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芳儀明白他的意思,反問:“你以為你得罪了昊雲圖離開齊國就安全了?”
牛有道也反問:“你以為天玉門對燕國那些大勢力的上供沒有用處?你以為燕國境內的大勢力由得他國的修士闖進來為所欲為?你應該明白,國與國之間,就是修行界各大勢力劃分的利益範圍!”
管芳儀:“你說的我懂,可你要明白,昊雲圖若真要對天玉門施壓的話,天玉門很有可能會出手對付你,昊雲圖的影響力絕對做得到!”
牛有道:“你以為我呆在青山郡是游山玩水的?你當我為什麼拼了命的來這邊為兩郡謀前程?那我就告訴你,青山郡和廣義郡的歸屬,我說了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言下之意是,天玉門若敢惹我,兩郡將會脫離天玉門的掌控。
管芳儀驚訝了,問:“你對商朝宗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牛有道:“你覺得商朝宗目前的實力能擺脫天玉門的鉗制嗎?”
“那你指的是?”
“我指的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去了青山郡能保你平安!”
“保我平安?昊雲圖絕對能影響到燕國朝廷,只要昊雲圖開了口,你覺得你的重要性能讓燕國朝廷不給昊雲圖這個面子?有齊國支持穩住諸國,你當燕國朝廷不敢攻打青山郡?”
“你扯大了,也扯遠了,昊雲圖不至於為了一個我鬧那麼大的動靜,對人家來說,不值得!總之你放心,我若不能自保,就不會躲在青山郡。”
“理由!”
“不需要理由,以後你會明白的。”牛有道一句話敷衍了過去。
他現在不會告訴她,萬洞天府和海如月早就被他暗中拖下了水。
他現在不會告訴她,他對趙國金州有著絕對的影響力,無論是燕國朝廷還是天玉門,誰要是敢逼得他不能在青山郡立足、逼得他沒了活路,金州只能是拼了命的保他,屆時趙國都控制不住局面!
燕國朝廷得考慮金州出兵侵犯的後果,天玉門得考慮青山郡隔壁那大塊頭鄰居翻臉的後果!
目前對管芳儀點到為止只是為了寬她的心,連抗旨都出來了,可見管芳儀內心是懷有憂慮的!
“再說了,哪來的抗旨?旨意在哪?”牛有道做伸手索要狀。
管芳儀:“你心裡明白,能掌握你行蹤的人,校事台的身份應該不會有假,校事台的人也不會假傳旨意!”
牛有道:“我不明白!隨便跑出一個人說有旨意,我就信了?憑什麼?我看就是假冒的!”
管芳儀直翻白眼,非要耍賴的話,這理還能講的清楚嗎?
“必須盡快離開!”牛有道語氣堅決,人慢慢轉身,看向了遠處正在伺候牲口、並不時往這邊觀望的那個校事台的人,徐徐道:“鬼知道曉月閣的人有沒有滲透進校事台!這個時候,除了自己人,我誰也不信,我不會把咱們的性命寄希望於別人之手!別說齊國皇帝,就算是天王老子的旨意,我也不會理他!”
有關商鏡的事情,他現在沒辦法告訴她,和令狐秋含糊這麼久的事情已經破局了,他心裡清楚曉月閣這次要動他的決心有多大,返回齊京?開玩笑!打草驚蛇逼得他要加快逃離才是真的!
管芳儀沉默了,不得不承認,牛有道的決定多少還是有點道理的……
帳篷內,牛有道站在地圖前,盯著看了許久。
管芳儀在一旁徘徊。
沈秋在外面警戒。
門帳掀開,陳伯和許老六進來,管芳儀立問:“情況怎麼樣?”
許老六道:“大姐,都接觸試探過了,也把這裡查探了一遍,沒有修士存在!”
管芳儀立馬看向牛有道,問:“怎麼弄?”
牛有道頭也不回道:“沈秋!”
沈秋掀開帳簾鑽了進來,走到跟前,“道爺!”
牛有道問:“知道船在哪裡等我們嗎?”
沈秋搖頭:“不知道,掌門只說船在約定的地點等我們。”
他的確不知道,所謂的約定地點是指黑牡丹、公孫布和牛有道之間的約定碰頭地點,密信往來也只以“約定地點”來說,沒有讓其他人知道具體是哪。
如今船隊返程後基本都已駛離了齊國海域,只留了一艘船在指定的秘密碰頭地點等候牛有道的到來。
“陳伯、許老六。”牛有道把兩人招呼了過來,指著地圖上大家現在所在的大概位置,繞彎劃動著說道:“我們在這裡,你們兩個和沈秋一塊,改變路線,這樣繞行,繞到晉國境內,在晉國海域的這座海島上等我們碰頭。”
三人相視一眼,管芳儀立問:“你什麼意思?”
牛有道:“這個時候,只能當做暴露了,要做最壞的打算才穩妥。若有人對我們不利,應該已經掌握了我們的人數,五個人在一起,目標太明顯,必須分開,萬一出事,保住一方的希望更大,不至於全部栽了!”
管芳儀怒了,“你想把他們當誘餌來誘敵?我不同意!”
牛有道霍然轉身,盯著她,沉聲道:“分成兩撥走,沒有誰是誘餌,若說是誘餌,兩撥都是誘餌。若真有人想對我們不利,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我們是想出海,直接往海邊走反而是最危險的,繞行的反而更安全!你若是不願意,我們兩個繞行,讓他們直接去海邊!”
管芳儀撅了下嘴,扭頭一旁,不爭辯了,也意味著她信了牛有道的話。
首先是牛有道說的有點道理,其次在這種事情上牛有道是有前車之鑒的,先讓身邊人脫離了險境,卻把自己留在了險境中周旋。
許老六插話道:“大姐,道爺說的有理,這樣吧,我們往海邊走,你和道爺繞行!”
“不行!”管芳儀立馬反悔了,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瞥了牛有道一眼,沒好氣道:“就按他說的辦吧!”
陳伯道:“東家,還是我們往海邊走吧!”
“你們還真信了他的鬼話不成?你們覺得他像是活得不耐煩了的人嗎?他走的路肯定更安全!”管芳儀瞪眼,旋即又當場拍板:“好了,就這麼定了!”
牛有道也不跟他們扯了,直接對沈秋道:“立刻傳訊,告訴你師傅,天一亮,船立刻離開約定的碰頭地點,按原定航線出發!”
沈秋愣了一下,“不等我們嗎?”
需知重新控制一條船的話,說著簡單,細節上有各種暴露行蹤的風險。
你不能隨便攔條船就讓人家開到那麼遠的青山郡去,小船不能遠航,大船一般都是有錢人家的船只,一般都有金翅聯系,船東和自家的船失去了聯系必然會打聽,海上行船的人大多一看到對方的船只就知道是誰家的。若在陸地上尋找船家另覓船只安排的話,又意味著要在陸地上逗留更長的時間,道爺不是說陸地危險,要盡快脫離陸地嗎?
牛有道:“不要多問,照做!”
對他來說,如果明天天亮前,他還不能到約定地點碰頭的話,船就沒必要再等他們了。
“是!”沈秋應下。
牛有道又回頭下令,“火燒牧場,制造混亂……”
一群蒙面黑衣人在夜色中飛掠疾馳,為首之人飛落在一高丘上後,愣住了,看著遠處火光熊熊燃燒的地方。
余者陸續飛落在高丘之上,皆愣住。
“是目標所在地嗎?”
“怎麼著火了?”
這群人正是曉月閣在這一區域的精銳人手,受命就近趕來圍剿牛有道。
本准備抵達目的地後就對牧場進行秘密合圍布置,誰想趕來後看到的居然是這一幕……
“火!”
“著火了!”
“柵欄!牛羊!”
“馬!馬跑了!”
剛剛籠罩草原的夜幕中,牧場內的草垛燃起了熊熊大火,許多帳篷也著火了,牧民們哭喊著,尖叫著,救火!
圍住的柵欄不知道怎麼就垮了,成捆的燃著烈火的草團從天而降,落在了牲畜堆裡,牛羊馬匹驚叫四散。
校事台的漢子第一時間衝到了牛有道等人的落腳帳篷,結果發現帳篷已經被大火給吞噬了。
他再跑上牧場搭建的簡易台子上,哪裡還能看到人的去向,只見牛羊馬匹亂糟糟的影子亂跑。
不過月色下,倒是隱見一騎跑來,近前後,能見馬背上有一身穿黑衣的儒雅書生模樣打扮的男子。
校事台的漢子立刻跳下,抄了一只彎刀在手,跳上一匹馬,衝去攔住了對方,揮刀喝道:“什麼人?”
儒雅男子拱手道:“敢問一聲,徐德海可在?”
校事台漢子上下打量他一眼,問:“找徐德海何事?”
儒雅男子道:“在下徐庸,蒼玉先生弟子,正在這一帶游歷,突然接到師傅傳訊,讓我來迎接牛有道牛先生返京。師傅信中說,朝廷有人在此接應我,與我同姓,名叫徐德海,不知能否幫忙打聽一下?”
“原來是徐庸先生,在下正是徐德海!”校事台漢子忙拱手回禮,“接應先生的正是在下,只因眼下遭了火災,心情不順,才對先生多有冒犯,還請海涵!”
“無妨無妨!”徐庸擺手,又盯著火場皺眉問道:“好好的,怎會遭了火災?”
徐德海回頭看了眼,沉聲道:“應該是有人蓄意縱火!”
徐庸立刻追問:“牛有道呢?”
“不見了,火十有八九就是他們放的,簡直是豈有此理!”徐德海恨恨一聲,他常年在這裡蹲守,對這個牧場多少有點感情,被人一把火給燒了,能高興才怪了。
聞言,徐庸立刻撥轉坐騎轉了幾圈,四處放眼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