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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慶余年 貓膩 9030 2024-03-17 22:41

  

  (二十七)

  雨夜。

  長街漫漫最銷魂。

  大雨中帶雨笠的人很普通。可是頭頂雨笠,卻穿著一身紅袍的人卻只有一個。

  皇宮的城牆如數丈懸崖,在雨中雲霧飄渺。

  紅袍人走的很慢,無聲無息卻又光明正大。

  城牆上忽然射出三支利箭,紅袍人沒出手,箭卻像在暴雨中迷失了方向,被一頭名為黑暗的巨獸吞了進去。

  紅袍人抬頭。

  電光火石之間,用目光劃出一道蒼穹,竟將牆頭高手們紛紛震落。

  劍氣!

  不斷地吮吸,吮吸著黑幕中的生靈之氣。

  在這座冰冷的皇城中,已經有無數的侍衛成為一股劍氣的血祭。

  忽然紅袍人身前閃過兩個人影。

  紅袍人停止了腳步,緊握手中的劍鞘,漫天風雨都衝刷不了他心頭的殺意。

  他手中利劍並沒有出鞘,他知道只要他一出劍,前方兩人中必定會有一人喪命。但他卻不知道如何對付第二個人。

  他能夠感覺到眼前兩人的不同。

  他只會拔劍!

  兩人中,他認識一個!

  那是洪老公公。

  四顧劍沒有行刺成慶國皇帝,正是因為有這位大宗師的存在。

  另一個人適時向前邁了一步。

  此刻天際遠處,忽地一道閃電劃過,隨之而來一聲驚雷,豁然而起。

  聲如裂襟,卻仿佛回蕩在頭頂之上,回音裊裊,許久不散。

  牆影婆娑,點點碎光掠過天空,借著閃電,紅袍人看清了對方。

  那是一個神廟的僧侶。

  夜色如墨,風雨飄搖,天地突然靜默,聽得到的只有雨滴拍打地面的聲音。

  良久。。。

  時光苦短,對峙太久。

  氣以升至頂峰,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洪公公整個人慢慢挺直,骨頭如同一串鞭似的發出一陣“劈劈啪啪”。整個人似乎在霎那間拔高了十幾寸。

  可他沒有出手,他沒把握。

  身旁僧侶卻按耐不住,手中竹棍震碎雨簾,一聲虎嘯響起,仿佛來自天外。

  棍如猛虎,人如臥龍,這一式之力,絕沒有任何人能夠比得上。

  可惜他的對手是紅袍人!

  大紅袍拔劍,就像是一陣風,無論多強大的力量,在風中都必將消失的無影無蹤。

  等到那一劍消失之時,僧侶就覺得有一陣涼風輕輕的吹到了他的身上。

  風雖然輕,卻冷的刺骨!

  僧侶的神情僵硬,在他的臉上凝結成了一種奇特而又詭秘的表情。

  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已被凍結,他的人就從半空中重重的跌在地上。

  風停了,人的呼吸似乎也停了。

  洪公公皺著滿臉的皺紋,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說道。“好劍!”

  紅袍人目光閃動,手握長劍,沒有出聲。

  洪公公繼續道:“劍道之術在於精氣。此一劍恐怕世上無人能擋。”

  劍道之術在於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道理就算洪四癢不說,世上習武之人都應該明白。

  一想到這裡,紅袍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惶恐,手中長劍似乎被點點雨滴敲打的微微顫抖。

  劍在手中,不如在劍鞘中更有威脅!

  洪公公突然縱身而起,身形靈動。

  他在空中漂浮,隨著空氣的流動異常緩慢卻又輕巧無比。

  他出手。

  動作如少女折花。輕柔而又緩慢,卻又說不出的陰寒詭異。

  紅袍人不知所措,他除了拔劍什麼都不會!

  他想閉上眼睛,任漫天暴雨侵灼自己的身軀,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嘴邊苦澀難擋。

  他一直以為皇帝身邊只有一個洪四癢,卻忘記了皇帝與神廟之間的關系。神廟才是皇帝最後的底牌。

  那僧侶已經耗盡了他的劍氣,他的劍魂。

  劍在手裡,並不在鞘中,他已經沒有辦法再拔第二次劍。

  他是奪命大紅袍,此刻卻將被別人奪去生命。

  所有的使命與力量,都將被奪去。

  因為這就是“死”。

  當“死亡”降臨的時候,世上又有什麼力量能攔阻?

  。。。。。。。

  。。。。。。。

  可是這一擊並沒有奪走紅袍人的性命,它奪走是一個侏儒,一個不知從哪裡竄出來侏儒。

  洪四癢一驚,他想到了這個侏儒是誰。

  “手”中小指,一身縮骨功出神入化。

  洪四癢不知道小指躲在哪裡,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混進皇宮的。他忽然感覺心口一涼。

  侏儒手中的劍刺入了洪四癢的身體。劍光流動,陰狠無比。

  “呯”的一聲,兩人同時倒在了地上。

  雙葬之劍,玉碎神散,欲與天地同壽!

  小指狠毒,他不僅對對手狠,對自己更狠。

  他的身體抵受不住這位大宗師的全力一擊,血液灑向了天空,和大雨混在了一起。

  紅色的雨水浸泡著皇城,如此的美艷,如此的妖媚。

  血雨!!

  血雨當空,必出亂世!

  。。。。。。

  。。。。。。

  紅袍人如泥塑般地站在那裡,耳邊一直回蕩著小指臨死前的話語。

  “我不能讓無名指傷心,我不想看到她難過。她幸福我也會覺得幸福,你一定要活下去!”

  小指靜靜地躺在地上,嘴邊帶著一絲微笑。

  幸福的定義是什麼?

  是永生?

  是財富?

  不。。。

  只要看到自己心愛的人能開心快樂,那就是幸福。

  小指是幸福的,幸福的一生。

  她救了小指一命,小指又救了她愛人一命。

  因為小指愛她,更因為大紅袍愛她。

  人的一生不就是一種命運的循環麼?

  “請。。。一定。。。要幸福!”

  (二十八)

  這裡沒有喧囂,如往昔一樣的寂靜,寂靜的讓人感到空虛,無助。

  一切都沒有變。

  紅袍人依稀記得這個地方,這個地方依然如此寂寞,空蕩。

  整個皇宮燈火輝煌,只有御書房卻是昏黃暗淡。

  並不是御書房燈火不足,只不過就算再明耀的燈光,都已經照亮不了皇帝的心。

  因為他心中的光華已隨著一個女人的離去,而變得黯然銷魂。

  當他下決心將監察院與內庫掌握到自己手中,當他下決心要稱霸於世的時候,他已經走入了黑暗。

  佳人已逝,那盞燭燈又在何處?

  是他親手熄滅了光明,剩下的只有無窮無盡的貪念。

  只要權利還在自己的手中,那麼生命就還在,野心就還在。

  一個人只要有野心,那麼他的生命就是寶貴的。

  被奪走的只是其他人的生命,這又與他何干?

  親手奪走那個女人的一切,能夠成就他一世霸業。那麼女人的消逝,又與他何干?

  貪念有多大,野心就有多大。

  貪念永遠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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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總是喜歡穿一身紅衣服。”

  皇帝抬起頭,看著窗外瓢潑大雨,說道:“你殺的人太多了,只有紅衣才能遮掩住你身上的血腥。”

  “你是在自欺欺人。”皇帝轉過頭,言語中有一種不容抵抗的威武。

  紅袍人低頭,一身紅袍依然鮮艷奪目,可是衣擺處滴落的不是雨水,而是鮮血!

  紅袍浸濕,卻無一絲雨水。

  紅袍原來是用鮮血染成的!

  “為什麼要來殺我?”皇帝雙目冰冷,似乎極力想看穿對面來人的內心。

  “為什麼要來殺你,為什麼?”紅袍人口中喃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皇帝似乎已經看透了紅袍人的內心,滿意地眼神已經離開了對方,再一次望著窗外,自言自語著:

  “這不過是一個局罷了。”

  “你和我都只是被人牽線的木偶。”

  紅袍人想起了食指。

  他忽然笑了,像食指一樣的笑容,笑的很難看,很凄涼。他突然明白了食指的話,明白了食指的笑。

  心灰意冷。戚戚然然。

  “有人想殺我,他恨我。他布局,他牽線。”

  “你是他手中的劍。他殺不了我,卻懂得利用你來殺我。”

  “你心中有弱點,你不配做一名殺手!”

  皇帝的話語一波又一波的擊打著紅袍人的心,兩人頭一次碰面,可是皇帝卻像與他認識了數十年。

  紅袍人心中有弱點!

  “範閑”!

  這個名字像是一塊巨石,壓在紅袍人的頭上,揮之不去。

  一切仿佛都像是預言!

  小言公子的預言!

  等皇帝的大旗插在東夷城上時,誰會想到大紅袍只是為了除去範閑的心疾?

  當大紅袍殺葉流雲、殺路人甲,誰會想到這只不過是為了讓範閑至愛的海棠朵朵,能夠支撐起北齊這面旗幟。讓他們兩人之間的代溝與阻力壓制到最小?

  海棠朵朵需要力量,需要名聲。只有這樣,她說的話才不會有人反對。

  只有這樣,她說要和範閑在一起,又有誰能阻攔?

  君山會要與範閑為敵,他就滅。

  皇帝要禁錮範閑,他就殺!

  是範閑!又是範閑!還是範閑!

  他被某人看穿了內心,他被某人利用了。

  (二十九)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為什麼綠葉不能成為紅花?為什麼?”

  “為什麼天空是藍的?”

  “因為湖水是藍的。”

  “為什麼這池子的水是綠的?”

  “因為它不夠深。”

  多少記憶,多少溫存,又有多少怨恨圍繞著他,徘徊著不肯離去?

  站在時間的旅途中,每當回頭望去,卻發現身後的腳印越來越多,越來越匆忙。

  他想起了那溫柔的嘴角,想起了那像閨女一樣的男子。

  只有這個人是真心待他的!

  這個人就像一朵鮮花。有時月遮拂柳,有時枝團錦簇。

  紅袍人苦笑,繞了一大圈後,原來自己依舊是那片為他人做嫁衣的綠葉。

  只是經歷了那麼多事,他自己一直渾然不知罷了。

  他是一名殺手,世上最有名的殺手。

  可是,他卻沒有一天為自己活過。

  他都是為了別人而活著,為了他的弟弟,為了他那相敬如賓的姑爺。

  他是木偶,他是綠葉,他是一個愚蠢的白痴。

  他是行屍走肉!

  這一刻,他失去了自我,失去了自己的劍,失去了自己的心。

  他不夠冷,他喪失了拔劍的勇氣!

  他已經不再是一名殺手了。

  “這個殺手不太冷?”紅袍人思索著,一時茫然。

  “你自卑!”皇帝道。

  “你是不是還想殺我?”皇帝問。

  “你為了誰要殺我?為了自己?”皇帝說。

  “我不知道。”紅袍人答。

  皇帝眼中堆滿了譏諷的笑意,他知道紅袍人已經被他打垮了。

  他的語言永遠是最有力,最直接的武器。

  能夠瞬間攝入對方的內心,能夠將人扶上雲端,能夠一腳把人踹進地獄。

  這就是帝王之術!

  一時之間,那份二十年前的戰戈鐵馬,藐視天下的雄心,再一次充滿了他的身軀。他望著紅袍人,如同望著苟且偷生的螻蟻。

  暴雨在窗外咆哮,狂風吹得書房內燭火忽明忽暗,吹得桌上書頁“刷刷”作響。

  紅袍人抬起頭,面色蒼白,眼神迷離,他再一次震驚,他覺得不可思議。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面前的男人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手。

  如果不是他內心忽然激動,強者之氣不由自主的散發出來,紅袍人看不出他會武功。

  他的武功已入化境,變得爐火純青,已與自然混為一體,所以紅袍人沒有察覺。

  輕視!

  武者最忌諱的事情,居然發生在天下第一的殺手身上。

  紅袍人徹底崩潰了。

  眼前此人才是天下第一,紅袍人不配!

  ------當酷寒來臨,你永遠看不到它的力量,可是它卻已在無形中將水變成冰,使人凍死。

  皇帝似乎也察覺到了紅袍人的變化,他更不加掩飾的釋放著自己的霸氣。

  二十多年修煉的霸道真氣,在一瞬間爆發出來!

  空氣在扭曲,御書房在扭曲,就連面對面的兩個人都在扭曲!

  這就是霸氣!

  女人不僅雙手奉送了監察院,內庫。

  同時還將世間絕無僅有的霸道心法,給了他。

  可是。。。。

  女人卻得到了什麼呢?

  另一個女人為他付出了青春,付出了名聲,

  甚至為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做著無恥肮髒的勾當,如今依舊在廣信宮中默默流淚。

  她。。。。。

  又得到了什麼?

  她們都看不透,看不穿。她們都是無藥可救的白痴。

  紅袍人潮濕的衣擺已經流干。

  整個御書房中,被紅色的雨水染成了一片刺眼的燕脂。

  深紅色。如暮色蒼茫,如煙雨密布。

  是誰在流淚?是誰在滴血?

  是誰!!!

  是他,還是她?

  是血雨?

  不祥之兆!

  (三十)

  皇帝的雙手冰冷,血卻是滾燙的。能夠與大紅袍交手,是他這一生中最值得興奮,驕傲的事。

  這是他第一次自己動手,也許會是最後一次。

  只有大紅袍才能讓他產生動手的念頭。

  四顧劍不配,葉流雲不配。東夷城不配,北齊。。。。

  也不配!!!

  “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皇帝驕傲的說道。

  真正能夠做到平凡的絕頂高手,又能有幾個?

  誰能與他針鋒?

  “你放心。”皇帝將霸氣提升到極限,趁熱打鐵般,捶打著紅袍人殆盡的信心,“你死後,我會將你的親人,朋友一起合葬在你身旁,這樣你才不會寂寞。”

  皇帝甚至已經能夠想像到紅袍人的墓碑旁,已經長出了一朵朵寂寞的小黃花,野草叢生,蟲蟻混聚。

  殘破,頹敗,凄涼。

  。。。。。。

  。。。。。。

  “在戰略上藐視對手,在戰術上重視對手。”

  “敵人都是紙老虎。”

  皇帝很聽話,這兩句話他一直記得。

  可是,這一次他錯了。

  他看到紅袍人抬起了頭,眼中似乎重新藏進了一根針,隨著燭火忽明忽暗。

  他似乎在突然之間找回了他的心。

  驅使他繼續求生下去的究竟是什麼?

  是劍術?是信心?是運氣?

  瞎子對紅袍人說的話一直都沒有錯,只是這次他也錯了。

  是愛!刻骨銘心的愛!

  。。。。。

  。。。。。

  “你不能死!”小指臨死前的微笑依然在眼前閃動。

  “我等你回來!”無名指話音溫婉,一絲甜蜜湧上心頭。

  “為何綠葉不能成為紅花?”瞎子冰冷的聲音鑽進了他的耳朵。

  是啊!他還不能死!

  遠方還有一抹黛眉在等他!

  那芬芳如菊的雙唇,依然需要他去點絳。

  她纖細,溫柔。

  她熱情強烈,能讓彼此吞噬在愛火之中!

  他還不能死,他要活著去見她,再見一次她那清澈如月光的眼眸。

  一次就夠,一眼就好!

  黑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雨水拍打著窗戶,卻已經敲擊不進紅袍人無比堅固的心!

  他的心沒有弱點!

  那個撥動他心弦的女人,讓他在一瞬間沒有了弱點!

  劍在鞘中低聲做鳴,他的手再一次緊緊握住了劍柄,沒有任何東西能把他們分開!

  他和她?還是,手與劍柄。。。。。

  這種力量,這種信念,皇帝是永遠不會明白的。

  他不曾記得愛,他不曾愛過,他親手葬送了他的愛。。。。

  一聲炸雷,當頭而響。電閃雷鳴,風雨正在狂嘯。

  書房中卻似乎有一種迷茫的狀態,仿佛沉眠於一場大夢,將醒未醒之間,一片茫然,一片混沌。

  突然之間,氣氛變了!

  如轟隆,如電閃,如狂風,如巨濤。

  殺氣森森,森森殺意!

  一瞬間,有多長?

  一息的光陰,又有多少個瞬間?

  彈指間灰飛湮滅,瞬息化為塵土。

  

  兩人同時抬手,人間似乎被一道閃電赫然刺穿。

  那一瞬間照亮了這黑暗的天地,衝破了混沌,將那片雨雲吹的蹤跡全無。

  (三十一)

  雨停,夜深人靜。只有遠處隨風而來的竹濤聲在夜空中輕輕回蕩。

  陳園外的守衛依然牢不可破,似乎就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蒼蠅飛不進,不代表影子進不了。

  當影子掠過身著鎧甲的衛兵時,他們都沒有察覺到這個人。沒有察覺到一個驚世駭俗的消息已經傳入了陳園。

  “陛下駕崩。”

  影子留下四個字後,飄然離去。

  那裡只留下了一個老人,老人坐在輪椅上。

  雨停了,潮熱之氣從地面上紛紛散了開來,空氣中異常悶熱。可老人的腿上,卻依然蓋著一條厚厚的毛毯。

  聽到影子的話後,老人眉頭舒展,他只覺胸中熱血澎湃,久久難以平靜。

  他突然感到空虛。

  他恨皇帝。

  他愛上了一個女人。可皇帝奪走了她。

  他恨!

  皇帝雙手沾滿這個女人的鮮血的時候,他卻只能在一旁看著,麻木的看著。

  皇帝接過那女人的財富,他也只能繼續打理。

  他恨自己!

  當那位東夷女子被皇帝擁入懷中,只對他留下一絲惆悵之情後。

  他開始怨恨!

  從那一刻起,老人失去了自我。

  除了仇恨之外,他第一次了解到世上還有比仇恨更可怕的感情。

  那是毀滅!

  他想毀滅那個男人。

  但這種感情卻使得他想毀滅自己,想毀滅這個世界。

  慶帝亡,天下亂,生靈塗炭!

  他自始至終沒有想到自己的錯,因為他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錯。

  錯的都是那個男人!

  可是。。。。

  毀滅了又能怎麼樣?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

  他似乎突然之間明白了什麼,報復後沒有一絲快感,卻陷入了無窮無盡的痛苦之中。

  -------------

  皓月當空。

  月暈如風,月明如絲。

  老人摸了摸自己的斷腿,突然大笑。

  笑著笑著,漸漸泣不成聲。

  “陛下!老奴是忠於你的啊!”

  老人嘶啞的哭吼聲,響徹了整個陳園。

  。。。。。。。

  。。。。。。。

  余慶五年三月

  陛下駕崩太後駕崩

  同日程萍萍病故於陳園

  。。。。。。。。。。

  。。。。。。。。。。

  誰即位?

  誰又將展露頭角?

  誰有將屹立於武學巔峰?

  皇帝是因何病駕崩的?

  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活著。

  當數以萬計的流星,紛紛劃過蒼穹。你抬起頭,依然可以看見漫天晨星。

  天空並不會因為這些流星的隕落而失去顏色。

  又何必去問,又何必去思考,那些流星究竟落在何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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