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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五章 流浪玄都城!【超大杯!】

我師兄實在太穩健了 言歸正傳 14896 2024-03-17 22:40

  

  接引聖人此刻近乎‘崩潰’。

  這在搞什麼?天道故意搞他西方教嗎?

  說好的宏願成聖、順天而行,就可得西方大興,他們師兄弟成為與三清無異的天道聖人。

  可現在,算什麼?

  師弟被非聖人斬殺,這其實勉強說的過去,畢竟自己師弟實在太過分了,很多時候,他這個做師兄的,都忍不住拍他兩巴掌。

  可現在!

  西方教大興的氣運基礎,他這個聖人唯一能拿得出手、去與三清靈寶相比的先天極品靈寶,十二品功德金蓮……

  馬上就要木得了!

  他竟會把鎮教靈寶,交給一個叛徒打理,還一打理就是這麼多年!

  這蚊子一直不出手,偏偏等他找機會祭出接引神幢,借著此次截教反天的機會,度化了大批截教弟子作為西方教弟子的關鍵時刻,突然出手!

  西方教氣運充盈了還沒片刻……金蓮沒了!

  根據度化大道的規則,這些新晉西方教弟子,他這個做教主的不能直接抹殺。

  真的,只是一瞬間,他接引聖人辛苦維持了幾個元會的西方教氣運,垮了!

  此前積累的業障反噬,這些截教弟子身上七七八八的業障反噬,鎮壓氣運的十二品金蓮失去靈力……

  西方教,可以改稱小截教了!

  截教在大劫時面對的那般窘境,直接挪到了他們西方教身上!

  他接引聖人度化的這群截教弟子,還借此活了命!

  接引怎麼能不去想,這是李長壽的算計,這是那截教‘借殼’的陰謀!

  “李長庚!”接引咬牙罵道,“你且讓貧道回去,貧道今日欠你一方人情!”

  李長壽默然無語,八九玄功催發到極致,玄黃塔鎮壓自身,哪怕此時氣血動蕩,也在多給蚊子爭取一點逃命的機會。

  此時這般情形,文淨道人去天庭做‘暗刃’已經不太實際。

  之前他已經給蚊子指路,穩妥起見,讓文淨直接去玄都城找大師兄。

  順帶一提,大師兄不入天地,是自己很久前就跟老師提過的。

  雖然真實理由可能會冒犯到大法師,但大法師如果貿然入內,無法對抗天道的他,必然會成為人教的弱點……

  就很真實。

  且說李長壽與接引聖人勉強大戰片刻。

  “奉道祖命,擒拿太白金星!”

  空中傳來一聲低喝,數道流光砸落,化作了六名灰袍老者,衝入了大戰之地。

  李長壽嘴角掛上淡淡的冷笑,身形徒然一轉,順著乾坤彎曲的弧度直接‘飄出’數百裡,將聖人與這六名灰袍老者甩在身後。

  東海上,太極圖道韻還在不斷顯現,雲霄依然在救人,李長壽必須多掩護他們一段時間。

  他手持小戮神槍,笑道:

  “道友,不現身嗎?”

  那群老道面容冷漠、並未回話,直接打出道道流光,衝向李長壽。

  接引聖人卻是扭頭就走,抓住接引神幢,急忙趕回靈山之地。

  李長壽轉身疾飛,將這些灰袍老道帶去更高的空中,作勢要衝擊南天門。

  天門處,一群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的天兵天將,突然被天庭大陣推回了天門之內,封神台也出現在了中天門內。

  整個天庭三十三重天,已然被濃郁的天道之力包裹,無邊靈氣彙聚向天庭。

  很明顯,道祖怕李長壽做出什麼破釜沉舟之事。

  李長壽不過做做樣子罷了,並不會靠近南天門。

  這天庭,承載了他幾百年心血,有他諸多友人,他又沒到絕路,怎麼會去做這些?

  朝歌城中,帶著殷洪殷郊躲避在大王宮角落的有琴玄雅,正注視著高空中越來越遠的身形。

  她想上去幫忙,但此前就得了長壽師兄傳聲,讓她莫要去送死,一切都在掌握。

  這般層次的鬥法,余波都非她能承受。

  這還一切都在掌握嗎?

  師兄只是在逞強吧,跟天道鬧翻,跟聖人大戰,被道祖捉拿……

  “師兄……”

  有琴玄雅喃喃著,不由咬緊了下唇。

  她忽而想到了什麼,在袖中取出了那只寶囊,仙識探入其中,卻見裡面是一枚玉符,幾件靈寶,還有瓶瓶罐罐的丹藥。

  玉符裡面是一封信,內容只是叮囑她,在天庭好好當差,以後不必多掛念,他會在天外活的很瀟灑。

  信裡面也提到了,這天地有些問題,但這個問題還沒有嚴重到必須打破天地,讓萬物歸於靜寂的程度,他會想辦法修正這些問題。

  這些並非她能涉及的層次,她能做的、且需要她去做的,就是……

  【做你自己,且堅持自己的正義,別讓這份光在洪荒天地間黯淡下去。】

  有琴玄雅攥緊寶囊,抬頭注視著空中。

  她輕輕吸了口氣,情緒很快就穩定了下來。

  畢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剛離開度仙門的小女仙,也該有些主見,多一些擔當了。

  四面八方的雷聲在減弱,天罰在慢慢息止。

  一股股靈氣自九天之上回返洪荒;

  這些靈氣看似充沛,但彌散在天地以後,會發現總量少了大概兩成。

  道祖鴻鈞為了封鎮太清陰陽自然大道,近乎消耗了五部洲之地兩成的靈氣。

  空中,灰袍老道的數量又增加了一倍。

  這是道祖的力量在迅速恢復,似乎真的想將李長壽擒拿。

  李長壽此刻主施展遁法,身形且戰且退,時不時殺個回馬槍,還能打爆一二名灰袍老道。

  一直到;

  陰陽二氣在李長壽身前彙聚,太極圖回返,李長壽轉身遁向雲霄;

  雲霄化作一抹白光,鑽入了李長壽袖中,身形化作兩三寸大小。

  她很清楚,現在不是感情用事,也不是證明自己能幫上他的時候。

  不給他添麻煩,讓他沒有後顧之憂,同生死、共進退,這就夠了。

  李長壽傳聲問:“瓊霄碧霄到何處了?”

  雲霄忙道:“已去玄都城,太極圖送去的。”

  心底靈覺跳動,卻是圖老大開口,還是第一次說這麼多話語:

  “小徒弟不必擔心,該送去的都已送去了。

  我此前奉老爺之命,埋了許多股陰陽二氣。

  此刻你平安退走就是。

  老爺無事,只是被天道封印了大道,鴻鈞動不了陰陽道,不然清濁會重返混沌。”

  “我們走。”

  李長壽傳聲說了句,最後看了眼朝歌城方向。

  那裡,元始天尊帶著眾弟子靜靜而立,始終注視著他的身影。

  那裡,姜尚還舉著打神鞭,不知該不該對妲己落下去。

  那裡,有琴玄雅目中帶著星光,凝視著他離開的方向。

  但讓李長壽此刻略微有些不解的是,道祖依然在源源不斷派出灰袍老道,一副要將他撲殺的架勢。

  不對勁……

  道祖明知自己有諸多底牌。

  且,此刻六聖被天道控住了四聖,天道之力空前強盛,已經達到了某個臨界點。

  道祖此刻最盼著的,應該就是代表了變數的李長壽,自天地間遁去,從而讓天道達到一瞬的圓滿,禁錮洪荒生靈之力。

  這是道祖的終極目標之一,且是道祖距離該目標最近的時刻。

  太清聖人被鎮壓,就是道祖最好的機會。

  有算計,這裡必有算計。

  李長壽眼皮一跳,身形衝出東海天涯海角,離開了五部洲之地,進去三千世界的範圍。

  身後追逐的灰袍老道已有二三十位,道道流光飛射不停,玄黃塔被打得嗷嗷直叫。

  喊舒服的那種。

  前方忽有數道流光迎面而來,竟也是灰袍老道。

  李長壽道韻散開,心底輕震,突然捕捉到了一幕情形:

  一處大千世界的‘天地’上方,道道靈氣彙聚,一縷類似於鴻蒙紫氣的藍色氣息降臨,轉眼化作了一名灰袍老道的身影。

  這老道睜開眼看向李長壽所在的方位,化作流光飛射而來。

  這般情形,在三千世界各處上演!

  道祖在調動三千世界的本源之力,作勢定要將他擒拿!

  正此時!

  “老師!”

  “師父!”

  一聲急促的呼喊聲自前方傳來,一抹金線朝李長壽直直飛掠。

  金翅大鵬鳥!

  而在金翅大鵬鳥背上,不是此前急忙去找金翅大鵬求援的龍吉,又是何人?

  “不要過來!”

  李長壽定聲大喝:“退回去!”

  但為時已晚。

  兩名灰袍老道手中飛出數十根漆黑鎖鏈,轉眼布置出了一張鎖鏈大網,將金翅大鵬鳥和龍吉直接罩下,摁在了虛空。

  李長壽罵道:“道祖你若傷他們!”

  “奉道祖之命,擒拿叛天者太白金星!”

  一名灰袍老道大聲呼喝,抬手點出一指,卻只是讓龍吉和金翅大鵬鳥昏睡了過去。

  明白了。

  李長壽松了口氣。

  道祖要一份名義,要一份大義。

  給他又如何?

  李長壽身形驟然加快,朝玄都城方向急遁而去。

  這片虛空之中,星光閃耀、星河燦爛,天地間出現了一名又一名灰袍道者,對李長壽飛撲而來。

  那一聲聲捉拿叛天者的嗓音不絕於耳,那一聲聲奉道祖之命的呼喊尤為刺耳。

  朝歌城處,楊戩和哪吒站在一同,看向天外之地,身後各自站著自家師父。

  哪吒將腳邊的碎石踢飛,嘟囔道:“長安叔才不是叛徒。”

  “唉,”楊戩嘆道,“這天地,透著一股子邪氣。”

  “慎言,”玉鼎真人沉聲道了句,表情頗為肅穆。

  另一側,太乙真人帶著口球法器,瞪著天空,用眼神瘋狂輸出,可惜沒啥回應。

  於是,兩個時辰後。

  李長壽的遁法催發到了極致,且連續幾次施展開門遁,此刻已到了玄都城入口前。

  但,就在他要離開天地的最後一站,前方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身影。

  一名名灰袍老者,在此地集結成群,差不多有三四百之數,各自彙聚神通、法力,等待著李長壽出現。

  甚至,還用大陣封起了玄都城入口的內側,讓那入口中滿是紫霄神雷。

  看架勢,就是不讓他李長壽平安離開。

  道祖到底在算計什……

  昂——

  吼聲震虛空!

  虛空突然出現萬丈金光,九條上古蒼龍拉著一架車輦飛速而來,近乎瞬間就衝到李長壽身側。

  車輦打開,一只大手對李長壽抓來。

  李長壽抬頭看去,雙目突然瞪圓。

  一襲白衣……

  玉帝!

  “快來!”

  玉帝低喝一聲,將李長壽徑直拉入車輦,而後大喝一聲,額頭綻出道道金光,護住九龍車輦,對前方那重重疊疊的身影撞了過去!

  這一瞬,李長壽頓時明白了道祖在算計什麼。

  自己又成了道祖的棋子,用來算計玉帝的棋子!

  “陛下……這是算……”

  李長壽話語突然哽住,看著玉帝皺眉凝神的側臉,低聲道:“多謝陛下!”

  “長庚,吾幫不了你太多,只能送你這一程。

  太清師兄只是被封印,你莫要急躁。”

  九龍車輦瘋狂前竄,玉帝身形不斷震顫,額頭金光明滅不定。

  前方,一名名灰袍老道被車輦撞飛。

  玉帝扭頭看了眼李長壽,露出少許微笑:“不必擔心,咱好歹也是天帝,道祖不會對我如何。

  就是,這天帝也挺憋屈,想護誰都護不住。”

  “陛下,萬請隱忍,莫行過激之舉,一切都有小神應對。”

  “嗯,吾拖家帶口,也過激不得。”

  玉帝搖搖頭,手中凝出一把神劍,徑直向前憑空一斬。

  車輦已是衝到了天地通道的入口處,玉帝這一斬,平息了其內的紫霄神雷。

  “去吧,”玉帝注視著李長壽,目中帶著幾分光亮,“保重。”

  “陛下保重!”

  李長壽低頭做了個道揖:

  “臣,太白金星,暫離三界!”

  言罷,李長壽轉身朝那通路躍去。

  後方道道灰影直撲而來,那白衣天帝手中多了一把長鞭,對前方打出無數金色雷霆。

  李長壽不敢回頭去看,他怕自己忍不住多想,他怕自己碎了空明道心。

  在他身後,天地通路在迅速閉合。

  是的,閉合。

  玄都城的通路,是洪荒天地最後的破綻,也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的直接表現,但隨著李長壽身形躍出,此地的破綻在被填補,在迅速閉合。

  天道圓滿!

  連帶著,原本可允許洪荒生靈隨意進出,只是隔絕混沌生靈,在洪荒天地外圍包裹的那層‘膜’,此刻也在凝成實質!

  絕了天地與混沌海的連通!

  遁去的一遁走,天道在把握這一瞬的機會,構築天地壁壘,讓天地成為一個整體,讓本該不斷演化的大道,凝固在了這一瞬。

  李長壽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在通道閉合之前。

  白衣天帝揮舞雷鞭迎戰數百灰袍道者,卻被一條條鎖鏈纏繞住;

  車輦被轟碎,天帝威嚴卻未曾弱了半點,更有幾瞬讓那些灰袍老者出手都有些猶豫。

  但終究,這是對天帝設下的局。

  乾坤的波痕漸漸被撫平,玉帝看了眼身後。

  去玄都城的通路已徹底封死,此地乾坤只剩下淡淡的、如同蛋殼般的壁壘。

  他輕輕舒了口氣,放下手中雷鞭,身形被一名名灰袍老道壓下,又被鎖鏈困縛。

  “大膽昊天,私放叛天者,你可知罪!”

  玉帝自嘲的一笑,淡然道:“任憑老師處置。”

  “帶回紫霄宮!”

  “帶回紫霄宮!”

  眾老道轉身欲飛,玉帝緩緩閉上雙眼。

  咚!

  乾坤在抖動,背後那剛凝成的天地壁壘在輕顫。

  咚!

  咚、咚、咚!

  眾老道立刻轉身,但他們還沒能來得及做出什麼動作,天地壁壘突然破碎!

  玄都城內側入口再現!

  那道黑影站在天地邊緣,手握長槍,對天地內定聲大喊:

  “鴻鈞!”

  三界齊震!

  “你若敢傷老師玉帝師叔凡俗聖母!我讓你和這天地一同歸燼!

  我就在天外看著你!

  我就在天外看著你!”

  一名名灰袍老道衝向前,將那道身影驅逐,將缺口迅速填補。

  紫霄宮中,道祖鴻鈞嘴角露出少許冷然的笑意,大袖一揮,一束束藍色流光散去四面八方。

  天地本源之力,與洪荒四周天地壁壘直接相連!

  這猶不算完,鴻鈞招來一把刻滿了符印的神幢,對三十三重天拋下,懸浮在了最高一重天,輕輕旋轉。

  一圈又一圈藍色光紋,以天庭為圓點,在三界蕩漾開來。

  下一瞬,玉帝被一重重鎖鏈困縛,身形再次出現在了凌霄寶殿,卻被綁在了寶座上,身上的白袍被黃袍遮掩,頭上出現了帶著前後簾的頭冠,整個凌霄殿都被金色渲染。

  藍色波紋蕩過。

  凌霄殿前,一名灰袍老道化作了白衣老者,面容慈祥、慈眉善目,額頭帶著一顆金色的五角星,端著拂塵邁步入殿,跪伏在了玉帝駕前。

  “臣,太白金星李長庚,拜見陛下。”

  玉帝面容冷漠緩緩點頭。

  這‘太白金星’走上高台,站在寶座側旁,緩緩閉上雙眼。

  藍色波紋蕩過。

  南贍部洲,楊戩、哪吒突然感覺像是失去了什麼東西,心底一些畫面被抹去,又有一些畫面再次生成。

  在他們身後,玉鼎真人握住太乙真人的手腕,玉鼎低著頭,目中滿是玉色光華,那藍色的波紋被他輕輕捏碎。

  四海龍宮,除卻四位龍王以及少部分龍族大長老,一名名龍子龍女、侍衛海女,心底同樣有道身影破碎,又重新恢復成了更單薄、更簡單的身影。

  【太白金星李長庚,天庭玉帝陛下的左膀右臂,常為天庭信使。】

  南海各處海神廟,那兩座神像緩緩變成了龍首老者的形像,凡人百姓毫無察覺。

  海神不一直是龍王爺嗎?他們這般覺得。

  天庭,天河練兵之地。

  正打坐的敖乙睜開雙眼,低頭看著自己掌心,又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自己為什麼會哭……好像是,好像是……想不起來了。

  

  “等會,該去給太白老倌兒送點啥禮?”

  藍色波紋蕩過。

  地府;

  度仙門;

  北洲邊界妖族、北俱蘆洲巫族部落、東勝神洲花果山妖族圈……

  火雲洞中。

  幾位人族人皇對視一眼,伏羲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各自點頭答應一聲。

  “喝酒吧,”軒轅黃帝笑道,“慶祝慶祝。”

  “這有啥慶祝的?”

  大禹帝君小聲嘀咕著。

  顓頊笑道:“走了好,不知為何,總覺得,比之前反而有點希望了。”

  幾位人皇各自輕笑。

  聖母宮中。

  女媧聖人輕輕攥緊秀拳,又呼了口氣,將拳頭松開,繼續翻著面前的畫本,似乎全然不知天地動蕩。

  五莊觀。

  坐在人參果樹下的老道輕笑了聲,抬頭看向玄都城所在方位,嘆道:

  “以後想出門就麻煩嘍。”

  “師父,怎麼了呀?”旁邊有童子小聲問著。

  “莫多問,把這幾顆爛掉的果子拿去喂仙鶴。”

  老道輕笑了聲,甩動拂塵,唱一曲遠古出場詩,翻開了手中那薄薄的書冊。

  其名,地書,本為天地胎膜。

  ……

  玄都城在漸漸飄遠。

  天地通路閉合的一瞬,三千大道圓滿,玄都城被推向了混沌海。

  李長壽靜靜站在那已經消失的旋渦前,負手、低頭,面容有些凝重。

  背後,那些人影也不敢打擾,只是各自面色悲涼地靜靜等待著。

  混沌海突然翻湧起層層波浪,一只黑影突然出現,嚇的不少高手立刻就要祭起法寶。

  “是鯤鵬號,”李長壽道,“不用急,它會帶玄都城去一處有靈氣的地方。”

  玄都城震動一二,已是被鯤鵬頂在背上,朝混沌海深處遁去。

  玄都城此時當真聚集了不少高手,但依然有些愁雲慘淡。

  雲霄、瓊霄、碧霄、龜靈聖母,除卻多寶道人和無當聖母,截教大弟子和親傳弟子,能逃的都逃了出來。

  進封神台的是不必多想了,此刻趙公明和金靈沒被那藍色波紋影響,已是頗為不易。

  呂岳不在此地,其實他有機會逃出來,但最後卻選擇留在了天地間。

  沒辦法,離不開。

  白澤撐開了一層結界,護著度仙門幾人不被混沌氣息侵蝕。

  忘情上人、江林兒、酒依依、酒烏、酒施,此刻都已在此地。

  另一個角落,大法師正有些焦頭爛額。

  孔宣坐在一旁生著悶氣。

  那身著金色紗裙的文淨道人,素手揉搓著一縷秀發,正含羞帶怯地看著大法師,目中滿是柔情蜜意。

  大妃~

  啊不是,大法師~

  “奴家這次,是不是做的不錯。”

  “這個,”大法師干笑了聲,趕緊看向孔宣,得來的只是一聲冷哼。

  酒玖與靈娥手挽手,在李長壽身後不遠,與雲霄仙子一同站著,滿是擔心地注視著李長壽的背影。

  李長壽嘆了聲,慢慢坐了下來,身形有些疲累,身周的道韻散去,再次輕輕嘆了口氣。

  出來了。

  還是出來了。

  雖然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此時勝算已到了八成,可終究,還是有些牽掛、有些無奈。

  他沒有想過犧牲誰,也沒想過讓誰為了勝利做什麼奉獻,只是將一些情形推算到了、‘看’到了,從而進行謀劃布局。

  閉上雙目,李長壽開始打坐。

  玄都城再次安靜了下去,眾截教仙向前,依次對李長壽做道揖,而後尋地打坐修行。

  雲霄仙子抬手摟住了靈娥的肩頭,低聲說著什麼,讓靈娥莫要太擔心。

  最初,流浪的只是小瓊峰。

  而現在,被鯤鵬馱著在流浪的,是整個玄都城。

  前路茫茫,不知歲月;

  六方不辨,靈氣全無。

  沉悶了半年多,李長壽也打坐了半年多,鯤鵬號終於緩緩停下來,抵達了混沌海中難得的仙境。

  鯤鵬秘境。

  李長壽振作精神,站起身來,召集各位仙人,在鯤鵬秘境中畫下了一片片區域,讓他們各自修行,靜待後事。

  大法師本想向前與李長壽談談,但孔宣冷哼一聲就飛向偏遠的山頭,他只能瞪一眼李長壽,迅速追了上去。

  背後還有只金光閃閃的大蚊子。

  李長壽看了眼雲霄和靈娥,道:“你們,陪我一陣吧。”

  “嗯,”雲霄和靈娥齊齊答應,看李長壽駕雲向前,各自跟在背後。

  酒玖看著這一幕,嘴角露出少許釋然的微笑。

  江林兒用肩頭撞了下酒玖,調侃道:“哎,你不去摻一腳?”

  “別鬧,”酒玖哼了聲,“本師叔都跟著來了,以後日子還長,急什麼。”

  側旁眾仙一陣輕笑。

  那邊大殿很快就被光芒包裹,隔斷了外部探查。

  碧霄小聲道:“姐夫肯定很難受吧。”

  瓊霄也道:“大師伯被天道封印,姐夫前一天還是高高在上的太白金星,現在卻成了道祖口中的叛徒。”

  龜靈聖母小聲問:“現在可以罵天道和道祖了嗎?”

  眾仙齊齊點頭。

  龜靈聖母咬著銀牙,輕斥一聲:“真!一點都不講道理!心眼兒壞透了!”

  眾仙:……

  不知是誰笑了聲,一群人哄堂大笑,口中不乏對天道的粗鄙之語,讓這秘境之中滿是歡快的氛圍。

  大殿中。

  四道倩影跪在李長壽面前,此刻身周湧動著一縷縷奇特的波紋。

  她們正是,域外……四大聖母。

  梅泖冰、梅雯畫、梅笛仙、梅馨卿手拉手,在努力感應著什麼,很快就道一句:

  “主人,可以了。”

  “好,”李長壽立刻盤腿坐下,額頭湧出少許亮光,與四梅身周波紋相融。

  很快,李長壽輕笑了聲,又仰頭大笑,笑聲在大殿之中來回回蕩。

  靈娥和雲霄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擔心。

  靈娥小手打著手勢。

  ‘師兄是不是受刺激太大,這裡壞掉了?’

  雲霄微微皺眉,對靈娥輕輕眨眼。

  ‘應是悲極生樂,我們多安慰他。’

  當下,靈娥向前半步,笑道:“師兄,怎麼這麼開心?”

  雲霄也笑道:“可與我們分享嗎?”

  “好,好,哈哈哈哈!”

  李長壽跳起身來,立刻重啟空明道心壓住心境,笑道:

  “是不是覺得,咱們輸了?

  這一路過來,其實是演戲給同行者看,裡面有可能會有道祖的眼線……當然,我是說有可能。

  等會不要表露出任何開心的跡像。

  來,來這邊!”

  雲霄和靈娥額頭頓時冒出了一個個問號,卻依言跟了上去,被李長壽摁著坐在了一旁玉座上。

  李長壽拿了個蒲團坐下,看看雲霄,又看看靈娥,笑道:

  “自今日起,咱們就不分開了。

  靈娥,雲霄,你我結成道侶,就在這度過余生吧。”

  “嗯,”靈娥臉蛋紅紅地應了聲。

  雲霄卻道:“我自是隨你的,只是,你剛剛為何、現在怎麼突然說起這些。”

  “邏輯有些混亂,”李長壽道,“讓我捋一捋……這般,我從頭開始說,你們此時應該已知道,洪荒天地的最大問題是什麼。”

  靈娥道:“天道有私欲,道祖欲壓制生靈之力。”

  “不錯,這就是洪荒的病,我最開始沒想多管,但師父的死,讓我很受觸動。”

  李長壽嘆道:“什麼使命感之類的都是虛話,我想弄死天道,最初就是想為師父報仇,這個是源動力。

  但你們想想,天道,或者說道祖,掌控天地、擁有天地本源,可以調動整個洪荒的靈氣,如何才能贏他?”

  雲霄和靈娥同時搖頭,此時已經看出了自家師兄、道侶,那旺盛的傾訴欲。

  李長壽笑了幾聲,言道:

  “我最先想到的就是老師,老師近乎全知全能,離著混元無極大道聖人只差一步,但跟老師幾次交談中,老師透露出了幾個重要信息。

  他晚了一步,比道祖晚了一步。

  開天道果本該三清繼承,護衛天地,被鴻鈞道祖奪走,還趁著三清尚未悟道時,收了他們做徒弟。

  換而言之,道祖從根本上就是反派。

  但老師晚了這一步,就失去了對道祖的制約,老師只是無法處理道祖與天地本源的融合,不然早就把道祖掀翻了。

  這也是這次老師被道祖鎮壓的原因。

  我沒有跟老師說過我的計劃,但我相信,憑老師的能力,他在某一時刻理解了我的計劃。”

  靈娥暈暈乎乎地問了一句:

  “什麼計劃?”

  “抹殺道祖的計劃。”

  李長壽輕輕吸了口氣,笑道:“這個過程需要穩妥再穩妥,提前暴露了就會被道祖抹殺。

  所以,我先執行了一個表層計劃,名為《埃克斯的消失》千年大計。

  道祖知道,且道祖給了我助力,因為他想讓我成為遁去的一,在封神大劫後離開洪荒天地,他從而徹底掃除天地變數,讓天地恆穩,以達到他的終極目的。

  道祖的終極目的後談,我此時只能看到三重。

  我幫天庭崛起,安排楊戩、李靖、哪吒等變數,參悟均衡大道,讓我之外的大部分變數,都被我掌控,那樣他們的變數就聚在了我身上。

  很遺憾,沒能安排雷震子,不過這家伙身上變數不大,算是被天道安排的工具人。

  黃天化這種更別提了,只是擋災的闡教弟子。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我的均衡大道。

  當我發現,我已經占據了天地七成變數,天道無法直接對我出手,我已無性命之危,這時需要擔心的,就是你們的性命了。”

  李長壽話語一頓,目中滿是柔情。

  “畢竟,我不能讓你們出事,也不能讓你們在意的人出事。

  雖然麻煩了一點,但現在勉強也算做成了。

  你們可能不理解,為什麼我們被趕出洪荒,我現在反而像是勝券在握。”

  “對呀……”

  靈娥配合地問了聲。

  李長壽反問道:“你試想下,面對鴻鈞道祖,在鴻鈞道祖掌握天地之力,掌握三千大道,還不能直接打死的情形下,怎麼取勝?

  而且,道祖從遠古開始布局,怎麼取勝?”

  雲霄輕吟幾聲,道:“毫無勝算。”

  “對,在道祖這次出手前,我們毫無勝算。

  就算三清反天,只要不敢抹殺天地本源,最終都會被耗盡法力,被道祖調用洪荒靈氣鎮壓。

  天地本源無法封印和鎮壓,這是最麻煩的一件事。”

  李長壽站起身來,大手一揮,現出洪荒天地的虛影。

  “但現在呢?

  看!

  洪荒被靈氣化作的天地壁壘包裹,鴻鈞釋放了天地本源之力,天地圓滿了。

  但同樣,鴻鈞與洪荒天地融為一體!

  鴻鈞現在就是洪荒天地,掌控著三界的一切。”

  靈娥皺眉道:“可是,這又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道祖手裡的底牌用盡了。

  意味著,道祖與天道底層大道出現了矛盾。

  意味著,只要我們將洪荒天地打開一個缺口,就創造出了道祖的破綻!

  原本的道祖毫無破綻,但他讓天道圓滿、讓自身圓滿,又與洪荒天地完全融合後,雖還是圓滿,但已可出現破綻。”

  李長壽笑了兩聲,又道:

  “為了讓道祖出手,老師跟我很有默契地安排了今日的這一切。

  道祖最忌憚的就是老師,老師順勢出手,被道祖鎮壓了大道;你們想想,太極圖為何能被老師送回來?

  說明老師被鎮壓時猶有余力!

  對嗎圖老大?”

  太極圖自李長壽胸前顯露,淡定地‘嗯’了聲。

  雲霄卻道:“可現如今,洪荒天地應當已被道祖完全掌控,圓滿之意,就意味著內部再無反抗之力。”

  李長壽笑道:

  “不錯,此時天地間已沒了反抗天道的力量。

  闡教順應天道,西方教二聖本就是天道的傀儡,接引道人就抵消掉了二師叔元始天尊對天道的威脅。

  而此時,四位聖人被天道禁錮,成了天道力量源泉。

  洪荒三千世界成為天道的靈氣海。

  五部洲成了天道的沙盤,推演生靈大道。

  多寶師兄他們稍後也會被天道禁錮。

  火雲洞失去了燧人氏前輩,也沒法跟天道叫板,天道只需憑佛門教義對人族洗腦,就會讓人忘記火雲洞代表的人族精神。

  天地間再無半點反抗天道的力量,天道只需對外防範我們就足夠了,洪荒會按道祖設想的劇本,一直演化下去。

  已經沒什麼能威脅到道祖了。”

  靈娥和雲霄齊齊點頭。

  靈娥嘆道:“對呀,沒什麼能威脅到道祖,天地間也沒什麼反抗的力量了。”

  “這就是我第一後備計劃中最關鍵的步驟!”

  李長壽目中神光閃爍,笑道:

  “天道看似圓滿,實則本身有許多破綻。

  道祖的架子拉得太大,能攻擊的點實在是太多了。

  最簡單的例子,天道能影響人心,能引發心魔,甚至將人心禁錮,卻無法理解人心。

  你們猜,我此前干了什麼?

  哈哈哈!

  我把天魔尊者的靈核埋在了輪回塔之下,然後追殺虛菩提給他道心種魔!

  道祖完全沒意識到我這是在做什麼,我只是以鎮壓混沌神魔的名義,給洪荒增加了一條道,開了一個後門。

  道祖現在已經悟通了這條大道,說明那造化玉碟也多了一條道。

  域外天魔之道。

  我有許多底牌可以對洪荒天地造成威脅,但那樣只會讓天地生靈塗炭,得不償失,單純給鴻鈞一份威懾。

  但鴻鈞自會以己度人,他能做出殺九成生靈而抹殺對手的事,就覺得,我也會做出這般事。

  但在我眼中,天道只是出了點問題,生了病。

  我並不否定天道,我只是否定天道有私欲,支持天道對生靈總體調控,反對天道對生靈的壓迫。

  現在,我已隨時可以反攻回去,埋下一顆顆暗雷。

  只待我找准機會,就將所有暗雷引發,一舉修正天道,抹殺道祖!

  咳,當然,還要布局,不能急。

  現在勝算只有八成半,終究還是太不穩健。

  現如今局勢就是這樣,想必道祖也抹掉了我在天地間存在過的痕跡,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這就是我的計劃!

  以退為進,封天破局!”

  雲霄:……

  靈娥:……

  “師兄,”靈娥小聲道,“你稍後安排裡面有成婚嗎?”

  “當然,”李長壽眯眼笑著,“不過還是稍等我一段時間,幾十年到幾百年不等,我先布局。

  以前的天道,是蜷縮成一團。

  現在的天道已經完全鋪展開,我要趁著這個機會,把一些核心布置做好。”

  “那您加油,”靈娥攥著拳頭揮了揮,“我跟姐姐全力支持你!”

  雲霄溫柔的應了聲,道:“可需我們做什麼?”

  “在這裡陪我,然後定時出去轉轉,”李長壽道,“演戲給可能存在的眼線看,必要時我們還要洞房,做出在此地安居的假像。

  不要打草驚蛇,也只是可能存在眼線。”

  雲霄輕輕頷首,自是沒覺得有什麼異樣。

  旁邊卻傳來噗的輕響,靈娥額頭冒煙,身形搖搖擺擺,兩眼轉著螺旋。

  雲霄眨眨眼,略有些不解。

  “娥,怎了?”

  “洞、洞、洞房……嚶!太羞人了,師兄還說的這麼淡定……”

  李長壽輕笑聲,走到四梅身後,盤腿坐下,面容恢復肅穆。

  天魔道,接魔心。

  ‘虛菩提……虛菩提……’

  洪荒,三千世界某個隱蔽的角落中。

  正盤腿打坐的老道道軀震顫,額頭滿是冷汗,心底回響著一聲聲呼喚,道心被一股黑氣侵染,又迅速恢復。

  ‘虛菩提……虛菩提……’

  ‘你、你是誰?’

  ‘我是你,你是我,我是你的心,是你的執念,是你的道,是你的道果。’

  ‘你是我,我是我,你是我的心,是我的執念,是我的道,是我的道果。’

  ‘你是虛菩提,是菩提老祖,是西方教聖人弟子,是天道安排的重要棋子。’

  ‘我是虛菩提,是菩提老祖,是西方教聖人弟子,是天道安排的重要棋子。’

  ‘我們,都是我。’

  ‘我,就是我。’

  虛菩提睜開雙眼,目中湛藍色神光一閃而過,略微聳聳肩,再次閉目凝神。

  一縷天道意志滑過,並未發現半點異樣。

  紫霄宮中。

  道祖的身影已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名老道的石像,石像呈單手向前摁壓的姿勢。

  而此刻,這石像嘴角似乎露出了淡淡微笑,但這微笑似乎早就存在,無比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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