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3章大夢多少年
向缺在雲山宗呆了很多年,他對仙界則是保持著不聞不問的態度。
仙界,已經沒有可以讓他太關注的東西了。
反而,興許整個仙界都在關注著他。
時間就這麼的,不知過去了多少年。
忽然有一天,南似錦回來了。
兩張躺椅,躺著一男一女,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曾經的日子。
“你怎麼回來了?”向缺輕聲詢問道。
南似錦說道:“聽你的那些弟子們說,你似乎是在尋找著證道的契機,不過可惜的是,似乎過去了很久,你都沒能找到任何的方式,讓自己觸摸到證道的關鍵點。”
向缺點了點頭,說道:“我不會渡劫,也不是斬殺仙帝證道,應該走的是另外一條路,但無奈的是,過去了這麼久,卻始終都沒有任何的頭緒。”
南似錦輕聲說道:“既然找不到,那就慢慢等下去好了。”
向缺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這種事急肯定是急不來的,還是得要看機緣,興許時間到了我就能走出這一步了……”
南似錦沉默半晌,忽然問道:“證道成帝,你應該還是你吧?”
向缺詫異的扭頭問道:“這是怎麼說的?別說是證道了,我就是成魔了,不也我還是我麼?至少,我肯定不會離你而去的。”
南似錦笑了笑,柔聲說道:“我這輩子最慶幸的是,從你來到青山宗那時起,我在雲山宗就一直認定了你,果然,哪怕時隔幾十萬年了,你離仙帝也只差一步了,你依舊是你,從沒有讓我失望過。”
“就算你不只我一個道侶,似乎你對我也從沒有過什麼改變!”
向缺點頭說道:“那是自然!”
“所以,我很好奇,我不是你心中唯一的女子,但不知,我是不是你心裡,最愛的那一個……”
當南似錦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向缺瞬間整個人就處於呆愣當中了,他的腦袋裡一片空白,白的幾乎讓他失去了所有思索的能力。
向缺停頓的時間有點長,張著嘴無動於衷。
南似錦也沒有催促他,似乎就是在靜靜的等待著他回答。
直到過去了一炷香又或者更長的時間,向缺才慢慢的恢復了過來,他看著南似錦,緩緩地說道:“是我所愛之人,但卻不是最愛的那個,因為在你之前,還有一個人。”
南似錦笑了,她依偎著向缺的肩膀,輕聲說道:“認識了你這麼久,我自然早就看出這一點了,以前沒有詢問過,是因為我在乎,但念頭卻不那麼的執著,我現在想問你,是怕以後你證道成帝了,我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向缺摟著她的肩頭說道:“她早已不在了,甚至已經可以說連塵埃都可能算不上了……”
當向缺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緩緩地睡了過去。
他確實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睡了,自從來到洞天福地之後,他就一直在靜悟如何證道。
直到南似錦回來,向缺就忽然好想一下子放棄了證道的念頭,整個人就也好像突然松快了下來。
然後,南似錦的話,又突然點中了向缺心坎裡的點。
向缺最愛的那個人,自然是在無數年前就已經走進他心裡的陳夏了。
向缺睡過去了,南似錦發現他好像睡了很長的時間,但在睡夢之中的時候,向缺臉上的表情卻是千變萬化的。
南似錦很久都沒有見到過,向缺睡的這麼踏實,但心緒卻又好像特別的亂。
向缺睡著了,但他卻不知道自己睡著了。
因為在他的眼前,正出現著一幅幅,不知多少年前所發生的畫面了,而他自己卻完全不自知。
陳家大宅,黃昏從天邊灑落到了宅院內。
然後夕陽下,一對老態龍鐘的老人正攜手在院子裡散著步。
這絕對是很尋常的一幅畫面,就是一對夫妻在年老之後的很平淡的日常,早起吃飯,中午歇息,晚飯後在散散步,尋常跟兒女們聊聊天,然後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兩人獨處在一起的。
“後天過節,向征說要帶孩子和媳婦回來,明天你記得讓人送一些菜過來,挑一些孩子喜歡吃的……”
向缺淡淡的說道:“折騰什麼啊,前幾天不是剛回來麼?這怎麼又回來了。”
陳夏埋怨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孩子回來陪我們,那是擔憂你跟我兩個人太孤單了,人家說接你過去一起,你卻非得要住在大院裡,人家不跑回來看我們,還能怎麼辦?”
向缺拉著陳夏的手,笑呵呵的說道:“他們應該懂點事,我倆之所以會留在大院裡,要的就是咱們兩個人的夕陽紅生活,實在不願意別人來打擾,我前半生一直在外奔波,對你陪伴的太少,現在有機會了,那我不得好好地陪著你?”
陳夏抿嘴笑道:“你都一把年紀了,這嘴怎麼還這麼會說?”
“我就是成神仙了,我的嘴也是為你而說的,我的心也是給你開的……”
當向缺一本正經的哄著陳夏的時候,他此時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是仙界內屈指可數的大人物了。
因為,向缺現在所經歷的畫面,就是他記憶裡長河中的一個片段。
也可以說,他是在雲山宗內陷入了自己的幻境當中。
所以,他並不知情,睡夢中的這個經歷。
這就好像是他忽然穿越回了曾經的風水陰陽界,然後成仙的這段經歷就全都被抹下去了。
他在經歷著自己曾經經歷的一幕,仿佛是電影在回放了一次一樣。
年逾古稀的向缺和陳夏,在陳家大宅中過著平淡的日子,沒有了他曾經叱吒風水陰陽界的風光時刻,有的除了平靜就還是平靜。
一年一年的過去,足不出戶的向缺也接連收到了一些他不得不接受,卻一定會發生和存在的事實。
他曾經的朋友,也是並肩作戰的戰友,都依次離世了,王玄真先過世的,然後就是王昆侖,在幾年之內他曾經最為熟悉的人都接二連三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向缺和陳夏也顯得愈發蒼老了。
人麼,都會有這種時候的,你不得不面對生離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