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哀?唐儀不知對方這話從何說起,她和牛有道本就是虛名夫妻,也早就斷了夫妻之情,來的哪門子節哀?
可有一點內心也不得不承認,獲悉牛有道死訊後,至今心頭仍有些淡淡的哀傷。
回想往事,上清宗是對不住牛有道的,她也對不住,真要嚴格來說,本屆的上清宗掌門應該是牛有道才對,是她巧取豪奪了過來。
本來是上清宗掌門的人,死了,整個上清宗上下都免不了有些唏噓感慨,尤其是魏多,哭的傷心。
但於情於理都談不上節哀,自己撇清,對方非要往這方面扯,唐儀也不好跟他辯解什麼,關心的是對方所謂的暗助,試著問道:“牛有道真交代了先生助我?”
這個問題,她私下的心中也想知道,牛有道一直未娶,難道真喜歡她?
川穎笑了,“不然我跑來為何?特意跑來說謊騙你?”
倒也是,唐儀暗中點頭,可心裡依然疑惑,“從未聽說牛有道和先生有交往,先生怎會是牛有道的摯交好友?”
川穎很直接道:“在牛兄進入聖境之前,我和牛兄壓根不認識。我以前也久聞牛兄大名,但一直無緣得見…我原本是晉國天地門的人,不知唐掌門知不知道?”
“未曾聽說。”唐儀思索著略搖頭。
有些事情包括聖境那邊的調查,都未對外公開,川穎如今的身份其他知情人也不好過多妄議,她不知也正常。
見她不知,川穎又問:“天地門掌門令狐秋和牛兄的關系,唐掌門可知?”
“令狐秋?”唐儀略頓,頷首道:“有所耳聞,據說他和牛有道是結拜兄弟。”
川穎:“緣分便來自於此,我與落兒要進聖境大婚,令狐掌門興許是擔心牛兄在聖境內的安全,找到了我,希望我去聖境後能利用自己的身份對牛兄關照一二。擔心牛兄誤會,令狐掌門特意寫了封信,讓我帶給牛兄,算是令狐掌門有意居中為我和牛兄之間做引薦。”
“帶信進了聖境後,因我是初入聖境,對裡面的情況一概不知,信也未能及時送給牛兄。可緣分這東西就是如此的奇妙,我也沒想到牛兄與落兒居然是舊識,原來他們早年在冰雪閣就見過面,早就認識了。”
“我和落兒在冰雪聖地大婚那天,聖境之外的賀客沒有,唯一來賀的就是牛兄,他是來祝賀落兒的,親手畫了一幅畫送給落兒當賀禮。我一聽說他來了,巧了,當即找他會面,拿了令狐掌門的信給他,兩人就此認識了。”
“有些人相識一輩子也難成好友,可有些人,只一面就能情投意合。什麼叫投緣?我與牛兄之間就是投緣。我與他可謂是一見如故,此後兩人在聖境內就有了來往。”
“他來冰雪聖地,我去他居住的問天城,兩人你來我往,相逢恨晚,漸漸的,就成了莫逆之交。”
“記得最後一次見面,我和落兒要離開聖境回冰雪閣,我夫婦二人聯袂去了問天城拜見。”
“獲悉我要離開聖境了,他說他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離開聖境,我說他太悲觀了,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他離開,因為還不太熟悉情況,希望他能給我點時間。就在那次,他拉著我說出了讓我關照你和上清宗的事。”
“我當時也沒多想,就滿口答應了下來,之後就和落兒離開了,就此返回了問天城。”
“唉,實在是沒想到,那一別竟然成了我與牛兄的最後一別。我只恨我當時不在聖境內,否則定想盡辦法也不會讓他出事。然悔恨也無用,想來想去,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兌現當初答應過牛兄的承諾,方不負相交一場!”
言畢,那真正是一臉的惆悵和遺憾。
原來是這樣,唐儀默默點頭,心裡卻有些嘀咕,懷疑牛有道在聖境內是不是為了巴結對方,而這位卻當真了。
不管真相如何,憑對方的身份地位確實沒必要跑來騙自己,她試著問道:“牛有道是怎麼死的,被何人所害?”
“這個…”川穎有些猶豫,遲疑道:“有些話我不好說,牽涉到聖境內的事,沒證據,說的太多對你我都沒好處。但應該是被他督查的身份所連累,據說是他查到了一些問題,惹上了不該惹的人,被人滅口了。真凶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是誰,不過牛兄的死在聖境內非同小可,牛兄督查的身份乃聖尊欽命,聖尊之下任何人都沒有生殺之權,竟有人敢暗殺聖命督查,此事驚動了九位聖尊法駕親臨問天城,目前還在嚴密追查當中!唐掌門,實在抱歉,我能說的只有這些。”
短短幾句,透露出來的信息已是讓唐儀心驚肉跳,牛有道在聖境內惹上了不該惹的人被滅口了?
將信息略作消化後,她微微點頭道:“明白!那先生此來是…”
川穎反問:“唐掌門,上清宗現在的處境你不明白嗎?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兩國交鋒,千軍萬馬廝殺,如雷霆橫掃,摧枯拉朽!刀槍無眼,箭矢如狂風暴雨,不顧蒼生,烈焰、洪波說起就起,無所不用其極,生死無情啊!衛國夠嗆,唐掌門若繼續率領上清宗追隨的話,怕是要隨同陪葬!”
唐儀默了默,嘆道:“身不由己!”
川穎:“明白!本不想輕易來打擾,然獲悉上清宗處境的確堪憂,念及牛兄所托,特來一見。”
唐儀試著問道:“先生願助衛國一臂之力?”
川穎搖頭,“唐掌門說笑了,有些規矩大家都知道,冰雪閣也不能輕易介入,又何況是我?我只是來勸唐掌門一句,當然,也並非讓唐掌門忘恩負義,只是希望唐掌門明白,該離去的時候就當離去,不為自己著想,也當是為了上清宗存亡著想,不可意氣用事!”
唐儀苦笑:“此中事情復雜,沒先生想的那麼簡單。”
川穎:“我沒有唐掌門想的那麼無知,唐掌門因何身不由己,我略知一二,只怕現在唐掌門就算是想率領上清宗脫身,也不能如願。事關軍心士氣,衛國三大派不可能輕易放上清宗離去,而這也正是我來的目的!”
唐儀若有所思,“先生的意思是…”
川穎接話,“所以我才路過面見唐掌門,所以我才當著衛國三大派掌門的面說唐掌門是我的好友!我如今恬不知恥,也算是有些身份,三大派知你是我的好友,必不敢太過為難,否則就算戰敗逃脫,也得掂量一下我找他們算賬的後果。唐掌門,一旦到了事不可為的地步,當迅速脫身!”
唐儀明白了,略喜,當即拱手行禮,“謝先生相助!”
川穎:“不用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若連這點忙也不幫的話,那就是有負牛兄的托付,也無顏面對牛兄的在天之靈。只是,希望唐掌門不要怨我,我也是身不由己,不能明著或暗著插手兩國戰事,我能做的也只能是這些,只能是路過!”
唐儀點頭,“明白!先生能這樣做,對我上清宗已是莫大的恩德!”
川穎微笑,又從袖子裡摸出一塊冰玉令牌,玲瓏剔透,雕工極為精美,遞予,“這是冰雪閣的出入令牌,平常不可亂用,實在是遇上了難以化解的危險時,可拿出充數,興許有點作用。”
“以後有什麼事,若遇上了實在需要我幫忙的麻煩時,也可持這面令牌來冰雪閣找我。我若不在,你可找我夫人,她會看我的面子斟酌的。有這面令牌,冰雪閣守衛不會阻攔,我們夫婦也隨時歡迎你來冰雪閣做客。”
唐儀欣喜,那這面令牌說是寶貝也不為過,對上清宗來說也許就是關鍵時刻救命的東西,錯過可惜,遂也不推辭,當即雙手接過,誠懇再謝,“謝先生,唐儀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感謝好。”
川穎擺手,“說什麼感謝就見外了,牛兄的托付不敢相忘,略盡力所能及之薄力而已。唐掌門,言盡於此,這種地方太過惹眼,我不便久留,就此告辭!”說罷手掌一搖,指鈴響動。
“唳!”空中一聲尖銳鳴叫。
唐儀抬頭看去,只見一只體型巨大的赤獵雕從天而降,貼著地面掠來。
川穎閃身而起,落在雕背,弧線騰空而起。
“先生保重!”唐儀大喊一聲,目送了空中飛影遠去消逝。
之後撫摸著手中令牌久久難以釋懷,真的沒想到,上清宗最危險的時候居然是得到了牛有道遺願的幫助!
宋京,丞相府,紫平休歸來,管家迎接之余,陪同在旁提點了一聲,“丞相,先生要見您,說您回來了有請一趟。”
“哦!”紫平休知道,賈無群肯定有什麼事,否則不會讓管家候著提醒,當即連官服都未更換,就直奔內宅深處。
抵達幽靜小院後,見到賈無群在樹下徘徊,似乎在琢磨什麼,打了聲招呼,“先生!”
賈無群回頭,拱手見禮,待近前後,伸手請了對方入座,之後自己方坐在了對面。
落座後,紫平休問:“先生有事吩咐?”
賈無群伸手袖子裡,取出一封信遞予,示意對方看過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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