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新派的喊話還未結束,從選帝侯軍陣地上就連續飛出幾十把飛劍,以快若閃電的速度刺向十幾台搭載著巨大擴音符陣的重型履帶車。
飛劍卷起的衝擊波,化作肉眼可見的螺旋氣柱,猶如一枚枚熊熊燃燒的流星,呼嘯而至。
多虧這些履帶車自帶堅實的防御系統,及時在陣線前面凝聚成閃閃發亮的靈能護盾,主動爆出一團團強勁的氣浪,將飛劍統統絞成碎片或者偏離方向。
緊接著,選帝侯軍的陣地上,也響起了一道粗啞的公鴨嗓,如殺豬般嚎叫道:“弟兄們,千萬別相信這些叛軍的鬼話,只要我們再堅守三五天,最多三五天之內,四大選帝侯的主力艦隊一定會裂空而至,馳援我們,將這些不成氣候的叛軍刀刀斬盡,個個殺絕的!
“挺住,都他媽給我挺住,誰若是能死戰不退三五天,不,只要二十四小時,再堅持二十四小時,全都賞最高品階的晶石百斤,公民等級一律連升三級,連升三級!”
被這道公鴨嗓一喊,刀槍劍戟的叢林後面,選帝侯軍稍稍有些散亂的士氣,再度凝聚起來。
革新派的戰陣之後,亦有人連聲冷笑,笑聲通過擴音符陣傳遍整座戰場:“什麼‘四大選帝侯’,根本都是竊據高位的叛國者,我們元老院革新委員會才代表著真人類帝國的最高當局,我們絕不會承認舊元老院以及四大選帝侯家族授予的一切爵位、軍銜和公民等級,別說連升三級,就算連升三十級,如果執迷不悟,和我們對抗到底的話,亦會落到剝奪一切權利,淪為奴隸和死屍的下場!”
“放屁,放屁,放屁!”
那公鴨嗓暴跳如雷,連聲怒吼道,“什麼‘元老院革新委員會’,不過是一群弒君的叛賊,沐猴而冠的鼠輩,等四大選帝侯的主力艦隊一到,所有叛軍都要九族誅滅,究竟誰在執迷不悟,究竟誰要變成奴隸和死屍,咱們就走著瞧吧!
“弟兄們,堅守陣地,整條靈峰山脈早就被武裝到了牙齒,每一塊山岩後面都是我們的晶磁炮和火力點,這些叛軍都是烏合之眾,過去半個月沒能打進來,再給他們半個月也絕對打不進來!
“四大選帝侯的援軍已經在半路上了,白花花的晶石,稀世罕見的天材地寶,威力強大無比的法寶,援軍統統給你們帶來了啊,只要你們能守住二十四小時,二十四個鐘頭!”
革新派的音波履帶車沉默了一會兒,似乎被選帝侯軍的指揮官說得啞口無言。
但僅僅三分鐘後,另一道充滿譏諷和憤恨的聲音再度響起,聲音雖然沒剛才那麼洪亮,卻極具指向性和攻擊力:“宋紅昌,你少在這兒胡吹大氣,都到了這般田地,還在鬼話連篇,想騙更多人當你的替死鬼和墊腳石麼?
“諸位選帝侯軍的弟兄們,你們在這片戰區的指揮官是‘怒濤門’的門主,宋家直系子弟宋紅昌對吧,告訴你們,你們全都被他騙了,騙慘了!
“我叫趙廣龍,原本是宋紅昌的家將出身,怒濤門的副堂主,可能有很多弟兄都認識我,不認識的向身邊人打聽打聽,肯定也都聽過我的名字,知道有我趙廣龍這一號人物的存在——我不是革新派捏造出來的假人!
“我發誓,過去一個星期,我親眼見到宋紅昌把怒濤門的門人還有各位弟兄都推到前線來送死,卻偷偷把他的家人都送上了逃離這裡的星艦,別說他的老婆和兒子,就連小姨子,都被他弄走了!
“這些人是空著手走的麼?當然不是!各種晶石,法寶和天材地寶,有些是他過去幾十年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地弄來的,有些是過去一個月乘火打劫搶來的,價值是天文數字,全都被他老婆孩子和小姨子卷走,連一塊碎晶都沒給你們留下!
“他還說什麼,堅持三五天,四大選帝侯就有援軍來?哈哈哈哈,放他娘的狗屁!沒有援軍的,至少一個月內都不會有援軍的!現在四大選帝侯正在忙著冊立所謂‘新君’的事情,在那兒狗咬狗呢,誰會在乎你們的死活?、
“宋紅昌的口袋裡明明就有晶石和天材地寶,卻不肯拿出來犒勞你們,反而騙你們說三五天內就有援軍帶來大批援兵和物資?事實上,他就是要騙你們繼續在這兒堅守二十四小時,因為他自己最多十二個小時之後,就會找個借口偷偷溜走,拍屁股走人了!
“到時候,他拿著從你們身上搜刮的民脂民膏,去帝國外圍逍遙快活,甚至繼續在所謂‘新君’那裡當他的貴族和指揮官,可憐你們這些炮灰,到時候早就連骨頭都爛沒啦!
“弟兄們,我原本是宋紅昌的家將和親信,所以才知道他這麼多秘而不宣的醜事,我完全可以和宋紅昌一起走,但這麼做未免太不講義氣,太對不起各位兄弟和真正的帝國啦!
“所以,我才棄暗投明,站到革新派這邊,站到正義和忠誠這邊,向你們揭露宋紅昌的醜陋面目。
“宋紅昌這樣髒心爛肺的敗類,就是所有大貴族的縮影,弟兄們,你們的腦子究竟是怎麼想的,真要為這些欲壑難填、自私自利的畜生而死嗎?”
這幾句話的威力勝似三五個基數的晶石炮彈,選帝侯軍的戰線一陣騷動,剛剛凝聚起來的士氣瞬間又分崩離析和萎靡下去。
那公鴨嗓慌了神,愣了好一會兒,才哇哇亂叫道:“趙廣龍,你這個叛徒,奸細,無恥小人,你、你血口噴人!你這是無恥的污蔑,是污蔑!
“明明是你,明明是你偷盜大批軍資之後,想要溜上一艘星艦逃離這裡,卻被我發現。
“你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說你只是一時糊塗,我念在你是自幼跟隨我的家丁出身,對你網開一面,只希望你能幡然悔悟,戴罪立功。
“沒想到你竟然無恥到這種程度,趁亂投靠這些弒君的叛軍,還編造出如此荒誕不經,漏洞百出的謊言!
“諸位弟兄,大家千萬不要上當,絕無此事,絕對是沒影的事情!本門主誓於陣地共存亡,誓於各位弟兄並肩血戰,血戰到底!”
“是嗎,那很簡單!”
革新派這邊的張廣龍連聲冷笑,厲聲尖叫,“是真是假,讓你的老婆兒子站到陣前來就知道了!宋紅昌,你的大兒子今年二十七歲,是築基期修仙者,現在所有人都在前線死戰,無數道友都死得慘不忍睹,你的大兒子又在哪裡,在哪裡逍遙快活呢?
“來啊,讓你的大兒子站出來啊,只要他現在能出現在陣地上,老子張廣龍,便把頭割給你!”
此言一出,選帝侯軍的陣地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公鴨嗓沉默很久,才氣急敗壞地叫道:“張廣龍,你可是我宋家的家丁,竟然如此不忠不義……”
“呸!”
話音未落,革新派這邊的張廣龍就狠狠啐了一口,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前任主子,“老子是堂堂正正的修仙者,是真人類帝國和人類文明的捍衛者,老子只忠於帝國,忠於皇後殿下和真正的陛下,忠於元老院革新委員會,誰是你的家丁?你有什麼資格要老子,一個堂堂帝國戰士的‘忠義’?
“各位‘偽選帝侯軍’的弟兄們,都看清楚這些大貴族的醜惡嘴臉了嗎,無論你們怎麼努力,怎麼拼命,對他們怎麼忠心耿耿,在他們眼中,你都只是一條狗,一個奴僕,充其量區區一介家丁而已!
“這就是你們想要得到的東西嗎,這就是你們甘願過一輩子的命運嗎?我都為你們不值,我都為你們痛心啊!”
最開始喊話那位革新派的精神戰專家,不失時機地插進來道:“所有‘偽選帝侯軍’的弟兄們,現在是你們最後‘戰場起義’的時機,起義和被俘虜不一樣,和被擊斃更不一樣!
“覺醒吧,反抗吧,看清楚真正的光明和正義,投奔到革新帝國的偉大事業中來,把你們的槍口和刀刃都對准那些貴族老爺們,特別是宋紅昌。
“不要讓宋紅昌跑了!
“千萬不能讓宋紅昌卷著應該屬於你們的財富跑了!
“除了宋紅昌,城裡還有無數該死的貴族老爺,依舊攜帶著大量財富沒來得及帶走,快和我們一起殺進城去,留下那些東西!”
充滿誘惑力和煽動性的聲音,即便在炮火轟鳴的戰場上,依舊像無孔不入的毒液,鑽進了每一名選帝侯軍士兵和基層軍官的耳朵裡,挑起了這些低階修仙者內心深處最原始的仇恨,最炙熱的欲望,和最陰暗的嫉妒心理。
憑什麼,那些大貴族可以大搖大擺搭乘著星艦溜之大吉,他們卻要像老鼠和蟑螂一樣,白白死在潮濕的壕溝和臭氣熏天的地堡裡?
革新派究竟能不能成事還是未知之數,但惱羞成怒之下,把他們統統干掉是大概率事件。
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就這樣,選帝侯軍固守了大半個月的陣地,終於出現千萬道蛛網裂紋,不可遏制地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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