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寶檢測室裡的空氣像是被抽干,所有人同時靜默了十秒鐘,緊接著,這些業內頂尖高手都跳了起來。
“沙蠍?不就是那個鐵原暴發戶?”
“他名下倒是也有一個煉器中心,但是他自己,真的懂煉器,而且水平還這麼高?”
“不,不可能吧,我聽說他今天早上,剛剛當了一次冤大頭,花大價錢買了一塊不值錢的破石頭,淪為了圈子裡的大笑話!”
“我記得他年紀不大,最多三四十歲,這七枚法寶構件的煉制技術爐火純青,卻又不帶一絲煙火氣,反而有種古拙質樸的味道,不是這樣一個年輕人,可以煉制出來的!”
謝千鶴聽著眾人議論,只覺一陣頭暈目眩,耳邊“嗡嗡”作響,不由自主倒退了兩三步。
張了張嘴,有心想要質疑。
但內心深處也知道,薛大師不可能開這麼大的玩笑!
“難道這位沙蠍,真是深藏不露的煉器高手?”
“能煉制出這樣的極品構件,他的煉器術也太誇張了吧,莫非還在娘胎裡就開始煉器不成!”
謝千鶴一萬個想不通。
又想到自己剛剛在女兒面前說的那番話,嘴裡頓時有些酸麻,內心糾結極了!
皇甫大師靜靜聽眾人說完,點頭道:“老實說,我也和大家一樣不敢相信。”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想要知道沙蠍的煉器水平,很簡單。”
“就在剛才,我已經通過老薛,和沙蠍約定。明天早上‘換東西’了。”
“什麼!”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沒想到以皇甫大師在煉器師圈子裡的顯赫地位。居然主動提出要和沙蠍切磋!
“換東西”,也叫“串家伙”。“交換神通”,是煉器師之間十分流行的交流切磋方式。
所謂“交換神通”,規矩很簡單。
比方說皇甫大師現在對李耀鍛造七枚核心構件的技術很感興趣,想要深入探索學習。
李耀當然不可能將這種核心技術輕易示人,這樣的神通,無論用多少錢都是買不到的。
倘若皇甫大師真的感興趣,可以主動拿出幾種自己的神通,供李耀選擇。
雙方約定時間地點。當著對方的面,將兩種價值差不多的神通,完完全全施展一遍,包括每一個細節,都讓對方看得一清二楚。
這,就是雙方將神通交換了。
至於對方看過一遍之後,能學會多少,那就看個人的修為高低了。
“交換神通”,既是一種交流形式,亦是一種特殊的比鬥。
潛台詞是:
“就算我把神通當著你的面。一招一式都比劃出來,你也學不會!”
畢竟是煉器師,不是舞刀弄槍的戰鬥型修真者,又沒有深仇大恨,不可能真的展開廝殺。
用“交換神通”的方式來切磋,既可以衡量出彼此的水平高低,又不傷了和氣,還能促進煉器術的交流和發展,是以,極受廣大煉器師的歡迎。
不少煉器師從天南海北。不遠萬裡趕到天聖城來參加煉鋒會,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和各路高手“換東西”,“串家伙”。“交換神通”!
眾人沒想到皇甫大師會主動提出和一名年輕煉器師“換東西”。
轉念一想,倘若這七枚核心構件真是沙蠍煉制,的確值得用任何神通去交換。
皇甫大師將煉器術視為生命,遇到這種機會,難怪他不放過了。
那名紅線流煉器師猶豫了一下,道:“皇甫大師,我也想和沙蠍交換神通,卻不知他是否願意?”
皇甫大師笑道:“我可以請老薛幫你轉達,聽老薛說,沙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煉器狂人,對所有煉器術都極感興趣,問題應該不大。”
“不過,你要‘換東西’,那你准備拿什麼神通來換?”
“我可是拿出了‘二十七面雙重立體符陣構造術’,來和他交換的。”
眾人不約而同,再次倒吸一口冷氣。
二十七面雙重立體符陣構造術,是皇甫大師的成名絕技,能夠將一大一小兩個不規則立體符陣嵌套在一起。
即便最簡單的符陣組,使用了這一構造術之後,都將增加數十種變化!
沒想到,皇甫大師不惜血本,連這樣的秘法都拿出來交換了!
不過想想也是,對方煉制這七枚法寶構件的技術實在是駭人聽聞,若非“二十七面雙重符陣構造術”這種級別的神通,人家又不傻,憑什麼和你換!
眾人面面相覷,都想和沙蠍交換神通。
不過皇甫大師都拿出了這麼高級別的神通,他們再腆著臉掏出一些普通煉器術出去,那就不止是把沙蠍當成白痴,更是打薛大師和皇甫大師的臉了。
紅線流煉器師思索了很久,一跺腳,咬牙道:“我,我可以當著沙蠍的面,完完全全施展一次‘追光冥火術’!”
“這套秘術,可以將煉器爐內的溫度,在短短三秒之內,提升一千兩百度以上!”
另一名資深煉器師,上前一步,紅著眼道:“我用‘天絲纏血術’來和他交換,這可是用鮮血來強化材料的秘法,我連兩個真傳弟子都還沒傳授,夠不夠!”
其余幾名煉器師見狀,也是咬牙跺腳,掏出了壓箱底的絕活。
一名煉器師喘著粗氣道:“換就換,我就不信,我這麼精妙的‘流雲磨鋒術’,他只看一遍就能學會!”
謝千鶴站在一旁,開始還有些猶豫,這句話卻是一下子點醒了他。
他大步上前,道:“皇甫大師,我也想和沙蠍交流切磋,交換神通。謝家的祖傳秘法,我不能輕易透露給外人,但是我在十年前無意間得到過一門秘術‘分金斷玉訣’。是專門用來提純材料的。”
“修煉到極致,可以將蘊含眾多雜質的下品材料。瞬間提純為毫無雜質的高階材料,是改善天材地寶品階的極品功法!”
“憑此一套神通,足以和沙蠍交換了吧!”
皇甫大師讓眾人將自己的神通、功效全都寫下來,彙總之後,傳輸給了薛元信大師。
片刻之後,傳來回應。
“沙蠍答應了,明天日出之前,一起在十九號煉器室。交流切磋,交換神通!”
“太好了!”
謝千鶴狠狠攥緊了拳頭。
他倒要親手領教一下,沙蠍的煉器術,是否真的這麼厲害!
半個鐘頭後,謝千鶴走出檢測室,第一時間和老婆通話:“阿香,安安拜師那件事……”
“老謝,不好了!”
董含香滿臉焦急,“安安剛才留了一張紙條,就。就扒著窗戶溜走了!”
“啥?”
謝千鶴瞪大眼睛,愣了半天,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算了,別管她,快二十歲的人了,知道自己在干什麼!”
董含香傻眼,原本以為丈夫聽到這個消息,肯定雷霆震怒,沒想到卻是這麼輕描淡寫。
“老謝,你怎麼了?”
“沒什麼。”
謝千鶴悶悶地說,“只是。這雙眼睛有點兒不好使了。”
……
“各位觀眾朋友大家好,我是《青雲星域娛樂周刊》的記者伊飛蘭。正在煉鋒會現場為您報道。”
“再好的法寶,也需要強大的修真者來使用。今天我們一直在持續跟進天才少年巫馬炎的新聞,剛剛得到消息,巫馬炎正在會場附屬的七十七號修煉室中進行修煉。”
“究竟,這名天才少年是經過了怎樣的修煉,才成為飛星大學近十年最引人注目的超級新人?”
“請大家隨我一起去七十七號修煉室門口,等待巫馬炎的現身吧!”
伊飛蘭對著隱藏在領口的便攜式采訪鈕說完,鬼鬼祟祟地半蹲在一蓬灌木後面,喃喃自語:“巫馬炎,這次一定要逮住你……”
不一時,七十七號修煉室的大門,“吱呀”出現一道縫隙。
“出來了!”
伊飛蘭精神一振,瞬間策劃出了十九種博取同情,死纏爛打的采訪方案。
然而,就在她從花壇裡一躍而出時,借著人造月光,卻是看清楚了這人的模樣。
伊飛蘭倒吸一口冷氣,如同中了定身法,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人,或者說,這個“人形物體”,頂著一顆鼻青臉腫,比豬頭還大的腦袋,凄慘到爹娘都認不出來了。
身上的超高強度芥子戰鬥服,被撕成千絲萬縷,隨風飄蕩。
渾身上下一塊青一塊紫,沒有一處看得清原本的膚色,不少地方還蜿蜿蜒蜒地淌著血,像是剛剛被幾十名大漢圍毆過三天三夜。
他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顫顫巍巍,扶著牆,抖了足足兩分鐘,這才傴僂著腰身,雙臂環抱,一瘸一拐,慢慢向前磨蹭。
伊飛蘭愣了半天。
清冷的月光下,豬頭一樣的大臉上,隱隱閃耀著淚痕。
“呃,不好意思各位觀眾,可能是我們的消息源出了問題,天才少年巫馬炎,似乎並不在七十七號修煉室,我們到周圍幾個修煉室再去轉一下……”
面目全非的少年,並沒有注意到女記者失望地離去,他步履蹣跚,走得比老太婆還慢,一邊挪動,一邊咬牙:“太過分了,居然只用一只手,就把我……”
忽然,一道嬌小玲瓏的身影,從拐角處跳了出來。
少年嚇了一跳,本能反應就是躲閃,但這樣一來就牽動了周身三百六十道傷口,疼得他像是鑽進油鍋裡炸了一道似的!
少年有種仰天長嘯,血淚俱下的衝動。
“巫馬師兄!”
謝安安滿臉堆笑,借著月光看到了巫馬炎殺人的目光,笑容瞬間凝固在了嘴角,“師兄,你怎麼哭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