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場合,這種身份,說出這種話來,頗有點色厲內荏的味道。
除了這樣,岳淵也沒別的辦法,沒想到萬獸門會死活不承認,讓他拿出證據來,他到哪拿出證據來?
人家來這一套,你沒證據還真不好說什麼。
走出大殿,目送了岳淵的背影離去,西海堂稍微松了口氣,偏頭低聲道:“對方怕是要去找證據,那邊穩妥嗎?”
晁敬低聲回道:“掌門放心,都安排好了,那邊應該知道後果,一旦讓我們的人暴露了,搞的我們下不了台的話,我們很有可能撤回支援,對他們沒好處,三大派會全力保護我們的人,不會讓我們的人落到對方的手上。”
西海堂微微頷首。
然而蒙山鳴戰敗的消息在諸國引起了不小的震動,前來詢問的不止燕國三大派的人,諸國大勢力都表示了關注,都詢問是不是萬獸門插手了戰事。
尤其是齊國和衛國的三大派,甚至直接向萬獸門發出了警告,警告萬獸門擺正自己的立場,否則別怪他們不客氣!
情況已經很明顯,燕國要將宋國打服了好一起抵抗韓國,如此一來也能穩住天下局勢,事關齊衛兩國的利益,兩國的勢力自然是要出面警告。
可萬獸門還是那句話,不是我們干的,死不承認!
萬獸門有萬獸門的考量,他們畢竟不是一般的小門派,一個沒有地盤卻能在縹緲閣爭得一席之地的門派自然有其獨到之處,譬如這次能讓燕軍吃虧,自然也能讓其他國家的人馬吃虧。只要這次的風頭過去了,等輸的輸、贏的贏局勢穩定了下來,哪個門派吃飽了撐的還有必要跟萬獸門死磕?
“敗了麼?”
燕京御書房內的小間,商建雄在榻上翻了個身,問了聲。
好久都沒有睡這麼香過,卻被田雨給喚醒了,田雨將蒙山鳴吃了敗仗的消息告知。
田雨頷首:“據說是萬獸門出手了,一戰便折損了五十萬人馬。”
商建雄慢慢坐了起來,盤腿坐在榻上久久不語。
之前他是巴不得蒙山鳴敗的,此時真聽到敗訊後,他反而惴惴不安起來。
他不禁想到一個結果,一旦蒙山鳴徹底敗在了宋國境內,宋國內部沒了威脅,羅照還有必要再回撤嗎?就算不會即刻殺回來再次威脅到燕京,重整旗鼓後會不會卷土重來?燕國國內的情況,到時候還有誰能擋?
“招童陌他們過來。”商建雄沉聲道。
“是!”田雨應下,瞅了眼床榻,又試著問了聲,“陛下,今晚回後宮休息嗎?”
說到後宮,商建雄心裡的陰影還在,仿佛還能聽到那些女人的哭泣聲,怒道:“做你的事!”
“是!”田雨躬了躬身,趕緊離去,不敢再多言,試出了這位還是有點不敢回後宮。
等到童陌等人來到,君臣一陣商議後,決定一起去找孟宣,勸三大派逼蒙山鳴率領大軍回撤。
燕國國內防御空虛,沒了再四處出擊的主力人馬,他們心裡實在是沒底,蒙山鳴真要把那些燕國精銳折在了宋國境內,到時候讓他們怎麼辦?趁著蒙山鳴碰了壁,正好將人馬給調回來。
孟宣也接到了蒙山鳴吃敗仗的消息,對君臣幾人的勸說也有些沒底,沒答應也沒拒絕,只說和宮臨策那邊商量一下。
宮臨策接到孟宣的傳訊後,也有些猶豫,只因暫時拿萬獸門那邊無可奈何,陳少通又率領大軍追在燕軍後面,燕軍一直在采取避戰的方式躲避交戰。
這樣下去,要折騰到什麼時候,似乎也難擋羅照人馬回撤。
宮臨策也動了回撤保存實力的心思,遂找蒙山鳴商量。
誰知蒙山鳴一口拒絕了,理由是一旦讓宋國保存了相當的主力人馬,到時候韓國就必然要攻打實力更弱的燕國,到時候只怕不僅僅是韓國,很有可能趙國和宋國都要卷進來分一杯羹,面對三國一起出手,燕國必死無疑!
對於未知的事情是不是會發生,宮臨策不知道,眼前被陳少通攆著跑算怎麼回事,問蒙山鳴准備怎麼辦?
蒙山鳴沒說牛有道密信通知的事,只說在尋找戰機。
他堅持不撤,宮臨策也被架的進退兩難。
……
還真是老熟人!
闖入一片山林中的周鐵子愣住,怔怔看著從林中走出的牛有道和管芳儀,一個滿臉微笑,一個招牌式的笑吟吟模樣。
周鐵子真沒想到這兩位離開萬獸門後還會與自己再見,更沒想到是這兩人要見自己。
他只是萬獸門的一名小弟子,當初靈獸會出現變故的時候自己負責招待過兩人而已,牛有道還提出和他結拜來著。
突然接到一封信,約他出來見面,說是老朋友,他還奇怪是誰,他在外界認識的人不多,也不認為外界有誰會有必要害他,真沒想到能是這兩人。
“周兄,怎麼不認識了?”牛有道近前笑眯眯問了聲。
周鐵子有些拘謹,但還是規矩見禮道:“道爺,紅娘。”
“這麼客氣干嘛,途徑此地,想到與周兄許久不見,又因現在的形勢,怕人誤會,故而隱瞞身份約見,周兄現在還好吧?”牛有道與他一番東拉西扯。
聽說這位手下的人馬正在和宋國交戰,周鐵子心中有顧慮,說話有所保留。
牛有道本想打聽一下萬獸門的情況,見他這個樣子,也就沒有為難他,只是確認了一下晁勝懷是否在萬獸門。
之前聽說晁勝懷被軟禁在宋京,他和紅娘去了趟宋京,結果找到軟禁的地方才發現晁勝懷已經不在了,去了哪裡不知道,牽涉到賈無群要辦的機密事宜,也不會張揚。
牛有道立刻有了判斷,之前蒙山鳴那邊還無法絕對肯定就是萬獸門插手了,晁勝懷不在了,讓他多了幾分確定。
要萬獸門出手相助,再扣押萬獸門長老的孫子似乎有些不合適,牛有道懷疑晁勝懷已經回了萬獸門。
如今找周鐵子一確認,果然是回來了。
見他有些畏避,牛有道也就不啰嗦了,又從袖子裡抽出一封信來,遞予道:“萬獸門還有個熟人,本想問候一二,奈何我不宜在此久留,勞煩周兄為我帶封問候信。”
牛有道:“就是剛問的那位,晁勝懷。為了避免給晁勝懷惹麻煩,不要讓我其他人知道是我送的,也是免得晁勝懷嫌你張揚找你麻煩。”
周鐵子點頭,“好的,若是沒其他事情,我先回去了。”
“不急!”牛有道向旁伸手要了一下,接了管芳儀拿給的面值一萬金幣的金票,“一點小小心意,周兄不要嫌棄。”
周鐵子這種小弟子還沒有收外人錢財的膽量,連連推辭,死活不肯收,牛有道只好作罷。
……
“晁師兄,你的信。”
晁勝懷也挺悲催的,他爺爺晁敬一怒之下罰他掃地三年,既是為了懲罰他,也是為了做給同門看。
這正掃地中,一名同門師兄弟過來遞給了他一封信。
接信的晁勝懷愕然:“誰的?”
那同門道:“不知道,勤雜那邊的周鐵子捎帶過來的,說是從外面回來時遇人捎帶的。”
“周鐵子?”晁勝懷愣了一下,萬獸門弟子太多了,哪能都記得全,尤其是那些干雜物事的,不過周鐵子他卻有印像,當初在客院伺候過牛有道的。
正因為如此,令他心弦一緊,強顏歡笑著謝過同門後繼續掃地。
待到四處無人後,他溜到了偏僻地,迅速從袖子裡掏出信來打開查看,不看還好,一看臉色發沉。
信上寫了四個人的名字,正是他讓牛有道滅口的那四個同門。
除了四位同門的名字,還有一句話,約他在某地見面,過時後果自負。
是誰在找他已經不用說了,晁勝懷臉色很難看,恨的牙癢癢,奈何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回不了頭了。
他不知牛有道找自己又有什麼事,但是每回找自己都沒好事。
不去見還不行,只得找了個借口暫時離開了萬獸門。
抵達指定地點的一處山林中後,終於見到了那張猶如惡魔般的可惡笑臉,晁勝懷衝到牛有道跟前怒斥:“你說沒事,結果害我被朝廷軟禁這麼久,你還有臉來找我,你究竟要怎樣才肯放過我?我告訴你,我不會再幫你做任何事情,若再敢逼迫,我必將你謀害宋使的事抖出來!”
牛有道杵劍笑道:“晁兄,稍安勿躁,此來並非讓你做什麼,只是帶錢給你,順便問句話而已,不用緊張。”
晁勝懷深表懷疑,“問什麼?”
牛有道:“宋軍和燕軍交戰,宋軍那邊突然出現了能駕馭飛禽走獸、蛇蟲鼠蟻助宋軍作戰的人,是不是你們萬獸門的人?”
晁勝懷不耐煩道:“我聽說燕國的修士來問罪,宗門根本不承認,這種連宗門都不承認的事,就算有,也是機密,怎麼可能讓我知道?”
“既如此…”牛有道微笑著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擺了擺。
晁勝懷身子猛然一僵,瞪大著雙眼,直挺挺倒在了地上,被人偷襲了。
站一旁的管芳儀收了戳出的手指,並招了一下手,吳老二閃身而來。
牛有道將信遞給吳老二,盯著趴地上的晁勝懷,淡然道:“第三封信,送給晁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