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前輩,晚輩這玄陽秘術,實際上是貴宗《黃庭經》功法與蚩尤魔氣在晚輩體內爭戰,中和陰陽二氣所成的。“他猶豫片刻後,還是開口說道。
“那怪不得,按說純陽之力與蚩尤魔氣之間是勢不兩立的,原來是因為摻和進了陰陽二氣,才有了這等奇特而微妙的平衡。”菩提老祖恍然道。
沈落靜靜聽著,沒有多說什麼。
“老夫看得出來,你與我方寸山頗有淵源,莫非是哪個門徒的再傳弟子?不然為何能夠修習我門中的傳承功法《黃庭經》?”菩提老祖又問道。
沈落聞言,面露猶疑之色,不知如何解答。
“莫非是那不守規矩的猢猻,別人即便敢教給你《黃庭經》功法,也斷然不會連總綱一並相授,除了他,老夫還真想不到誰有這麼大的膽子?”菩提老祖自顧分析道。
沈落眉頭漸漸蹙起,猶豫了良久,開口問道:“前輩,您是否相信魔患已滅?”
菩提祖師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只要天地之間還有人,仙,魔之分,魔患就永遠平息不了。”
沈落聽罷,有些意外。。
“怎麼,你相信?”菩提老祖笑道。
沈落搖了搖頭。
“其實不止你我不信,三界各族不信此事的,大有人在。其中不少人主張將整個魔族屠滅,才能消除魔患。”菩提老祖笑道。
“老祖,恕晚輩直言,如今三界看似表面和平,實則內裡暗潮湧動,並不太平。皆有魔患已平的說辭,人仙各族內部的許多矛盾顯現,魔患倒轉嫁成了人患,仙患……”沈落說道。
“你這個說法倒是新鮮……”菩提老祖笑道。
“如今還只是稱魔患已平,人族和仙族的同盟關系就出現了裂痕,明裡暗裡的鬥爭都多了起來,更不要說如果徹底沒有了魔族,人族和仙族未來會如何?”沈落說道。
“那依你之見,覺得該如何解決?”菩提老祖詢問道。
“晚輩不過區區真仙初期修士,何敢妄談解決?即便有天尊修為,晚輩也左右不了三界未來。”沈落自嘲一笑,想起夢境中與蚩尤大戰時的景像,不禁嘆道。
“那你覺得,若是三界各族雜居共處,不再以種族為區別,而是以共同的信仰為基石,以共通的情感為紐帶,屆時魔中有人,人中有仙,仙中亦有魔,會是何種境況?”菩提祖師看向沈落,緩緩開口說道。
“前輩所言,乃天下大同,同而趨和,和而不同之意。若真能做到的話,或許當真可解三界之厄,想來前輩不拘一格,有教無類的教化三界眾生,為的也是這一個目標吧?”沈落聞言,沉吟片刻後,說道。
只是說完之後,他便又忍不住感慨道:“要做到如此,實在是太難了……”
“千裡之行,始於足下,九層高台,起於累土。當年玉皇大帝修仙,歷經了三萬六千五百劫,佛陀傳道亦是徒步苦行千萬裡,一人之力或許不及,但若人人往之,未為不可。”菩提老祖不禁嘆道。
“老祖所言不差,一人之力終有所盡,而千萬人之力無窮也,晚輩拜服。可……三界眾生或許並沒有那麼長的時間。”沈落嘆息道。
菩提老祖目光微閃,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送到嘴邊的茶盞停了下來。
“你此話是何意?”他不禁問道。
沈落略一猶豫後,開口說道:“前輩,晚輩接下來說的話,聽起來可能有些離奇,或許還會被您當做是胡言亂語,但我還是希望您能耐心聽完。”
“哦?你且說來聽聽。”菩提老祖眉頭微挑,笑言道。
菩提老祖初聽時,面容還有笑意,可話聽過一半,神色就變得異常凝重起來。
不過老祖一直沒有打斷沈落,任由他將過往經歷全都講了一遍。
“千年以後,我方寸山已經覆滅?而你的黃庭經功法乃是在遺跡中所學?”末了,菩提老祖還是忍不住,問道。
“不錯,我那時夢入長壽村,在歷經艱險進入方寸山時,宗門已經破敗多年,想來是在蚩尤復蘇初期,就已經覆滅了。”沈落說道。
菩提老祖聞言,沉默良久。
“那破碎玉枕,可否容老夫一觀?”菩提老祖詢問道。
“自無不可。”沈落聞言,手掌翻轉之間,將已經斷裂的玉枕取了出來。
菩提老祖從他手上接過,手指輕輕摩挲著淡黃玉枕上的紋路,感受著玉枕上獨特的溫潤氣息,雙眼微閉,眼珠卻在眼皮下飛快滾動起來,好似也陷入了一場激烈夢魘中一般。
良久之後,他雙眼驀地睜開,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此物是從何處得來?”菩提老祖身子前傾,向沈落詢問道。
“前輩,可是有什麼不妥?”沈落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問道。
“此物氣息玄妙,跟腳出處老夫竟然也無法推算,只知其上牽引萬千因果,乃是上古造化之物。沈施主有此物在身,受其影響之下,竟還能不損陰陽,安然存活下來,也令老夫倍感驚奇。”菩提老祖也發覺自己有些失態,這才緩緩坐下,不禁感慨道。
“實不相瞞,此物乃是晚輩在春秋觀後山一處山壁中意外所得,之後就無意間被這仙枕帶入夢中,每次一番奇遇之後,返回現實中便會陽壽大損,時時都處在壽元耗盡的險境中。”沈落苦笑道。
“原來如此,這就對了。”菩提老祖一副理應如此的了然之色,點頭說道。
“前輩,最後一次夢境歸來後,晚輩卻發現當今的世道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世間仿佛陷入了一種虛假的和平中,可真正的魔患非但沒有被消滅,反而變得更加隱秘且凶險起來,晚輩這一路走來,已經遇到了不少魔族暗中謀劃的事件,只可惜他們行事隱秘,晚輩拿不到確切證據。”沈落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