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他別扭的是,南州已經把人給誑去了,卻並未趁機扣留,還一點都未為難,又讓人順利回來了,這是想干嘛?想顯仁義收買人心嗎?真正是虛情假意的壞人!
然這事不是他能全面做主的,除非強行扼制,否則還需征求賈無群的意見。
他認定南州是假仁假義,想打動賈無群,但不知賈無群看法如何,當即有些忐忑的試問:“南州既有意招攬先生,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賈無群提筆:生於斯,長於斯,紫府即我家,不容家破人散,丞相不必多慮!
見此言,紫平休可謂大大松了口氣,笑道:“就知南州假仁假義瞞不過先生。”
賈無群:丞相,前番於南州傳訊,有關南州情況可有眉目?
“有!”紫平休立刻從袖子裡掏出一卷紙來,推予,“目前能探知的情況有限,暫就這些。”
所謂商系勢力,就是牛有道以前的勢力,之前各方面已經察覺到,牛有道死後,其勢力已有分崩離析之勢。
現在賈無群要看的就是這一點,看看商朝宗有無能力整合牛有道遺留的勢力,若無此能,就憑商朝宗的本部勢力,上有朝廷勢力打壓,又有修行勢力夾制,那之前在南州對他說的話就都是吹牛。
可現在手上的情報顯示,北州方面並無出現異常,所為基本上也等於是公開表態了,商朝宗直接隔空任命了一位北州地方官員。任命這個官員似乎沒多大作用,但北州欣然照辦執行,這就是表態,表示北州惟商朝宗命是從!
至於金州方面更不用說了,配合了南州的軍事行動,調動大軍人馬,與南州形成聯合攻打光州之勢,已逼光州臣服,光州刺史趕赴南州拜見商朝宗,是以下官拜見上官的態勢前往的。
看完情報,賈無群緩緩放下,捋須沉吟。
再結合他在南州旁敲側問打探到的情況,南州施政並無任何變化,也未聽說有什麼官員的調整。
這說明什麼?說明南州一切照舊,依舊是商朝宗說的算,金州、北州、光州皆已臣服,還有茅廬山莊歸於南州。
種種跡像說明,商朝宗已經全面接手掌控了牛有道的遺留勢力,且沒受到修行界的干擾,意味著商朝宗也擺平了背後的修行勢力。
原本讓紫平休打探的情況,他只是想看看商朝宗有沒有整合牛有道遺留勢力的能力,誰知人家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全面完成了整合,已經掌控在手了!
這能耐,這速度,令賈無群暗暗心驚,沉默良久,在掂量這般能力天下諸侯當中有誰能做到。
良久後,賈無群背靠在椅背,“唉!”輕輕嘆息了一聲。
靜等觀望一陣的紫平休,不想他繼續憂心南州那邊,轉移話題道:“先生回來的正好,我正有一事不解,欲請教先生。”
賈無群又坐正了,點了點頭,示意請講的意思。
紫平休道:“昨日剛收到奏報,燕國那邊出現了一些異常動向,方州刺史竇海,突被燕庭貶職查辦。這事情出的很蹊蹺,竇海乃商建雄心腹,又是一方封疆大臣,要辦這種人,按理說事前應該有跡像可尋,然事發之突然,令人難解,毫無跡像可尋,暫還在打探因何被貶。今日陛下還問我,可知商建雄這是何意?我也難以說清,不知先生可有高見解惑?”
“……”高見?賈無群已經愣住了,對方不提,他一時間還真沒想起竇海的事。
“先生?”見他發呆,紫平休提醒。
回過神的賈無群笑了,滿臉苦笑,苦笑不已的搖頭。
紫平休不解道:“先生何故發笑?”
賈無群又從旁扯來一張紙,密密麻麻寫下一堆字跡推給對方看,所寫正是那日裡與牛有道打賭之言。
紫平休看後,大吃一驚,“是先生提議,而後導致商朝宗那邊給辦的竇海?”
賈無群:對方狂言!我豈能輕信,真假不論,自是隨手一試刁難,好讓對方知曉乃大言不慚!誰知,戲言成真。如丞相所言,竇海乃商建雄封疆之心腹,突遭遇此劫,怕真是某戲言所致!
紫平休越發吃驚了,“這才幾日的工夫,先生戲言,還未歸來,一國重臣竟如此就給辦了,難道這商朝宗真已掌握燕國朝堂?”
賈無群苦笑,這還用懷疑麼,沒有左右朝堂的實力,這樣的封疆大吏,還是商建雄的心腹,哪是毫無征兆說辦就能辦的。
提筆寫下:莫非丞相懷疑竇海際遇與某戲言乃巧合?
紫平休略默,之後微微搖頭,別的巧合可能,這種巧合怎麼可能出現,嘀咕道:“看來,燕庭朝堂早已在商朝宗暗控之中,果然是暫時不取…唉!”仰天一聲長嘆,頗為感慨。
知道商朝宗對燕國的影響力大,卻沒想到已掌握到了如此地步,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賈無群更是感慨良多,牛有道一死,商朝宗便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掌握牛有道的勢力,且快速擺平了修行勢力的干擾,僅憑這一點就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而如今又證明了,商朝宗早已暗中掌控燕國朝堂。
可見對方所言,壓根不把吳公嶺和丞相給放在眼裡並非戲言。
再看看眼前的寫字轉板,竟把他用的東西弄到了南州給他用,這份心思!
還直接向他抖露南州那邊的機密,也不怕他泄露,也不強留他,讓他自己選擇去,這份自信之強大,完全是天下舍我其誰的氣魄!
把他弄去了,讓他見到了什麼叫翻雲覆雨的一步步!
呼出一口氣來,賈無群再執筆書寫:本以為南州非牛有道不可,如今牛人已逝,南州卻依然風雲在握,如閑庭信步,且鞭策於我,不見收斂,反見浩蕩之氣,可見南州臥虎藏龍,商朝宗能走到今天,可謂深謀遠慮,的確非僥幸!
紫平休頷首,他非市井小民,知道所謂的“深謀遠慮”指什麼,小民口中的深謀遠慮僅一句誇贊而已,到了他這種地步的人則深刻明白這“深謀遠慮”是需要強大實力來支撐的,耍嘴皮子好聽是沒用的,沒有實在底子想再多也沒用。
一句“深謀遠慮”透露出了商朝宗的步步經營之深。
“這商朝宗,本相之前小看了他。”
賈無群又提筆:丞相可還記得當初匿名交好牛有道之信!
紫平休:“自是記得,如今牛有道已逝,先生再提此事是何意?”
賈無群落筆寫下,轉給他看:當初之舉,乃見天下風雲將至,本就為留一後路所為!
紫平休慢慢點頭。
賈無群:風雲將至,南州同有此感,對方所言不虛,紫府遲早要面對,屆時無群何所藏?既要面對,不如依先前之見,為紫府後路而謀。吳皇剛愎自用,乃投機取巧之小人,一旦天下巨變,無天下爭雄之能,其能亦不足以全面抗變,非明主,當年所為,丞相乃自保而不得已為之!
紫平休驚疑不定,“先生的意思是?”
賈無群:我欲出山,助商朝宗一臂之力!
“……”紫平休無語凝噎,有些磕巴道:“這…這…若如此,先生豈非仍受其招攬?”
賈無群扯來一張紙詳寫後推了過去。
紫平休接手細看,只見:不然!商朝宗任由某來去自如,可見並非要逼迫於某。邵平波之事,商氏盡可自為,卻非某出手不可,何意?商朝宗所謀顯是極大,豈是區區在下能滿足其胃口,所為最終目的必是吞並宋國,此舉乃要某表態,真相是要丞相表態。故而以此事令某去辦,欲看丞相何去何從,將來能否遂他之意。
紫平休看後連連點頭,看來之前的秘密相邀所料不錯,果然還是衝他來的,也應該是如此,“先生所言甚是,只是先生此去效力,易落下把柄。”
賈無群:何來把柄?就算有變,我個人行事,有事我自有辦法一人擔之,罪在我一人,丞相大可撇清!
紫平休沉吟,“先生已下定決心?”
賈無群:商氏限期,話意明確,過時不候!我又曉他機密,此時不去,不知其後手如何,無法揣摩,後果難料。
“唔…”紫平休起身,來回踱步琢磨。
最終,這邊還是傳信給了南州,定下了賈無群的前往之期……
樓閣內,接到信的牛有道在靜室裡仰天“哈哈”大笑,對管芳儀笑言,“這家伙,定以為我是在圖謀宋國!”
管芳儀咯咯道:“哪知你是為了他,是不是?”
“有人自然有國!”牛有道敲著書信,哼哼冷笑,“為南州之盛情招待,略回饋薄力答謝…他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上了我的船,怕是由不得你回頭是岸,牛某恭候已久!”
不知道由這話想到了什麼,管芳儀笑不出來了,略撇了撇嘴,“如何回信?”
牛有道大手一揮,“兩個字回他:候命!”
管芳儀詫異,“人家答應來了,你讓他候命?”
牛有道詭異一笑,“寶劍贈英雄,好馬配好鞍,讓他先等著,等我等的人來後也不遲,磨刀不誤砍柴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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