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
“丁長生,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譚大慶的事不是仨瓜兩棗的錢的問題,那是人命,我承認,我是借著我父親的影響力,打著他的旗號在外面承包工程,包括你們湖州紡織廠那塊地,但是我是真的沒有沾染過人命的問題,誰和你說的我和譚大慶的死有關系?”羅東秋也是政治世家出來的人,見慣了大風大浪,對於丁長生這種小兒科的誘供,顯然是有心理准備的,哪些能承認,哪些打死也不承認,這是底線。
他也明白,經濟問題可以說明白,大不了吞進去多少都吐出來,再大不了自己父親也可能因為自己的問題而被牽連,但是那些都是小事,可是一旦自己承認了譚大慶的死和自己有關系,那,後果就不是一般的嚴重了,誰都救不了自己。
“那好吧,既然你承認你打著羅書記的幌子干過一些見不得人的事,說吧,我們都想聽聽,不過,羅東秋,在這之前我想提醒你一句,你說的每一件事我都會去核實,換句話說,你說的越是干淨利索,你就出去的越早,你說的這些事不單單是你的事,也是別人的事,既然都是爺們,咱就干脆點”。丁長生最後說道。
接下來的這幾天,羅東秋一直都像是擠牙膏似得在往外吐東西,但是很多事和蔣海洋有關系,而蔣海洋已經好幾天都沒聯系上羅東秋了,他的心再往下沉,而打給羅東秋的那些手下,可是他們依然不知道羅東秋去了哪裡,杳無音信。
不得已,蔣海洋打給了羅明江,但是兒子的失蹤他也沒在意,羅東秋經常好幾天不回家,也沒有事,但是當羅明江接到蔣海洋的電話時,還是愣了一下。
“羅伯伯,我是蔣海洋,您知道秋哥去哪了嗎?我好幾天都聯系不上他了”。
“他不是在處理公司的事嗎?”羅明江疑惑道。
“沒有,他公司的人說,也好幾天沒見過秋哥了,不會出什麼事吧?”蔣海洋很謹慎的拋出這麼一個疑問道。
“出事?能出什麼事?”羅明江皺眉問道。
“這個,我也不清楚”。蔣海洋心虛的說道。
這個時候,日理萬機的羅書記突然想起兒子前幾天說的那些話,想起了在湖州有個他以前的手下被紀委控制了,一拍腦袋,這才意識到可能真的出事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問問吧”。羅明江絲毫沒有在蔣海洋的電話裡有慌亂的跡像,作為一個省部級干部,到了今天這個地步,見的事多了去了,不由得想到,李鐵剛啊李鐵剛,你可真能干,居然把事情做到我的頭上來了,膽子不小啊。
丁長生站在李鐵剛面前,面前的桌子上放著的是羅東秋交代的問題原件,這是他趕夜路到省城親自彙報給李鐵剛的,齊一航依然是在湖州坐鎮,李鐵剛看完文件,然後一個手指敲擊著桌面上的文件。
“書記,不好意思,關於譚大慶被殺的事情,他一直都不肯承認,遵照您的指示,沒有動任何的手段,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交代的,我們也找了相關的人核實,可以肯定的是,這些東西只是冰山一角,他沒交代的事情還很多”。丁長生抱歉道。
“我知道,長生,干得不錯,不過,現在命案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這些東西已經足夠了,不管還有多少沒挖出來,那只是時間問題,走吧,跟我去個地方”。李鐵剛拿起這些原件和丁長生一起出了門。
按照李鐵剛指示的方向,他才知道目的地是機場。
“我在候機廳等你,你去放下車,和我一起進京,說實話,這些東西已經不是我管的範圍了,我們需要將這些真材實料交給中央,剩下的事不歸我們管了”。李鐵剛笑笑說道。
此時,羅明江等在辦公室裡,他沒給李鐵剛打電話,他在等著李鐵剛自己來給他一個解釋,他百分之百的肯定,兒子是被省紀委的人控制了,而且這都過去好幾天了,估計該交代的已經交代完了,這讓羅明江很郁悶,自己一直都撲在工作上,沒想到老巢被人給撬了。
只是他沒想到李鐵剛根本不會給他解釋,等了一上午,李鐵剛都沒到自己這裡來,於是讓秘書給紀委打了個電話,得到的答復是李鐵剛沒來上班,給辦公室留下的話是到下面調研去了。
調研?哼,欲蓋彌彰,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思調研,簡直是胡扯淡,羅明江當然不會相信李鐵剛的說辭,於是他改為打李鐵剛的手機,可是他的手機一直都是無人接聽,不知道是不想接,還是沒帶手機。
這個時候,羅明江心裡才有了一絲不安,因為不知道對手來自哪裡,不知道對手下一步要采取什麼手段,這就像是在漆黑的夜裡,自己伸手不見五指,可是對方卻帶著夜視儀,對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是了如指掌,自己從政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給我點水喝”。羅東秋的嘴唇早就干的爆皮了,聲音微弱的說道。
“我只是想知道譚大慶的事情,譚大慶以前是蔣海洋的鐵杆,現在蔣海洋不在,你和蔣海洋又是生意伙伴,你們之間應該有很多的故事,耿長文的話是真是假,我就想知道這一點”。劉振東嚴格的執行著丁長生的意思,為了以防萬一,現在羅東秋幾乎就是吃喝不到任何東西,每天維持生命的就是吊鹽水,可是這有怎麼可能滿足他的飽腹之欲呢?
進了京城,丁長生一直都是按照李鐵剛的意思在做,李鐵剛被人接走後,他去了醫院,看望還在住院的秦振邦,秦振邦消瘦的厲害,女兒秦墨守在床前削著一個蘋果,一直都沒發現丁長生進來,直到睡醒的秦振邦看到了丁長生,笑了笑。
“來了”。秦振邦說道。
秦墨一驚,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丁長生,這才起身,點點頭,毫無熱度,丁長生不介意,直接坐在了秦墨坐過的椅子上,伸手握住秦振邦消瘦的手,他的心沒來由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