半只腳。這個師尊不簡單,天賦或許稍遜葛長庚,但勝在韌性十足,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余光瞥見楚浮玉掩嘴嬌笑,頓時大怒:“楚浮玉,別以為我不敢打你,笑什麼笑。”
楚浮玉攬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俏皮的在楚望舒耳垂舔了一口,吐息如蘭:“總感覺你是師尊他才是徒弟,望舒,你確實變了很多,比在楚府的時候更溫和更有趣了。”
“當然是現在啦。”
楚望舒問為什麼。
楚浮玉嘆息道:“以前你是玲瓏妹子的,現在你是我的。”
她眯著丹鳳眼,似喜似悲:“這麼多年了,我喜歡了你這麼多年,總覺得你該是我的。我死活不肯嫁人,因為我知道一旦出嫁,你就永遠不可能是我的了,看來我的直覺是對的。”
楚望舒“啪”一巴掌拍在她圓滾滾的臀瓣上,怒道:“好你個楚浮玉,原來你覬覦了我這麼多年,心機深沉,用心險惡。道爺今晚要用十八般武藝淨化你。”
楚浮玉噗嗤一笑,傷感的情緒消彌一空。
“你再看我師尊邊上那個家伙,對,就是那個勉強能與我相比的人,他是我師兄,別看他皮相不錯,但不解風情,這輩子注定孤獨一生。他叫蘇星鬥,是個非常執拗的人。當年我拜入道門的時候,門派中的師長私下裡評價我們,一個殺念太重,一個執念太深。他就這樣一個人,只認極少數朋友,只做自己覺得應該做的事。是那種寧折不彎的剛烈性格,我猜是當年他父親的死有關。一轉眼三年了,他修為已經超越我,邁入真人境,而我才突破小真,感覺在他們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楚望舒給她介紹自己圈子裡的人和事,非常健談,分享秘密,分享朋友,有助於增進兩人的關系,消彌隔膜。楚望舒當年有個不能與人言的摯愛,毫無疑問就是楚浮玉,不過當年兩人漸行漸遠,直到她香消玉殞,他們都沒有相互吐露心意。
楚浮玉嗯嗯點頭,“繼續說。”
楚望舒搖搖頭:“沒了。”
楚浮玉眯著好看的丹鳳眼,皮笑肉不笑:“七弟,你是不是忘了那個誰誰誰啦!”
楚望舒裝傻:“那個誰誰誰是誰?”
楚浮玉擰起他的耳朵,下手狠辣,笑容嫵媚:“那個李什麼妙什麼的,不是你在道門的小相好麼,來,給姐姐說說,不吃醋。”
“真不吃醋?”
“不想聽了,沒勁。”楚浮玉興致蕭索。
打算破罐子破摔坦白從寬的楚望舒憋的差點吐血。
楚浮玉摟著他的脖子,半個身子依偎在楚望舒懷裡,羞噠噠道:“望舒,你已經過了行冠禮的年紀啦,三姐想給你生個兒子。”
楚望舒虎軀一震。
“咱們都是小真境,往上就是真人境,修行境界節節攀升,生命也隨之升華,到了真人境,元神不死,肉身不滅,已經算是更高一層次的生命了。三姐肚子本來就不爭氣,到了那時,就更加子嗣艱難。”
楚望舒沉思,她說的很對,境界越高,越難誕下子嗣,九州的仙級高手,道尊沒有子嗣,西王母沒有子嗣,神帝沒有子嗣,中州人皇子嗣雖然多,可都是年輕時所生。人皇後宮佳麗三千,倒不是人皇好色,而是儒家那群書生很熱衷諫言:為了皇室血脈繁盛,陛下應該廣納後宮,多睡女人。
可盡管人皇為了宗族大計,努力生孩子,近二十年來,只出了一個姑射公主。而身為半妖的她,九州皆知的難孕,所以楚浮玉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
楚望舒摟住她的腰肢,一低頭,瞥見她微微翹起的嘴角,以及一絲掩飾極好的狡黠。楚望舒何等聰明,何等了解她,當下就怒了,“什麼子嗣艱難,都是騙人的,你是想盡早生下嫡長子,好鞏固自己的地位。楚浮玉,你這種後宅勾心鬥角的心機要不得。”
楚浮玉一臉做作的驚慌,“沒有沒有。”
楚望舒瞪眼,把她狠狠勒在懷裡,嘿嘿笑道:“不過既然愛妃如此渴求,寡人允了,今夜子時,與愛妃探討探討房中術裡的一百零八種絕妙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