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話音落下,外面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錯。”鐘馗答道。
“如此說來,地府應該有所准備才對,為何當年會敗得那麼快?”沈落繼續發問。
過了良久,鐘馗的聲音才傳了進來:
“當年……當年的事情也有些蹊蹺,按說有了地藏王菩薩的那些安排,即便我們最終無法抵擋魔族,可也不至於輸的那麼快,那麼慘。以至於後來很多年都被人詬病,說我們都是投降派,根本未曾抵抗。”
沈落聞言,沒有再說什麼,視線緩緩落在手上的縛龍圈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鐘馗在外面,見沈落不再言語,便也沒有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沈落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異響,緊接著,就聽到鐘馗忽然爆喝一聲:
“誰?”
然而,其聲音剛一起,喉嚨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旋即發出一陣嗚咽聲,但很快那聲音就消失了。。
“誰在外面?”沈落立馬驚覺,一聲低喝。
“是我。”一個有些干澀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彩珠?”沈落有些意外。
“這金鐃是黃眉師尊的法寶,我最多只能打開一線,你有把握出來嗎?”聶彩珠問道。
“你怎麼來了?”沈落連忙問道。
“先別說這些,我先救你出來再說。”聶彩珠急切道。
“好。”沈落略一猶豫,點頭道。
金鐃之外,聶彩珠神色復雜地看了一眼昏死在一旁的鐘馗,手裡捧著一只精巧的白玉淨瓶,雙指捻住其中插著的一截楊柳枝,口中默默吟誦起來。
片刻後,她捻住楊柳枝,突然抽出淨瓶,朝著金鐃上一點。
楊柳枝頂端一滴晶瑩水液滴落下來,飛入了金鐃上下相合的縫隙處。
原本嚴絲合縫地金鐃,在這一滴水液鑽入縫隙的瞬間,頓時飛快顫抖起來,其上也隨之閃爍起金色光芒。
聶彩珠見狀,神色緊繃,單手掐訣,體內法力瘋狂湧出,幾乎毫無保留地彙入了那滴晶瑩水液當中。
那滴水液在其法力不斷灌入之下,也開始亮起雪白光芒,開始如氣泡一般漲大開來,無比艱難地將兩片金鐃撐開了一線幾乎無法看到的縫隙。
一瞬之後,金鐃上光芒暴漲,那滴漲開的水液“砰”然碎裂,兩片金鐃再次合攏。
聶彩珠眼中閃過一抹絕望之色,體內法力匱乏,不覺就要癱倒。
這時,一個寬厚肩膀忽然出現在身後,支撐住了她。
“表哥……”聶彩珠回頭看到是沈落,頓時大喜過望。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去陰鬼澗那邊再說。”沈落雙手還被縛龍圈禁錮著,輕聲說道。
“我來引路。”聶彩珠點了點頭,又打起了精神。
在她的引領下,兩人很快悄然逃出了祭壇,朝著地獄迷宮的方向而去。
與此同時,距離此處不遠的一座破敗建築中,盤膝而作的鎮元子,緩緩睜開了雙眼,皺著眉頭說了一句,“看樣子是上鉤了。”
說罷,他的身形之外,又化一身,瞬息間又隱沒無形,消失在了原地。
……
另一邊,沈落兩人匆匆茫茫逃到了煞陰谷口,聶彩珠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沈落見狀,連忙問道。
“表哥,你真的不是叛徒嗎?”聶彩珠緊盯著沈落的雙眼,認真問道。
“不是。”沈落目光沒有閃避,堅定的搖了搖頭。
“那我就放心了,你走吧,我就送你到這裡。”聶彩珠松了一口氣,說道。
“你不跟我一起走?”沈落意外道。
“你有背負他人囑托,我也一樣有師門遺命,我不忍看你這麼白白送命,卻也不能放棄自己的職責,所以我不能跟你走。”聶彩珠咬了咬嘴唇,說道。
“我……”
沈落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好。
“表哥,你說的穿越一事,也是真的嗎?”聶彩珠復又問道。
“是真的。”沈落點了點頭。
“如果你真的還能回到千年以前,我希望你要麼改變千年之前發生的魔劫,拯救這個糟糕的未來,要麼……我希望你能好好陪在我身邊,我不想再那般孤獨了。”聶彩珠露出一抹復雜笑意,緩緩說道。
“我答應你。”沈落凝眉良久,重重點頭道。
聶彩珠得到了答案,臉上的笑容終於變得輕松了幾分,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衝沈落揮了揮手,接著轉過身,朝著回去的方向走去。
沈落看著她有些蕭索的背影,心中不覺有些愧疚。
只是,看了片刻之後,他也轉過身,朝著那座鐵索橋走了過去。
沈落剛過橋,來到對岸,前方黑竹林內一道人影緩緩走了出來,似乎就在等著他。
“沈道友,這是要往哪裡去?”那人面露笑意,問道。
“黃眉道友……”沈落挑了挑眉毛,叫道。
“看你這反應,似乎不怎麼意外,怎麼?你知道我會攔你?”黃眉僧見沈落這個反應,眉頭微微一皺,問道。
“畢竟金鐃是你的法寶,這邊出了變故你豈會不知?你看鎮元大仙的縛龍圈我就沒敢動,生怕驚動了他。不過還是有些意外,你怎會來得如此之快?”沈落笑道。
“沒什麼好奇怪的,既然我已經攔下了你,便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把天冊交出來,其他人不敢保證,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黃眉僧說道。
“我還以為你會說,讓我老老實實跟你回去呢?”沈落疑惑道。
“讓你跟我回去,那不是將你往死路上逼,你又怎會答應?總之,我不管你是不是魔族內奸,對我來說都沒關系,只要你將天冊交出來,不要妨礙我們撥亂反正,恢復天道就行,至於積雷山和五莊觀……那是你和他們的私仇。”黃眉僧坦然說道。
“這話說的倒是敞亮,可是我憑什麼相信你?”沈落笑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你交出天冊,我自可放你離去。”黃眉僧豎掌說道。
“呵呵,交出天冊……我看就不必了。到了現在,也沒有必要再裝下去了,我的確已經投靠了魔族,本想著最後再立一功的,可惜一來就被你們識破了。眼下九冥大人已經兵分兩路,從十八層地獄和這地獄迷宮夾擊而來了。”沈落神態輕松,大笑道。
黃眉僧聞言,眉頭微皺,有些不敢確信沈落之話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