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御攥著手腕的大掌火熱滾燙,像一把鐵鉗,緊緊鎖著顧卿晚,分明帶著不容她逃避的逼問意味。
顧卿晚眨了眨眼,擰起了眉,她是真沒想到秦御會如此說。
不娶王妃,這怎麼可能?這古代可不流行什麼獨立獨行,更不流行單身主義,只有地裡刨食的泥腿子,山溝溝裡的漢子,實在娶不起媳婦,才會不娶妻的好不。
秦御不娶王妃?禮親王府丟得起這個人?
顧卿晚覺得秦御一定是在說笑話,可是他的表情卻異乎尋常的凝重認真,盯著她的異色眼眸,只見深沉的黑和無垠的灰,深的好似能將人給吸進去,卻獨獨沒有任何的笑意。
顧卿晚抿了抿唇,方才道:“可能嗎?殿下一輩子不成親,除非天下紅雨。”
秦御聞言卻道:“爺是不可能一輩子不迎娶,只卻可以娶個王妃回來讓其暴斃,不再續弦便是。”
顧卿晚,“……”
她覺得頭有點懵,不過秦御說的倒真是個辦法。迎娶個王妃回來當當擺設,讓人暴斃了,回頭再裝的一往情深,不肯再娶續弦,便是外人議論起來,也不會笑話禮親王府,只會說他燕廣王是個痴情種子,為發妻守著,做了鰥夫都不再迎娶。
這可真是有了面子又有了裡子,只是誰那麼倒霉嫁給秦御這樣喪心病狂的!
顧卿晚覺得荒謬透了,唇角牽了牽,道:“我倒不知道殿下對當鰥夫竟然興趣這麼大呢。”
秦御聞言卻手上一個用力,道:“你那是什麼表情,你再對爺冷嘲熱諷的試試!”
顧卿晚頓時哎呦的慘叫一聲,只覺手腕都要被他掰斷了。
秦御今夜明顯精神不正常,顧卿晚不敢再刺激秦御,嘆了一聲,好聲好氣的和他道:“殿下若真是為我才有此打算的,我真承受不住。我雖然不是什麼良善的能當道德楷模那種人,可自認還是個與人為善,本性無害的,讓我為了自己,將一個無辜的女人托上死路,我怕這樣子換來的自在,我一日都無福消受,所以殿下還是再莫提這樣的事兒了。”
秦御聞言冷笑,抬起另一只手來,撫著顧卿晚的臉頰,道:“爺竟不知卿卿居然如此心軟,對不知是誰的女人都這樣心慈手軟,怎卻對爺如此心狠,將爺的心意丟在地上肆意的踩。”
秦御的動作很輕柔,只是眼神和口氣卻都冷颼颼的,顧卿晚被他摸的有些毛骨悚然,忙抬手拉住了秦御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道:“殿下這話說的我好冤枉,殿下摸摸,我的心就在殿下的掌下,殿下摸得著,觸的到,我不將心放在殿下身上,又能放哪裡去。我人都是殿下的了,便對誰狠心,也不會對殿下狠心啊。”
顧卿晚的心跳傳到了秦御的指端,大抵是她的語氣太柔軟,也可能是手掌的觸動,讓他有種兩人緊緊連在一起,心跳都同步關聯的原因,秦御的臉色緩和了不少,眸中的冷色漸褪,卻又一時無言。
顧卿晚察言觀色,徐徐靠在了秦御懷中,又道:“殿下莫惱了,我又不是說不生孩子,孩子早一些晚一些要又有什麼區別?何必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韙,折騰出那麼多的事,再搭上一條性命呢。”
顧卿晚就不明白了,她都說了,等時機成熟會給他生孩子,他怎麼就糾纏著這個問題不放了。
她略嘆了一聲,方道:“殿下也知道,我的身子不大好,前些時日顛沛流離的又被掏空了底子,如今我這身子許連坐胎都難。女人生孩子就是走一趟鬼門關,其實我是有些害怕,想趁著王府什麼都有,好好補養下身子再生養。”
她說著這些,果然見秦御神情微動,面露隱憂之色,不覺心頭大喜,坐在了秦御的腿上,靠進他懷裡,道:“殿下便不想我好好陪伴殿下一輩子嗎?如今這身體,萬一生孩子出了什麼……啊!”
她話沒說完,腰肢便被狠狠一錮,顧卿晚驚呼一聲,到底沒能說出自咒的話來。不過當真是疼死了,秦御這廝是要捏斷她的腰嗎,顧卿晚敢肯定後腰一定紫青了。
她疼的眼裡都冒了泡,卻不知秦御是用盡了渾身力氣,才沒直接掐斷她的腰。為了不生孩子,這女人連咒自己的話都能說出來,秦御心裡跟扎了一把針一樣。
他冷冷又瞧了顧卿晚一眼,再沒說什麼,竟是松開她,將她推開,往床榻去了。顧卿晚見他自顧躺下,有些傻眼。
這是什麼意思?同意她繼續喝避子湯了,還是依舊固執己見?
她嘴皮子都磨破了,又受了這麼大的苦,被他又捏又拽弄的渾身疼,可不是要這個結果的啊。
顧卿晚深吸了兩口氣,平復了下暴躁的心情,邁步走向秦御,爬上床,輕輕推了推秦御。見他躺著沒動,眉頭卻微微擰著,一副累極的模樣,便道:“殿下今日在外頭是不是很累呀?”
秦御聞言沒看顧卿晚,卻開口道:“馬上便是朝廷武舉,今日陪皇上去了趟武舉貢院試了試今年各地武舉人的功夫水准。”
顧卿晚聽罷不由面露恍然,原來是在外頭和人動手了,難道是今年參加武舉的舉人老爺功夫都太厲害,秦御這廝沒打過出醜了?
怪不得脾氣這麼臭,這麼難伺候。想著顧卿晚跪坐在了秦御身邊,道:“這樣的事情殿下何必親自來,定是累壞了,我給殿下揉揉吧。”
秦御沒言語,顧卿晚撇撇嘴,抬手揉著秦御的雙腿。沒辦法,秦御若是不發話,回頭避子湯端到了眼前,顧卿晚覺得自己也喝不上。
想必為喝避子湯如此拼命的妾室,也獨她一份了。
顧卿晚自嘲的想著,施展出渾身解數,在秦御的穴道上輕重得益的按揉。她平不是胡亂揉,從前余美人和沈天王拍戲是極辛苦的,顧卿晚為表孝心,曾經跟著劇組的按摩師多少學過一些按摩。
秦御被顧卿晚揉的渾身舒暢,禁不住又翻了個身,道:“後頭也揉揉。”
顧卿晚滿頭大汗,好容易揉按完了正面的穴道,雙條手臂都成了軟面條,結果秦御又送上了一個大後背。
這廝渾身肌肉緊致,又人高馬大的,給他按摩頂上給兩個沈天王按,起碼四個余美人。顧卿晚瞧著秦御趴伏的背影,直想撲上去咬他兩口。
只是她都揉了半天了,總不能前功盡棄吧,咬了咬牙,顧卿晚雙手按上秦御肩頭,認命的揉按起來。
“力道再重一些。”
“……”
顧卿晚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秦御從頭到腳,從前到後都按摩了一遍,按完直接躺在了床裡,她渾身酸痛,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大汗淋漓,再不想動一根手指頭了。
秦御支起身子來瞧她兩眼,卻道:“卿卿的手法不錯,往後每日都給爺揉上一回吧,真是舒坦。”
顧卿晚聞言直想翻白眼,秦御卻將她拉進了懷裡,道:“瞧這一身濕的,脫了吧。”
言罷,他便開始飛快的脫她的衣裳,如今秦御脫衣裳的水平直線飛升,眨眼間她身上便只剩下了肚兜,見秦御空隙時連他自己的衣裳都脫了,顧卿晚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見秦御目光沉沉盯著她,道:“卿卿伺候爺半響,該爺伺候卿卿了。”
他言罷,抬起她的兩條腿來,直接拽掉了綢褲和褻褲,身下一涼,顧卿晚驚呼著硬撐起身子來,道:“殿下不是很累了嗎?咱們今夜好好休息不成嗎?”
秦御卻衝顧卿晚揚眉一笑,道:“嗯,方才是很累,不過如今被卿卿伺候的渾身通暢,血氣奔湧,充滿力量。”
顧卿晚,“……”
可她累啊,她現在只想躺著睡覺!再被他折騰幾下,她會散架的!
顧卿晚驚懼的踢騰著腿,企圖往被子裡縮,道:“明日吧,我好累,殿下疼疼我,別鬧了。”
秦御已飛快的脫下褲子,也不嫌棄顧卿晚一身未褪的汗水,直接壓在了她身上,親著她的脖頸,道:“沒關系,卿卿累了就不要動好了,都說換爺伺候你了,爺會給卿卿擺好姿勢的,卿卿莫說傻話,爺現在做的就是在好好疼你啊,爺是好好疼疼你的。”
他說著竟直接便身體力行的疼起她來。顧卿晚淚眼迷蒙的抓住秦御的手臂,道:“避子湯……”
她在想,他若再敢說不給,她就一腳踢他下床,死也不伺候了。
秦御隱在陰影中的臉上好似略挑起一抹笑,道:“卿卿乖乖的,爺就讓你喝。”
顧卿晚頓時躺平,放棄了一切掙扎。不過她好像真將秦御按摩的太舒服了,簡直像重組的新機器,電力全開,發了狠的折騰。顧卿晚被翻來覆去的擺弄,最後都哭了起來,秦御才放過了她。
屋中有了動靜,外頭便有丫鬟去要避子湯。文晴卻忙回了後罩房,悄然生了個小泥爐,熬上了藥。
等秦御抱著顧卿晚進了淨房,鄒嬤嬤已帶著人送了避子湯過來。迎夏剛好收拾了床鋪出了正房,見狀迎上前去,道:“嬤嬤辛苦了。”
鄒嬤嬤卻一笑,道:“都是做奴婢的本分,有什麼辛苦的,倒是這位卿晚姑娘當真是受寵,這才進凌寒院沒兩日,可是日日得熬避子湯的,照這寵愛,沒兩日就得抬做姨娘了。二爺到底年輕,這龍精虎猛的,我遠遠瞧過那卿晚姑娘一眼,柔柔弱弱的也不知這麼下去受不受得住。”
鄒嬤嬤管的就是送避子湯的事兒,自然不會羞於談這種事兒,倒是迎夏頓時紅了臉,忙接過鄒嬤嬤手中托盤,道:“嬤嬤且等等,奴婢一會子便送碗出來。”
不想她剛接過托盤,文晴便快步過來,截過托盤,道:“還是我端進去吧,這兩日都是我伺候的,二爺今日便將伺候避子湯的事兒交給了我,便不勞動迎夏姐姐了。”
她言罷,轉身走了兩步,又道:“卿晚姑娘嫌苦,二爺昨兒還吩咐讓奴婢准備些腌漬的梅子,奴婢都准備好了,放在奴婢屋裡忘端出來了,嬤嬤且等等,奴婢端了蜜漬梅子再往上房。”
鄒嬤嬤不疑有他,也料想不到,秦御會伙同奴婢換了避子湯,只點了點頭,拉著迎夏閑聊。
文晴快步進了屋,將避子湯喝了個精光,又洗了碗,才將剛准備好的暖宮湯換進了碗裡,又端了蜜漬梅子放在托盤上,趕忙出了屋。
鄒嬤嬤望去,果見湯藥旁放著一個青花瓷碟裝著的蜜漬梅子,便笑了笑,道:“二爺待這位卿晚姑娘倒是體貼入微。”
文晴進了屋,顧卿晚已被秦御放到了床上,今夜她就是再累再困,也不敢睡了,正強撐著精神等著。
見文晴端藥進來,顧卿晚連苦都不怕了,利索的端了藥碗便將藥汁喝了個干干淨淨。又捻了顆梅子含在口中,也沒了漱口的精神,倒頭便睡了過去。
她並不知道自己費勁了口舌和手段,又是出苦力又是出*的,到最後辛辛苦苦換來的避子湯其實是一碗暖宮湯。
文晴收了碗,衝秦御點了下頭,秦御才擺手令她下去。
文晴將湯碗送回鄒嬤嬤處,笑著道:“二爺在呢,卿晚姑娘還能在二爺面前搗鬼不成?天色也晚了,嬤嬤忙了一日也辛苦,早些回去歇著吧。這是卿晚姑娘給嬤嬤吃茶的,還讓奴婢代她向嬤嬤道句辛苦。”
往日裡伺候喝了避子湯,都要等一會子,確保妾室不會做出催吐的事情來,才算完事。
這兩回是秦御都在,鄒嬤嬤才沒帶人進去,此刻聞言,她也不推辭笑著接了文晴手中荷包,帶著人走了。
迎夏見那荷包分明是前兩日文晴才繡的花樣,不覺看了文晴兩眼,這才轉身去了。
顧卿晚以為避子湯的事兒,自己已經說服了秦御。翌日起來,雖然渾身酸疼,心情卻還不錯。
她依舊很忙碌,翰墨院,浮雲堂來回的跑,間或還要去花房替王妃照顧那些花花草草,禮親王妃閑了也會叫顧卿晚過去陪著說說話,在禮親王府的日子竟是出乎意料的充實。
一晃五日,顧卿晚原以為她已經驚動了劉家,劉家那邊很快就會有動靜,不想秦御的人在劉家附近守了這些天,劉民生除了派人往洛京城的方向去查顧卿晚這些時日的事,旁的竟然再無所動。
劉民生行事竟如此謹慎,顧卿晚覺得她有必要再激一激劉家。
故此,顧卿晚這日再教冷星和冷月三人易容後,便笑著道:“既已學了這些天,我看你們也都學的差不多了,今日我便給你們布置一樣任務,需要易容完成,一來考一考你們這兩日學的成果如何,再來也是我的一點私事,算是請你們幫我一個忙。”
顧卿晚這些天教冷月幾個,早便將三人收服了,三人自然不可能為她背叛王府,但顧卿晚吩咐些事兒,他們卻是絕不會推辭的。
聞言馬騰祥率先站起身來,垂首恭立,表示道:“師父有什麼吩咐便是,談什麼幫忙豈不是折煞了我等。”
冷月二人也忙忙站了起來,顧卿晚見此便也不客氣,低聲衝三人吩咐了幾句。
冷星聞言道:“那禮部劉侍郎的二姑娘和姑娘有仇嗎?”
顧卿晚也不隱瞞,點頭道:“確實是有仇呢。”
冷星臉色沉冷了下來,道:“師父放心,師父的吩咐我們都記住了。三日之內,必定讓那錦鄉伯府上劉家退親。讓那劉姑娘名聲掃地,再無臉出門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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