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回
——西海的五公主漓珠是陛下表妹,陛下和她還有婚約?
阿琢聽完嵐音天女的話,整個人都懵了。表兄妹能夠結為姻親嗎?而且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他們這麼拖著到底還要不要認真履行婚約?
牡丹仙子看出阿琢面色有些僵硬,拉著她的手安慰道:“婚約之事是西海這邊的謠傳罷了,畢竟三十三天上沒有幾個人議論。”
嵐音天女搖頭道:“三十三天已經封閉了關於西海的一切。”接著她用傳音入密給阿琢復述了一遍百年前的事,帝姬阿瑤和太後遷居下界西海,天帝性情大變,眾人開始對天帝家私寒蟬若禁。西海也就被人們淡忘了。
這時阿琢再次愣住了。她吃驚於阿瑤果然是天帝的妹妹,還吃驚於天帝能夠忍受著與親眷分離百年的寂寞。如果天帝履行婚約與西海龍天的公主結親,是不是能緩和家族矛盾?
她胡思亂想著將頭深深地埋在衣襟前。
賀壽之宴足足擺了八席,賓客滿座之時身著紫綃羅衣的太後緩步行來,儀態莊重氣度不凡,天帝跟在她的身後,垂衣攏袖溫良謙恭。諸人一齊起身做了禮,宴會這才正式開始。
廳裡已經空出了大片用於樂舞的場子,天女們坐在席間嘰嘰喳喳沒有一會兒,便陸續去外廳整理頭面准備了。
阿琢前些日子很是用功,此時並不怎麼緊張。反觀牡丹仙子倒是緊緊地拉著自己的手,好像怯場。
嵐音天女一襲妃色的襦裙穿梭在諸位天女中,時不時說兩句調動人心的話,活絡了外廳彌漫著的氣氛。
過了半刻天女們列隊魚貫入內,掖起來的水袖在賓客面前全數抖開,依次找到相應的樂舞之位,樂器錚然,旋身若飛。
太後坐在上首眯著眼瞧天女們的風姿。想當年她是西海第一善舞。後來嫁人便隨著夫君一步登天,再不得長期霸榜。
天帝端著一杯茶緩緩飲著,面孔淡然地認真去看阿琢的舞,然後數出她犯了幾次錯,分別是踩了別人裙擺,動作與節奏不同步,該轉身時卻做成了低頭垂目。殊不知他這樣關心自己的徒兒,實在是過分細致了。
她在家中排行第五,上頭還有兩個姐姐,當年太後和她阿娘定下婚約之時,是希望兩族繼續結秦晉之好,便選了和天帝年歲相差最小的漓珠作為未來的天後。
以至於兩個姐姐對她未來天後的身份很是嫉妒,明裡暗裡沒少使絆子,漓珠這些年過得水深火熱,只能期待天帝能早些娶她,然而天往往不遂人願,越是想要的東西越是得不到。
天帝和其親眷分居兩地後,百年間甚至不互通有無,別有心者便道,西海五公主漓珠和天帝雖然是年少時見過數面,但他們的婚約可能是要黃了。
漓珠不是沒有想過央求阿娘取消婚約。每次阿娘都會把她罵一頓,無非是指責她不肯為兩族秦晉之好而出力,甚至道若她不承擔聯姻的責任,這個擔子便要讓給漓珠的二姐。
她這個二姐性格很不好相與,從小到大沒少欺負自己。若是讓二姐當上了天後,回娘家來還不知會怎麼笑話自己。
掂量了一番輕重,漓珠最後還是妥協了,絕口不提取消婚約,讓這個名存實亡的婚約延續著不知多久的期限。
如今天帝為太後賀壽來到西海,也是漓珠相看未婚夫的一個時機。瞧著著百年不曾見過的天帝,相貌堂堂器宇軒昂,她覺得他便是自己的良人了。但他對席間樂舞露出專注神色,是否代表他花心呢?
她觀察了許久天帝的目光落到何處,發現某個長相舞技都很普通的天女,正和他眉目傳情。漓珠的心狠狠一顫。她沒有料到他早就有了心上人。而且還是表面毫無威脅的天女。
等樂舞散了諸位天女皆回席間坐下來飲宴,漓珠以銀筷子指點著斜對面的身影,對自己的侍婢小聲道:“幫我打聽一下,那個頭戴白玉簪梳著青螺髻的天女是誰。”
侍婢聞言施禮退出了廳室,過了片刻對她附耳道:“回稟殿下,此女名為梅花仙子。是陛下百年前所收的徒兒。”
漓珠眨了眨眼好像不太相信:“……師徒?”她剛才把兩個人的師徒關系想歪了嗎?
其實天帝和阿琢還真沒有覺得自己在眉目傳情。他的清冷視線一直落在她這邊,她得了空閑便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佩纓》樂舞終了時,太後連連拍手稱贊,她叫領舞的嵐音天女坐在自己的身旁,親切問候了幾句,才叫她重回席間。這讓嵐音天女收獲了不少傾慕仰羨者。嵐音天女借此機會分別敬了太後和龍天之首的酒,還與天帝搭上了話,可謂眾天女中最成功的典範。
阿琢沒有注意漓珠的銀筷子尖兒有那麼一瞬間衝著自己,她面對一桌子的佳肴美酒,委實鎮靜不下來,抬著舉杯交錯著進行,左右開弓大快朵頤,吃喝之相便不忍直視了,大概只有天帝能坦然以對。
牡丹仙子憑借著出色的面孔和舞藝吸引了諸多搭訕者,應付他們的敬酒便是不暇了,一時沒有搭理阿琢,偶然間回頭准備和她絮叨些體己話,就看她一心撲在酒食之上,完全沒有講話或者聽言的余地,將一堆體己話勉強咽下去,牡丹仙子嘆了口氣。
阿琢右邊的瑞香終於看不過去了,婉轉道:“太後往這邊看著呢。”言下之意便是要她注意保持形像。
“哦。”阿琢抬起頭往上首看去,瞧見牡丹仙子在開宴前驚嘆過的美人,坐在太後的對面,給太後獻了一杯壽酒,之後將一杯果酒端到天帝面前,還期期艾艾地說著什麼。
天帝不動聲色地避開了那杯甜釀。
太後怕漓珠尷尬,代替天帝接過了杯子,放在天帝的小幾上緩緩道:“你和漓珠都不小了,擇個黃道吉日大婚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