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轉過一個拐角,一片假山出現在視線範圍內。
假山最高的一座山峰頂部被鏟得很是平整,形成一個數尺大小的平台,一道人影盤膝坐在上面,正是於焱。
他此刻兩手結印,做寶瓶狀,眼睛緊閉,口鼻緩緩呼吸吐納,一呼一吸都極為遲緩。
口鼻之間隱約可見兩道手指粗細的乳白色氣體,進進出出,頭頂天靈蓋處,更有一團白色光暈若隱若現。
“這就是真正的修仙煉道啊!”沈落眼睛睜大,不覺有些激動。
他當年之所以不惜重金拜入春秋觀,為的就是能夠求得真正的道法仙術,使自己能夠脫胎換骨,延長生機。
然而《小化陽功》不過只能孕養陽罡之力,強身健體而已,和真正的道法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沈落情不自禁地站在原地,呆呆看著眼前的一切。
時間一點點過去,月亮西沉,垂落而下的月華光芒開始減少。
於焱頭頂的白色光暈飄散而開,其雙手在身前做了一個收功動作,鼻間的乳白色氣體也驟然消失,停止了修煉。
沈落恍然驚醒,急忙將身體縮回陰影裡,要轉身悄悄離開。
只是他不知不覺間站得太久,雙腳已經完全麻木,不聽使喚,身體晃了一下,撞在了旁邊的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
聲音不大,在此刻的靜謐的環境,卻頗為明顯。
“糟了!”沈落暗罵自己一聲,心中期盼於焱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是沈賢侄嗎?”可惜事與願違,於焱的聲音徐徐傳來。
沈落心中一凜,轉過身來,卻見於焱不知何時已從假山上下來,站在前方不遠處,淡淡看了過來。
“晚輩無意中看到伯父練功,覺得十分神奇,情不自禁多看了一陣,還請見諒。”沈落躬身行了一禮,賠罪說道。
“沒什麼,我可沒有其他人那麼多臭規矩,看就看了。正好,我現在也沒什麼睡意,陪我去那邊坐一會吧。”於焱不在意地說道,接著朝前方水塘邊的一個涼亭走去。
沈落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暗暗運轉《小化陽功》,調動體內氣血流動後,腳上不適才漸漸消失。
二人在亭內坐下,於焱袖子一抖,竟從中飛出兩碟小菜,一壺酒,還有兩個酒杯。
酒液順著喉嚨流進體內,濃郁酒香如同火焰般猛地擴散而開,在五髒六腑間回蕩,讓人精神不覺一振。
沈落只覺體內修煉《小化陽功》所凝聚成的陽罡之力被這股酒氣引動,竟自行在體內經脈間游走起來。
沈落心頭驚喜,有些貪婪盯了那個酒壺一眼,恨不得抓過來全喝下去。
“嘿嘿,這酒如何?”於焱自己也仰頭滿飲了一杯,眼角余光卻將沈落神情變化看在眼中,嘿嘿一笑問道。
“真是好酒,晚輩以前也喝過不少好酒,但和您的靈酒相比,都如同白水一般。如此美酒,不知是用哪些材料釀制出來的?”沈落殷勤地給於焱滿上,問道。
“怎麼,覺得我的酒好,想打聽配方自己偷釀?”於焱斜眼看了沈落一眼,笑道。
“什麼都瞞不過伯父。”沈落心思被窺破,訕訕一笑。
“配方告訴你也無妨,雪山靈蛇你可曾聽過?此物千年一遇,萬金難買,其蛇膽更是可遇而不可求,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得到的。”於焱說著咪了一口酒。
“況且就算你拿到配方也沒用,釀造此酒除了要蛇膽浸泡,還需要以靈火煆燒。你此前雖然身著道袍,但看得出來,你尚未修煉過道法,又豈能調動靈火?”於焱似乎頗為貪酒,再次一飲而盡。
沈落只是賠笑幾聲,手上動作並未遲緩,急忙陪飲了一杯,同時暗自運轉《小化陽功》,煉化酒中的那股清涼之氣,體內陽罡之力又提升了些許。
“於伯父,您精研符箓之術,晚輩有一符箓練了多時,一直不知是否正確,不知能否指點一二?”沈落再替於焱斟了一杯酒,遲疑地問道。
“哦,什麼符箓,且畫來看看。”
於焱隨意地袖子一抖,桌上又多了幾張青色符紙,一個白色小杯,裡面盛放著深紅色的液體,粘稠如血,卻沒有多少腥氣,還有一支白色玉筆。
玉筆上刻錄了數個靈文,尾端是一叢金毛,每一根都隱隱泛著光澤,顯然不是尋常毛發。
沈落壓住心中的一絲激動,深吸了一口氣,拿過玉筆吸滿了紅色液體,凝了凝神,開始畫起了小雷符。
這指玉筆筆頭的毛發軟中帶硬,比他平日用過的筆好用十倍。
而且那些紅色液體也和他之前用的黑狗血不同,不但不會凝固,而且能隱約感覺到一股無形之氣在裡面流動,能更好地把握畫符的情況。
不過半刻鐘,小雷符的符文已經畫好。
沈落自覺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畫得要好,說不定可以成功,只可惜他手中沒有元石,無法催動。
“哦,原來是小雷符,算是頗為復雜的低級符箓了,對現在的你來說,確實困難了些。”於焱到了沈落身前的符紙一眼,隨口說道。
“還請伯父指點。”沈落忙一拱手。
“筆路雖然順暢,可惜神氣不和,符氣斷續,不過是一張偽符。”於焱拿起符紙,指尖隱有光芒閃過。
“嗤”的一聲,符箓應聲而碎,化為了一團明亮白光,不過仍舊沒有化為雷電。
沈落看得一呆,有些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
“符箓之道莫測高深,每一種符箓都需掌握其精髓,方可成功。就以這小雷符來說,精髓在於以人之力,溝通天地之力,而銘刻符紙之上的符文,便是關鍵。畫符之時需得三元合一,即是將人之精,神,氣融為一體,並化入符箓之內,從頭至尾始終圓潤無礙,方可成功。”於焱看了沈落一眼,語重心長地說道。
“那要如何才能做到三者合一,融為一體呢?”沈落聽得聚精會神,不禁問道。
那本《秘法符箓真鑒》上也有類似一說,只是當時的他沒有任何人指點,看得有些雲裡霧裡,遠不如於焱今日這般解釋來的通俗易懂。
第三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