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李道士化身李姑娘,相對順利的混入了內院之中,避過人群,繞了三圈,便摸清楚了大概,直奔這胡太師的書房而去。
說是書房,其實是一棟三層的書閣才對,雖然不知道這老胡會把秘密放在哪裡,但是書閣無疑是個最有可能的地方。
雖說變身之後,法術已經不能再用,但是上古人類的種種本事,可不在這封印之列,嗅風之術當即發動,整個閣樓中,肉眼難見的黑線噴灑,頓時各種墨香傳來,松煙墨、徽墨、雲水墨、白香墨等等,難以計數。
李道士運轉上古之氣,加重了嗅風的威力,除了墨的種類不同外,更重要的是年份,年份越久,墨水就會有一種不同程度的澀澀感,這老胡是在太子登基之時退下的,也就是說,有可能存在的秘密資料,是在四十多年前。
翻了幾本書的書腳,進而推算,很輕易的就能分辨出,這四十多年前的墨香是個什麼味道,這一下子,就剔除了絕大部分的書冊。
只不過在這個時間點的書文,多是當年的拜表、奏章、乃至聖旨,似乎也沒什麼特別之處,不知不覺間,道士就走到了三樓,這三樓多為字畫古玩之類的值錢寶貝,大多是上了一些歲月的。
道士忽然輕咦了聲,卻是發現某些不對,只見在他面前,掛著的一幅深山竹林圖,雖然墨味只是近幾年的感覺,但是這味道之中,似乎有些古怪,手指順著畫軸緩緩往下,敏銳的手感讓他在摸到畫中竹林所在,感受了一些褶皺不平,這是——有隔層?
‘撕拉’一聲,道士扯開此畫,果然找到一張泛黃的紙張,紙上飄散著的,正是四十年前的墨味,打開一看,卻是數十個名字,其中有一半已被劃去,而在剩下的一半中,他居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公治長!
“有意思了!”李道士的心中,漸漸勾勒出一條條線索,先帝的暴斃、捕侯、六扇門的詭異行動、這張名冊,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表明,他們隱藏著什麼,當年到底發生了何事?
‘或許這老胡知道當年的真相,’念及此處,道士並指虛揮,在殘畫留下了一行字——來而不往非禮也!
…………
“那個,我只是走錯路了,”曹面面慌不擇言的道。
“走錯路,走錯到我家裡來了?”胡玉莞爾,這小女賊怎麼看上去這麼的笨,哪有這種說法的。
“你過來!”
曹面面無奈之下,只能癟著小嘴,一步一步的湊了上來,夜色昏暗,那胡玉起先還沒看清,只能見對方輪廓,但是等走的近了,頓感各種驚艷。
那是何等清純俏麗的女子啊,眼泛清波,發似霞彩,似潤非潤,這不由讓他想起了洛神賦中的描述——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
“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們家的客人,那個,那個,後會有期!”曹面面趁著對方發呆的時候,脫兔也似的一竄,跑了出去。
胡玉只感到鼻尖傳來一陣清香,沁人心脾,魂魄頓時一陣搖曳,仿佛心兒都化了,忍不住叫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雪,”曹面面不知怎麼,心中就突然想到這麼一個名字。
“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胡玉喃喃道,一時間不由痴了。
第二天一大早,曹面面就來表功,“師父,我可厲害了,這小賊就是我抓到的。”
“是嗎,可是我怎麼聽坊間傳聞,胡太師最寶貴的小孫兒,迷上了一個女賊,大清早的就到處打聽,要找一個叫做小雪的,聽說已經茶不思飯不想了都——”
曹面面頓時俏臉一紅,扭捏道:“那人家魅力這麼大,也不能全都怪人家啊。”
“……”
“師父,那我們是不是要審訊一下這個瘦猴,看看能查出什麼來?”曹面面躍躍欲試。
“不用,一個炮灰能知道什麼玩意,放心,那姓胡的老官兒一定會親自過來的。”
李道士擺了擺手,還沒等他再說些什麼,忽然門口走進兩個人來,道士突然輕咦一聲,怎麼會是他們兩個?
“余兄,今日怎麼大駕光臨,還有這位,”李道士笑眯眯看向旁邊的佳人:“這不是雲陽郡主麼,今日怎麼也來了,還是和余兄一起?”
這位郡主就像是只驕傲的白天鵝,揚起玉頸,冷哼道:“青城道長心高氣傲,連皇上的面子也不給,本宮聽聞你與余兄交善,只得將他請來,望你看在他的面子上,不吝一見。”
“奉命前來,莫要見怪,”余振拱了拱手,頗為冷淡的道。
李道士眼中頓時閃過一絲了然,雖然沒從自己手上拿到神丹,余老兄相當的不爽,但二人的過命交情畢竟擺在這裡,在這幾天中,也是一起飲過酒,吹過牛的,道士更是把自己此行的目標都告訴了對方。
但他此時卻是一副秉公辦事的嘴臉,等於變相的提醒他,有大人物要找他。
“哪能讓郡主親自來前來呢,快快請坐,徒弟,上茶!”
片刻過後,曹面面一蹦一跳的出現,見了雲陽郡主,頓時露出不甚愉悅的表情,這小偽娘性格什麼都好,就見不得顏值比她高的姑娘,‘哼’了一聲,掉頭就走。
“道長好福氣,收了這麼漂亮的女徒弟,莫非是准備紅袖添香嗎?”雲陽郡主明贊暗諷。
“郡主其他的說說也就罷了,但在這件事上切莫說笑,貧道和徒兒是清白的!”
雲陽見對方一貫懶散的表情突然變的十分正經,還以為他是在維護徒兒清譽,心想這道人也不是全無可取之處,便微微躬身:“是本宮失禮了。”
李道士嚴肅的點了點頭,開玩笑,道爺是直男好吧,名聲可千萬不能這麼敗壞。
“時值夏秋之交,長安城的郊外可是開了許多名花,本宮想請道長出游。”
“出游麼,”李道士只猶豫片刻,忽然笑道:“好啊。”
雲陽郡主稍稍一愣,卻是沒有想到,對方如此好說話。
不過片刻功夫,兩輛馬車就一前一後的駛出了長安,李道士和曹面面一輛,另外二人一輛。
“我說兄弟,不對,是徒弟,你沒事怎麼也跟來了,”李道士頭疼的道。
“師父,我覺的那個雲陽公主是個壞女人,她好似在勾引你,”曹面面氣鼓鼓的道。
“就你這眼神!為師都懷疑你是怎麼開啟因果眼的,那一對男女,擺明了才是有問題的嘛。”
“師父,你是說他們兩個——”曹面面的眼中頓時爆發出八卦的火光。
“嘿嘿,依我看,說不定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李道士嘿嘿笑道,更加八婆。
而在另一座馬車上,氣氛卻是相當的尷尬,雲陽郡主與余振面對著面,或者說,雲陽郡主鳳目一直盯著對方。
“為什麼?!”
“……”
“兩年前,你在本宮的詩會中奪魁,本宮只當你是個文弱書生,之後春獵,你於熊羆爪下,救下本宮,本宮認為你是個有膽性的男人,後來得知,你便是在湘西,毀淫祠、滅血食的大英雄,我雲陽很鐘意你!”
“本宮自詡無論文采、相貌、秉性、家世,都是上上之選,你為何拒我如虎狼!?”
“承蒙郡主厚愛,我有亡妻,發誓此生不曾再娶,”余振平靜的道。
“我不相信!你會為了一個苗女,心如死灰,”雲陽輕咬貝齒,“有的時候,我真想挖開你的心,看看是長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