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模狗樣!
顧卿晚正心中嗤笑不已,忽而身邊的小泥爐就猛然躥起一股濃煙來,煙霧滾滾,因顧卿晚站在爐子邊兒,頓時那煙便衝進了眼眶,吸進了口鼻中。
她登時劇烈咳嗽起來,眼眶也被熏的往外冒淚珠。
一股大力傳來,接著她整個人便被推開,蹌踉兩步站穩,就見秦御已到了近前,正彎腰將放在小泥爐上的藥鍋端開。
砂鍋端開,一股濃煙往外衝,眼見泥路裡上頭一層密密麻麻,整整齊齊,塞著一堆柴火,堵得都快沒通風口了。
秦御臉色比那濃煙還黑,幾下子挑出七八塊柴火來,回頭見顧卿晚正一面咳嗽一面無辜且迷茫的瞧著爐子,他頓時便嗤笑一聲,道:“你傻子嗎?柴火塞成這樣,燒火還是蓋房子呢!”
顧卿晚也知自己做了傻事,見他挑揀出柴塊後又撥弄了兩下,爐子裡火燒了上來,也不冒濃煙了,卻撇了撇嘴,未言,心道讓你去用用電磁爐煤氣爐試試,說不定比她還傻呢。
她不言不語的,秦御倒覺得不對勁了,一時眯起了狹長的眼眸,道:“還是你別有圖謀,想弄起火來,引人來救?勸你別自作聰明!”
顧卿晚抬眸瞧向秦御,卻見他此刻臉上一片冷肅煞氣,俊美的面容映著火光,妖異的眼底火苗跳躍,愈發顯得容貌邪肆起來。
可這會子這樣的面容在顧卿晚眼中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也嗤笑起來,反唇相譏,道:“我若存了壞心,方才讓那些人發現你們也就好了,做什麼多此一舉的騙走他們?我看你才是傻子呢。”
一點邏輯都沒有,白瞎了一張好臉!
兩人正瞪視著彼此,誰都不肯退步半分,卻於此時,院中響起了顧弦勇的聲音。
“死丫頭,你做什麼呢,怎麼這麼大的煙!”
說話間腳步聲已臨近了,顧卿晚一驚匆忙收回視線,往門口去。
她沒出去,顧弦勇已進了廚房,往屋中看了一眼,這才衝顧卿晚道:“做什麼呢!”
顧卿晚跟著回頭,屋中已沒了秦御的身影,顧卿晚松了一口氣,這才指著火爐道:“熬藥呢。”
顧弦勇不由又掃視了一眼屋中,道:“你方才和誰在說話?我怎麼聽到好像有人說話了?”
顧卿晚臉色都未變一下就道:“哦,二哥哥沒聽錯,是有人說話,方才我好像看到母親了,便和母親說了幾句話……一分神差點引著火,這才回過神來,一瞧,這便沒了母親的身影。大抵是我這幾日太虛弱了,便恍惚了。”
顧卿晚說著,眉眼間便帶上了一份凄婉。
她的語氣太平靜了,平靜的顧弦勇直聽的渾身發寒,打了個冷顫。
什麼好像瞧見母親了,她的母親可都死了十一年了。
當初還是為了救他的命,才一屍兩命沒了的,如今他將顧卿晚賣去青樓,顧卿晚就好似看到她的母親了……
是身子太虛弱,這才恍惚幻覺了,還是身子虛,陰氣就重,招來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
顧弦勇這樣想著,再看那灶房裡,就覺得有些陰氣森森的,火苗跳動間,好像有黑乎乎的東西藏在角落,隨時會碰出來一般。
他再也不敢在這裡呆了,匆匆轉身,道:“你煎藥,你煎藥。”
說話間衝回了正房,砰地一聲緊緊關了門。
顧卿晚回頭,就見秦御從房梁上跳了下來,月牙白的長袍兜風飛舞,頗有幾分衣袂翩飛的飄逸仙姿。
有了顧弦勇這一打岔,兩人再度對視上,便不約而同的轉開了目光,誰也不再搭理誰了。
顧卿晚既收了秦御的玉佩,這會子便沒回去廂房的道理,又坐在了火爐旁守著熬藥,倒沒在注意秦御。
秦御倒也沒離開,顧卿晚想,他大抵是怕自己在藥裡頭動什麼手腳吧。
她這廂想著,只聽鏘然一聲吟,好像什麼利器出鞘。
她不禁好奇回頭,就見不知何時,那妖孽已經脫下了外袍丟在了一邊兒的柴堆上,此刻他正坐在灶火旁的小凳上,左手臂上原本纏繞的綁帶丟在了一旁地上,露出精壯有力的臂膀來,只那上臂處卻有一片傷口。
大抵有幾日了,傷處可能沒好好處理,以至於明顯感染發炎了,血肉模糊的,顯得特別猙獰。
顧卿晚還沒看清,就見寒光一閃,竟是秦御手起刀落,用匕首生生將那塊發炎的皮肉給削了下來!
一大塊腐肉掉在地上,甚至還發出了聲響。
血流如注,沿著手臂飛快的往下滴落。
顧卿晚還沒反應過來,那男人便又飛快地從灶膛裡取出燒的通紅的鐵刀來,直接用火紅的刀背壓在了淋漓的傷口上。
顧卿晚發誓,她是真的聽到了那滋啦啦的烤肉聲,依稀還有男人咬著牙關發出的悶哼聲。
咣當,鐵菜刀被丟在了灶台上,顧卿晚才整個反應過來,被這活生生的血腥一幕刺激的胃裡翻騰,撲到牆角便張口,哇哇吐了起來。
待吐完,她的臉色已是煞白一片,不過是有藥膏蓋著,瞧不見罷了。
她覺得雙腿虛軟,心中從未有過這等驚懼之時。
一個對自己都能這樣狠的人,他會旁人會如何?
顧卿晚幾乎是顫抖著扶著牆站定的,閉了閉眼睛,她才抬眸再度看向秦御。
男人到底不是鐵打鋼鑄的,此刻他身子微歪靠在灶台上,灶膛裡火光跳躍,映出男人濡濕的發絲來,胸膛上汗珠細細密密的,一層油光,幾顆彙聚起來,正沿著胸膛間的溝壑往下流。
他的臉色很白,薄銳的唇緊緊抿著,即便有火光映著都不見什麼血色,挺直的鼻尖上掛了一顆汗珠,欲落不落的,狹長而妖異的眼眸輕輕閉合著,極長卻並不卷翹的睫毛,微微顫抖,倒讓人從中瞧出些許脆弱來。
他坐在小凳上,兩腿分開,手卻抵在膝頭,攥握成拳,還在平復著氣息。
顧卿晚本以為這人是為了嚇唬自己,專門當著她的面行如此之事兒,不怪她抱著惡意猜測他,實在這人太過可惡了,總是和她作對。
只這會子瞧見他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她就不這樣想了。
那廂房中,他的大哥秦逸顯然也是受了傷的,大抵是這人將療傷的藥都緊著秦逸用了,這才只能如此對待自己。
他對他的大哥倒是好的沒話說,這樣看,他這人,倒也不算太壞。
可是這樣治傷真的行嗎?顧卿晚表示懷疑。
看到這麼刺激的一幕,顧卿晚這會子都還只覺牙齒酸疼,她想她起碼幾日都要吃不下飯,睡不好覺了。
雖是這麼想著,顧卿晚還是走了過去,從鍋裡舀了一碗水來,遞了過去。
秦御已緩過了神來,察覺腳步聲靠近,卻也懶得睜開眼去看那個礙眼的女人,他這會子沒力氣生氣了。
感覺到臉前光影變化,他才睜開眼眸,入目就是一只白皙如雪的纖纖玉手,端著一個粗瓷碗,碗裡盛著清亮的水,輕輕晃動,映出他狼狽的樣子來。
秦御抬眸,就見顧卿晚站在那裡,迎上他的目光,眼眸中倒沒什麼取笑或者幸災樂禍,也沒什麼憐憫諷刺之色,平平靜靜的。
她的舉止,好似她只是順手幫不認識的人搭把手而已,那樣自然。
於是秦御領了情,抬手去接那碗。
可不想,他的身體還沒從劇烈的疼痛中恢復過來,明顯還帶著顫抖。
這樣的手,接過碗來,只怕還沒喝上水就要灑完。
與其在這女人面前弄的那樣狼狽,還不如忍忍呢。
秦御正要開口拒絕,誰知眼前那只手往前伸了伸,那粗瓷碗湊近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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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御:爺男人吧?
晚晚:滾!嚇吐寶寶了
秦御:難道你不是被爺的魅力折服,這才親手喂水?
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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