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小乙徑回本碑,繼續他的大道查漏補缺。
他現在的四個道碑,都各有一個化身坐鎮支應,平素和他的盟群精英群探討爭論,才有他這個本尊的游手好閑。
在黃龍之地,最起碼在排名靠前的道碑中,道主們大都會采取這樣的方式,有利於本尊的隨時離開,如果有人來挑戰道碑,也能就近支撐,並等待本尊的迅速回援。
對那些魂鬼之道,他並不是如表面上那般的不屑一顧。
主干有主干的作用,分支有分枝的作用,樹葉根須,沒有一樣是可以放棄的。
一個大道主干如果沒有枝節分杈,那就是電線杆,是為線路服務的死物,有何前途可言?
遍數黃龍之地的這些先天大道,又哪個沒有無數的分支?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些分枝,才能讓主干吸受更多的養份和陽光,就存在意義來說,是相輔相成的關系。
真藏的舊輪回之所以快要追上他,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有這些魂鬼枝蔓的支持,換句話說,現在真藏的大樹是枝杈茂盛豐滿的,而他婁小乙的輪回大樹則是光禿禿的。
放在以前,他不會在意,時間還長,比的是個長程,但現在已經不能這麼考慮問題了,時日無多,就需要寸步不讓!
所以脫骨道人一邀請,沒雞蛋送他也得去,就是為了盡量給自己也拉些枝枝蔓蔓過來,壯壯行色!
話不用說透,更不能求懇,一番喝斥,一頓教訓,都是有道根的人,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輕重,如果現在還不明白,那也就沒有拉攏的必要,榆木疙瘩而已。
鋪墊已經展開,收獲多少就只能聽天由命,這是經營大道的真正態度,而不是拿刀子去脅迫人家,強扭的瓜不甜,最好還是等瓜熟落蒂。
有很多道主在經營自己的大道時很是使了些小手段,在這方面他婁小乙並不陌生,卻仍然潔身自好,是因為他知道,真正的大道應該是怎麼成長起來的,尤其是對他而言。
正因為要顛覆,所以他在求道過程中就得更聖人,這聽起來很矛盾,卻是他數千年修行的心得。
這一日,婁小乙忽有所感,有故人相邀?雖然不太清楚為什麼不直接來劍道碑中尋他,但以和此人的關系,這些都不是問題。
出得劍道碑,一晃身進入自己的天劫碑,就見一老頭兒正和自己的化身在那裡擼胳膊卷袖子爭得正激烈。見本尊前來,呸了一口,扭身離開,氣得對面的老頭兒哇哇大叫。
就衝婁小乙發火,“你瞧你搞的這狗東西,連最起碼的尊老敬幼都做不到,還立個屁的大道!”
婁小乙就尷尬的笑,化身這東西,是和性靈有些關系的,很本性化,也就是江山易改的後半句,這不是他能刻意控制的。
“前輩怎麼有空過來看我了?話說,我在這裡等前輩都很長時間了,上次回五環青空都沒見到前輩,晚輩常自遺憾……”
婁小乙心中一酸,口中調笑,“可不能這麼說,最起碼在黃龍,您的後輩很多呢!
既然前輩是在准備身後事,又沒什麼後人,您那點家當就這麼丟了豈不可惜?要不,我來替您保存?您也知道器物這東西就得常用,不用就容易長鏽失靈……”
聞知笑罵,“可沒見過你這樣的晚輩,老頭子這還沒死,你倒是掂記上我那點家當了?
我也不怕告訴你,活了幾百萬年,除了兜裡的煙酒,老頭子是啥都沒有,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婁小乙笑而不語,這個老家伙很不一般,他已經大概猜出了他的根腳,當初和李烏鴉還很有些恩怨在裡面,但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他也不想去拾起,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靈寶根腳的仙人能一直在下界晃的他可沒見過第二個,僅憑這一點,老家伙就是個有故事的靈寶。但這些故事聞知不說,他也不好去過問,這是修行人的分寸。
按照慣例,規規矩矩的給老頭子點上一顆煙,兩人在吞雲吐霧中縱談過往,不勝唏噓,
聞知很滿意,“大君那裡你做的不錯,他已經開始了自己的新篇章,具體所在我就不和你說了,我怕你這一身的因果影響太大,誰沾誰倒霉!
老麻那裡我也沒想到,算你小子有良心,你這一路走來雖然磕磕絆絆,但大的波折極少,如果不是這兩位在上面壓著,不會這麼順利!
我要說的是,因果已經了結,過猶不及,以後的事重新開始,新紀元嘛就要有新氣像新朋友,守著那些陳年往事是邁不開步子的。”
婁小乙點頭應是,知道這是老頭子為他好,不希望他被太多的瑣碎耽誤;像是因果這種東西,是永遠斬不斷結不完的,應該把它當作是一種動力,而不是一個包袱。
但他關注的不是這個,“前輩,打算什麼時候走啊?晚輩也好給您填最後一锨土?”
聞知瞥了他一眼,“我的事和他們不同,不需要別人插手,這也不是和你客氣!
但我此次來,是想和你談一件事,結果來了這裡,又發現了另一件,就一起說吧。”
舉目四顧,有些疑惑,“我來這裡也有些時日,你這四個道碑我都進來過,也基本明白了你的意思,嗯,說句實話,你比那李烏鴉能干實事!
但我想說的是,你這四個道碑為什麼我就總覺得不平衡?”
婁小乙心中暗嘆,不愧是仙人根腳,雖然可能在具體上看不出來什麼,但這份眼力直覺卻是敏銳至極,黃龍之地這麼多修士,包括青玄他們都沒看出來,老頭子卻一眼發現。
“您說的是天劫大道吧?所以您就在這裡等我?”
聞知擺擺手,“我對天劫之道認知有限,而且我也不該說什麼誤了你的思路,但我確實感覺,你這個天劫大道在某種意味上怎麼好像就不如另外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