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面色一僵,艱難扭過頭去,卻看到身軀一分為二的蚩尤,渾身被魔氣纏繞,身上的黑色魔紋此刻竟在綻放著金色華光,兩邊肉身之間一層層血肉如同蛛網一般連接,飛快蠕動著黏合了起來。
不多時,蚩尤就已經恢復了原狀。
楊戩已經絕望了,他們與這遠古不死戰神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根本難以逾越。
蚩尤心中沒有太多起伏,過往征戰的歲月中他見過太多太多強大的敵人,那些敗給他的和勝過他的,如今俱往矣。
“你們也終將成為歷史車輪下的塵土……”
一語說罷,他手提戰斧,朝著楊戩和沈落縱劈了下來。
天地之間似乎再無人能阻擋他分毫。
“阿彌陀佛……”
就在這時,一聲佛誦響起,好似近在咫尺,又似遠在天邊。
蚩尤聽到這一聲佛誦,揮動巨斧的手,也不禁停在了半空,目光朝著遠處一個方向遙遙望了過去。
那是一座蒼翠山峰腳下,一棵枝繁葉茂的老槐樹下,佇立著一座低矮的茅草屋,此刻生著裊裊炊煙,給這山水形勝之地增添了幾分煙火氣。
一名身著月白僧袍,一手持著九環錫杖,一手托著紫金缽盂的年輕僧人緩步走出,神情和善地看向蚩尤。。
兩者明明相隔千裡,卻像是穿越了無盡虛空,對視在了一起。
“金蟬子……”蚩尤隱約記起了這年輕僧人身上的氣息。
“貧僧法號玄奘,等候施主多時了。”年輕僧人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持杖托缽而行,一步跨出,便是百裡山河。
與此同時,東方極遠的一座連綿山脈,山勢逶迤奇特,好似一人撐肘側臥,在亮起一陣金光之際,轟然炸裂開來。
山脈中央破碎的山石上,一個身穿赭黃袍,腰系虎皮裙的毛臉猢猻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就地一個打滾,直接翻身而起,騰入九霄雲端。
他一雙靈動眼眸眨巴幾下,肩上橫扛起一杆金色長棍,駕馭雲團朝著這邊飛馳而來,嘴裡還高聲喊著:“呆子,還睡著不起嗎?”
話音落處,南邊十數萬裡之遙,一片炎炎沙漠當中,長著一片綠油油的瓜田,一個肥胖老農正躺在田邊涼棚下的搖椅上,一手捧著一牙鮮甜西瓜,一手抓著一只蓋在臉上的蒲扇,似是突然驚醒一般,猛地坐了起來。
老農扔下蒲扇,胡亂啃了一口手裡的西瓜,將之扔在了一邊。
“哎呦,得起來干活了……”
他嘴裡嘟噥了一聲,走出涼棚,隨手提起了靠在柱子上的鐵耙,身形瞬間暴漲萬倍,咧嘴一笑間,露出滿口雪白獠牙。
“嗷……”
一聲龍吟之聲從西方傳來,一條不怎麼起眼的溪澗中,水浪翻滾有如怒海狂濤,一道雪白長龍衝天而起,化作千丈之巨,裹挾雲霧,直奔蚩尤而來。
而在北方,一片霧氣繚繞的大澤當中,黑水翻滾,聲勢滔天,一道人影裹水而出,腳下踏著翻滾的泥沙水浪,身形飛馳,同樣迅速無比。
第一個到達的,正是玄奘法師唐三藏。
他十余步邁過,就落身在了楊戩身側,豎掌施了一禮,道:“真君,久違了……”
“三藏法師,你們這是……”楊戩此刻已經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了。
“算是地藏王菩薩和我佛如來的安排的一場後手,沈施主他如何了?”唐三藏問道。
“江流小和尚,嘿嘿……我還沒死呢。”沈落先前一直在盡力調息恢復,此刻才開口說道。
“沈施主吉人天相,是有大造化在身的人。”唐三藏豎掌一禮,說道。
“接下來是不是就可以交給你們了?”沈落露出一抹笑意,問道。
“沈施主說笑了,想要破局,還是需要你們的幫忙。”唐三藏說道。
“三藏法師,我們該怎麼做?”楊戩忙問道。
高空中一股強大壓迫感籠罩而下,引得虛空不斷震蕩,唐三藏卻只是稍稍看了一眼,便繼續說道:“原本封印蚩尤的無極玄黃陣已經無法壓制他了,想要重新封禁,只能依靠山河社稷圖和天冊融合得天地之力,而這過程中還需要三星滅魔神通為引,貫通天地才行。”
他的話音剛落,蚩尤的巨斧已經當空劈落,距離他們不過百丈。
這時,大地之上一聲沉悶聲音響起,一道金色巨柱自幾人身後衝天升起,“咚”的一聲巨響,磕在了斧刃之上,將其支撐了起來。
蚩尤巨斧一時竟然難以再有寸進。
“讓俺老孫來陪你玩兒玩兒。”一聲嬉笑傳來,一只金毛猴子渾身氣勢如虹,順著金色巨柱直衝而上,直挺著一顆腦袋,重重撞在了巨斧鋒刃之上。
“鏘”
一聲金石交擊的巨大聲響傳來,被化作擎天巨柱支撐起的開天戰斧,生生被孫悟空一記頭槌撞得倒飛了出去。
“吃我老豬一耙。”
這時,又是一聲震天怒吼,身軀足有萬丈的淨壇使者豬八戒也已經趕到,手中一柄鐵耙也化作萬丈之巨,朝著蚩尤當頭砸下。
蚩尤戰斧掄轉,一個回環朝著上縱劈而去,一道黑色的半月光刃籠罩在斧刃之上斜飛入空,迎向豬八戒的鐵耙。
鐵耙上九根釘齒閃爍寒光,砸落之際鋒銳盡顯,與斧刃衝撞一處,爆發出陣陣轟鳴,九道純青罡氣不斷下壓,竟是生生逼的蚩尤斧刃下垂。
“好強的力道。”楊戩看到這一幕,也不禁贊嘆,他的記憶中,豬八戒可沒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這些年藏身在這山河社稷圖中,一向憊懶的八戒倒也沒怎麼偷懶,天罡氣的修煉進步不小。”唐三藏似乎猜到了楊戩的想法,解釋了一句。
說完,他取出一枚金色丹藥,遞了過來。
沈落接過一看,只見丹藥雖發散金芒,整體卻有通透琉璃之感,上面可見一金色蓮台影跡,上面更似有一佛陀跌趺而坐的模糊虛影。
“這是……佛光舍利子?”沈落有些不確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