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轉身離去,黑牡丹送到門口,“先生慢走。”
又站在門口目送了三人回他們自己的房間。
關門回了屋內,黑牡丹表面的淡定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焦慮,焦慮徘徊。
返回了自己房間的令狐秋也在徘徊,最終慢慢坐在了一張椅子上,“咚”一聲,忽一拳砸在了桌上,恨恨一聲,“賤人!不用猜,肯定是那個賤人干的好事!”
沒了外人,終於忍不住發作了。
在器雲宗商鋪,他不好說有人假冒了器雲宗的人,把器雲宗給牽扯進來的話,必然會惹得器雲宗追查是什麼人假冒器雲宗的人,搞不好要扯的自己這邊蛋疼。
在黑牡丹面前也不便捅穿,不便說是有人要對牛有道不利,否則對方要懷疑他怎麼知道是有人要對牛有道不利。
他甚至不能去追牛有道的下落,追上了,與對牛有道不利的人撞見了,是打還是不打?
簡直是防不勝防,他一路緊盯,沒想到居然在最不可能出意外的地方被人鑽了空子。
也恨自己大意了,若不是自己認為這裡不可能出事…,很顯然,對方正是利用了自己這個心理。
他現在納悶的是,牛有道被支了出去又是怎麼回事?
然而這事暫時只能是憋著,不好拉著黑牡丹問那麼清楚。
目前也只能是等著,等最後的結果再來做決定。
明知是怎麼回事,偏偏卻不敢吭聲,憋出了滿腔怒火!
紅袖、紅拂知道他說的那個賤人應該是指那個蘇照,理由很簡單,因為把這邊給調開了,有些事情這邊心知肚明。
“賤人壞我事,你們立刻傳訊給上面,必須給我個交代!”令狐秋又憤憤一聲,可謂恨得牙癢癢。
二女相視無語,交代?對方應該是不知道你的身份背景,怎麼交代?讓人給了你交代,你身份背景就會暴露,上面不太可能會這樣做。
兩人知道他說的是氣話,這事只能是上報,給什麼交代是不可能的,能動用曉月閣人手的人,在曉月閣內不會沒點倚仗,否則也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星空浩瀚,沙海無垠。
遠離了無邊閣的兩條人影落在了這一帶最大的一座沙丘上。
籠罩在黑鬥篷裡的牛有道環顧周圍,問道:“是這裡嗎?人呢?”
“他說了見到道爺自然會露面,此時應該是躲在哪觀察吧!”潘掌櫃陪笑道。
牛有道抬手掀開了蓋頭,露出真容,便於讓人觀察。
然而變故就在當下,一旁的潘掌櫃目光一閃,殺機陡現,突然一掌,狂轟向牛有道的胸口。
那速度之快,牛有道根本避無可避。
似乎來不及反應的牛有道身形微動,也未躲,袍下“鏘”一聲劍鳴,一道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袍子裡劃出。
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至少潘掌櫃是這樣認為的。
潘掌櫃也不為懼,道理很簡單,自己先發制人,只要被自己一掌打中,不說立馬將牛有道給打死,也要將牛有道一掌給震飛出去,起碼得將牛有道給打成重傷,牛有道那一劍出手已經晚了,是傷不到自己的。
一掌印在牛有道胸口的剎那,眼中略帶獰笑的潘掌櫃突露驚愕神色,身形急閃而躲。
明明一掌打在了牛有道的身上,卻懷疑是自己的錯覺,居然感覺自己掌力打在牛有道身上無處吃力。
那感覺就像是,一道洪流明明可以將一根樁子給衝毀,誰知樁子突然變成了一條魚。洪流衝向了那條魚,而那條魚也衝進了洪流中,再澎湃的洪流,對這條魚來說,也照樣是暢游自如。
據可靠消息,自己的修為高過牛有道應該不止一點點,那足足是一個境界的差距。
但這感覺很詭異,這閃念間的感受,哪怕他修為再高,也差點將他給嚇了個魂飛魄散,那道劍光已由下至上而來,要將他給對半斜挑了。
雙方的修為差距太大了,牛有道的乾坤挪移無法將對方的力道給全部轉走,身後罡風狂暴,吹的狂沙噴爆,整個人震的踉蹌後退好幾步。
盡管如此,卻未讓面露狠厲的他放棄那一劍的攻擊。
反應過來的潘掌櫃錯身急閃,仍然晚了些,對方出劍的速度很快、很凌厲,劍光在他身上帶出一抹飛灑的血花,一條胳膊和小半只肩膀與他的身軀分離,隨著飛灑的血花在月色下飛了出去。
人帶著血花騰空翻扭,躲過了最致命的一擊,那道劃開他肩膀的劍光幾乎是貼著他面頰走過,差點沒把他半顆腦袋給削了。
一劍劃出的牛有道連連後退,退進了身後爆湧的狂沙之中。
肩頭鮮血狂噴的潘掌櫃落地踉蹌,臉色瞬間慘白,身形搖晃著,迅速出手在肩頭連點。
創口太大,半只肩膀幾乎沒了,點住穴位也難止住血湧,只是止住了狂噴而出的血脈而已,從胸腔內湧出的血卻難止住,在那拼命施法壓制,才止住了鮮血再往外湧。
爆開的沙塵迅速落下,微塵則隨風而去,露出了退入沙塵中的人影,落下的沙粒也如細雨般打在了人影的身上。
一身黑鬥篷的牛有道斜劍在手,面色清冷,中分而開的鬥篷在風中飄揚,肅殺!
月光,為沙漠平添了神秘。
沙丘起起落落如波,起處如明波,伏處是暗影,明波處處,暗影處處,詭譎。
一陣狂暴聲過去後,四周一片寂靜,只有風聲。
牛有道斜在手中的劍抬起,指向對方,以劍問話!
他開始還以為對方最多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給利用了,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對他出手,沒想到居然會偷襲他,這無異於背叛了師門。
萬幸的是,自己一直保持著高度戒備,否則剛才那一掌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剛才的那一瞬間,事發時毫無征兆,很驚險!
站在沙丘上的兩人,一個殺氣騰騰,一個佝僂著後背捂住肩膀破損處。
潘掌櫃呵呵笑起,臉上帶著幾分自嘲意味道:“久聞牛有道刺殺燕使之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有這本事,難怪了,是我低估了你。不過你這身手可不像是來自上清宗。”
潘掌櫃立刻一拳轟出,咣!一道拳罡將劈來劍氣給爆破,不過來自胸腔內的鮮血又湧出一股,旋即又被他施法壓住。
牛有道手中劍指了指他肩頭:“是不是來自上清宗不重要,問題是你的傷勢很嚴重,已不是我的對手,再打下去,不用我動手,這沙漠中的沙蠍也能要了你的命。說吧,誰指使你來的,說出來,我饒你一命!”
潘掌櫃呵呵道:“饒我一命?我是不宜再戰,可我若想離開,你的速度也攔不住我!更何況,也用不著我動手。”說話間偏頭看向了一旁。
牛有道順勢瞥了眼,只見五道人影閃身飛落在不遠處的沙丘上。
五人盯向此處,為首者正是之前躲在天湖客棧附近閣樓內的瘦高漢子。
對峙的場景,令五人有些訝異,很明顯,潘掌櫃吃了虧,需知這位潘掌櫃可是金丹修士,怎會敗在牛有道手中?
“牛有道,現在你倒是說說看,是誰饒誰一命?”潘掌櫃笑問。
牛有道反問:“成了殘廢很好笑嗎?”
潘掌櫃頓時笑不出來了,眼中閃過一絲難言苦楚,臉上浮現猙獰之色,“總比死人強!”
“我保證,你跑不了!”牛有道神色平靜地給予答復,忽仰天施法,發出一聲近乎狼嚎般的長嘯:“嗷嗚……”
嘯聲一起,潘掌櫃臉色一變,結合對方的話,意識到了不對。
五名正驚疑不定的人也意識到了不對,立刻閃身而出,朝這邊撲來。
沙丘上的牛有道翻手揮劍橫掃出一道劍氣阻攔,旋即縱身而起飛掠,向沙漠深處逃竄。
咣咣聲連響,五人破開劈來劍氣,飛落在高高沙丘之上的同時,後方傳來此起彼伏的長嘯聲,似乎在回應牛有道發出的長嘯。
幾人回頭一看,只見一群人影急速飛掠而來,看飛行速度,修為都不低。
幾人臉色微變,這情況有點不正常,據報,牛有道一路上就那些人,哪突然冒出的這些高手?
不但是有人來,四周已經開始有唰唰快速飛爬而來的沙蠍,似乎聞到了血腥味,正在朝這邊集中。
“留個人護送他!其余人隨我去追牛有道引開人。”瘦高漢子喝了聲,一揮手,帶了三人飛掠而去,繼續追殺牛有道。
“那小子有點邪門,小心點!”潘掌櫃喝了聲,話還未落,已被護送的人扯了胳膊,向一側飛掠而去。
三派追來的十五名金丹修士突然分出五人,朝兩人逃逸方向追去。
逃逸二人回頭看了眼,頓時暗暗叫苦。
追殺牛有道的瘦高個回頭看了眼,感覺情況有點不對,來的人竟然不管牛有道的死活,還分散力量去追人?
眼前的情況很出乎他們的預料。
然而現在想再折返已有不妥,一旦讓那些人纏住,牛有道肯定要跑沒了影,到時候這大晚上的想在浩瀚沙漠中找到牛有道無異於大海撈針。
他們接到的任務是干掉牛有道,四人只能是繼續盯住遠處急逃的牛有道急追。
後方三派的十名高手又急追在他們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