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到符紙燃盡,沈落也沒有看到有絲毫陰氣被引出。
“帶我去水鳶姑娘的閨房看看。”白霄天眉頭微皺,對馮媽說道。
馮媽立即應允,帶著幾人返水暖閣內,上了二樓臨河的一間閨房內,房中到處都彌漫著脂粉香氣,一應陳設有些雜亂,還維持著昨夜的各種痕跡。
白霄天再次點起一張陰煞引氣符,雙指夾著在屋中走了一遭,眼看著符火逐漸熄滅,也沒能發現有任何異常。
“看起來似乎並無不妥。”白霄天不禁沉吟道。
“別急著下結論,先前不是還有一名清琯也溺斃河中,不妨也去她的閨房瞧瞧?”沈落開口說道。
“銀雀的房間貧道已經查驗過了,並無不妥。”白水道人眉頭蹙起,有些不滿的瞥了沈落一眼,說道。
“既然來了,何妨再看一次?”沈落只是微微一笑,說道。
白水道人聽聞此言,面上閃過一絲慍怒。
“真人既然已經查過,那肯定就沒問題。只是晚輩奉命前來探查此事,不妨就再去看上一眼,回去也好跟父親交待。”白霄天見狀,連忙打個圓場說道。
“此言……有理。”白水道長聞言,神色稍緩。
馮媽去拿了鑰匙,隨即將相鄰一間屋子門上的銅鎖打了開來。
“銀雀死了以後,我就將這件屋子鎖了起來,暫時棄用了。”馮媽解釋道。
沈落幾人走入屋內,見裡面東西已經被清理過了一遍,只留下了桌椅和牙床,上面已經都落上了一層淺淺灰塵。
白霄天再次捻出一張陰煞引氣符點上,在屋子裡各處走了起來。
沈落來到床邊,將緊閉的窗戶推了開來,一眼就看到了外面的秦淮河景,再一低頭便又看到了那具肥胖男子屍體。
屍體旁的河水碧綠裡泛著幽黑的底色,看久了給人一種幽深之感。
“只是察覺不到陰氣存留,並不能證明沒有古怪,我看此事定有蹊蹺,你還是別輕易蓋棺定論。”沈落聞言,從河上收回視線,眉頭緊蹙道。
“哼,哪裡來的大修士?我與大公子都已看過,並無問題,你卻非說有鬼,你且說說,古怪在何處?”白水道長很是不悅,冷哼一聲說道。
馮媽此時望向沈落的目光也帶著些許怒意,他們開門做生意自然是不希望被平白扯上鬧鬼之事,只是礙於白霄天,沒敢說話。
沈落正想爭辯幾句,就見白霄天衝其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言。
與此同時,窗外那邊忽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怎麼回事,出去看看?”白霄天順勢說著,便拉著沈落一起朝樓下走去。
老道和馮媽也忙跟了出來。
幾人來到後院水岸邊,就看到那邊圍觀溺斃屍體的人們,此刻正圍著一個身著儒衫的白面書生,大聲斥責著什麼。
沈落豎耳聽了幾句,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那白面書生為了遠眺那高掌櫃的屍身,站在了那尊鎮河水獸的石座上,被他們認定是衝撞河神老爺的舉動。
“我說你這後生,怎忒不懂事,如此不敬鬼神,枉為讀書人吶!”
“就是,讀書人不修書上理,跑來瞎湊什麼熱鬧!”
“衝撞了鎮河水獸,簡直找死!若真有水鬼索命,下一個就就是你了……”
“子不語,怪力亂神,你們這些神鬼之說,都是無稽之談……”書生被眾人罵得面紅耳赤,忍不住辯解道。
誰成想他的聲音不大,卻被那白水道人聽得分明,立即出言斥道:
“哪裡來的無知腐儒,膽敢在那裡胡言亂語,還不滾下去!”
這一聲怒喝,生生以一人之聲,壓過了橋頭上數十人的嘈雜聲響,嚇得那書生也忍不住身子一顫。
周圍眾人先是稍稍停頓了片刻,隨即也大聲聲討起書生來。
白面書生被罵得實在狼狽,只得訕訕地從水獸身下的石台上跳了下來,遠遠朝老道這邊望了一眼,視線有意無意地與沈落接觸了一下,隨即倉皇擠入人群中,不見了。
沈落見其離開時的模樣,和方才與自己短暫對視時的目光,心中總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古怪感覺,可仔細去想時,又沒有半點記憶。
幾人回到水暖閣內,白霄天囑咐白水道人繼續駐守此處,暫時不要放松警惕,而後便帶著沈落離開了。
兩人回到馬車上,白霄天眼見沈落默然不語,以為他是因方才與白水道人的不快,心懷芥蒂,便笑著開口說道:
“白水道人在我家擔任供奉多年,一直兢兢業業,我須得敬他三分。”
實際上,他哪裡知道,沈落還在苦苦思量的卻是那個白面書生。
“你真的相信水暖閣的事情,沒有古怪?”聽到白霄天如此說,沈落回過神來,皺眉問道。
“我又不傻,半個多月時間連出四條人命,豈會沒有古怪?只是查不出陰煞之氣,有些話便不能隨便說。”白霄天苦笑了一聲,壓低聲音說道。
“你這話是何意?莫非是覺得這事不是陰祟之物所為?”沈落疑惑道。
“白家穩坐建鄴城第一驅魔世家之位,這些年明裡暗裡,林家和杜家可都沒少和我們較勁。”白霄天點到即止,沒有多說什麼。
沈落心知他是懷疑有人在針對白家,故意做了這些事,可不知為何,他卻覺得這裡的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但眼下所想,也都只是他的直覺,沒有證據,便不能隨意說。
“先前你說也要出門,是要做什麼去?”白霄天問道。
“我想去城中商鋪逛逛,看看能不能買到符紙靈材一類的東西。”沈落說道。
“符紙我家裡多的是,靈材的話,你想要買些什麼?”白霄天疑惑道。
“沒想好,到時候去了再看,就當是漲漲見識了。”沈落笑了笑,隨意說道。
“行,反正我這會兒也沒什麼事,就帶你去開開眼,不然你只怕走遍整個建鄴城,也不知道該去哪裡買這些東西。”白霄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