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讓你一個人慢慢從頭修習神照經,自然需要漫長年月,但如果將我一身神照經內力,灌注到你的體內,配合你運功行氣,就能慢慢轉化成你的內力,就算行功轉化之時有所流失,但再加上你原本體內殘存的內力,應該能夠突破至大成。”梅念笙笑道:“原本你內力有成,若將我的神照經內力灌注體內,必定互相衝突,但如今你身體中的內力被打成了一團混沌,正好借此機會重修神照功。可見此乃天意啊”
“可是,我怎能無緣無故得你傳授全身功力…”卓遠眼神復雜,“而且如今你全憑神照經支撐,若將功力傳給了我,又怎能..又怎能支撐的住。”
梅念笙仰頭嘆息:“我這一生無愧於大義,此次的願望就是將寶藏交到天地會義士手裡…只是如今卻已經無能為力了,多活三天少活三天又有什麼區別呢?我教了三個徒弟,卻都是欺師滅祖的逆徒,幸虧我早有察覺,並沒有教他們高深的武功…可我也不忍神照功就此失傳。所以我的願望、我的傳承,就都交給你了啊…”
“可是,可是…”梅念笙微微一笑,看著卓遠:“你這一路的所作所為我親眼所見,雖然殺氣頗重,但無損於俠義之道。而且,風清揚的弟子,我也是信得過的。我只要求你答應替我取出寶藏,交給天地會。難道你要我留有遺憾麼?”
卓遠鄭重地點頭應下,“不管能不能恢復武功,我都會盡全力完勝您的心願。”梅念笙哈哈大笑:“好,事不宜遲,我先傳你神照經,你可記仔細。”丁典見了此情景,急忙道:“在下先行告辭。”“且慢,”梅念笙將他叫住,“今日承你相救,又收了你的金鯉魚,只怕我無以為報,這神照經你能學多少就學多好吧,站旁邊好好聽著。”丁典又是興奮又是無措,只覺被天大的餡餅砸中。
神照功是天下最絕頂的內功心法之一,練成之後內力極度凝聚,且有起死回生之效,強橫之處決不再九陽神功之下。卓遠收攝心神,認真聽梅念笙講解神照經經文,只聽了兩遍就已經完全記住,然後梅念笙將自己這些年的修習領悟細細道來,直講到天色放明。
卓遠武功修為本來就不錯,如今聽梅念笙講解神照經的奧妙,只覺得往日許多問題此時豁然開朗,自是受益匪淺。不過丁典此時武功低微,更沒有接觸過什麼高深的武學理論知識,只聽個一知半解,日後能有怎樣的收獲,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領悟了。
講解完畢,梅念笙讓丁典去將金鯉魚燉了,自己和卓遠兩人調整內息,准備待會吃了金鯉魚,把狀態調整到最好,然後傳功療傷。
金鯉魚不愧是連城訣裡的靈物,兩人分而食之,少頃就感覺全身熱力上湧,若此時修習內功至少能增加五年修為。梅念笙開口道:“開始吧。”說罷,身子盤坐在卓遠身後,一手抵在後心,一手按在頭頂,內力緩緩朝卓遠體內灌入。卓遠乘機運轉心法,帶動內力運轉。精純的神照經內力在卓遠體內運行一個周天,貫通了封閉的經脈,隨著運轉,一部分內力逸散消失,一部分隨著搬運,轉化成卓遠的內力。體內四散在各處的混沌內氣,也仿佛受到吸引一般,慢慢加入到周天運轉之中。
卓遠覺得身體暖洋洋的非常舒適,破碎的經脈在神照經內力的溫養下慢慢恢復,金鯉魚所產生的能量也被吸收。隨著內力運轉幾個周天,卓遠感覺全身勁力都被凝聚成一股,順著行功路線不斷壯大,慢慢地卓遠甚至清晰地看到自己體內的狀況,每一處細小的暗傷都被修復,新生的內力散發出一片生機,仿佛在為了自己的新生而歡呼。卓遠只覺得身體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緩緩地睜開眼,卓遠吐出一口氣,周身的天地無比清晰,感官更加敏銳,身體中的內力混元如一,若當初就有這樣的修為,怎麼也不會輸給裘千仞吧。卓遠收功站了起來,一轉頭就看到梅念笙臉色蒼白汗如雨下地半靠在一棵樹上,匆忙上前,內力探入體內,只感覺空蕩蕩的一片。梅念笙勉強道:“不必浪費內力了,你神照功初成根基不穩需要好好調息。”喘了口氣接著道:“寶藏的事交給你處理,我也很放心。只是此前拖累了林振南一家,如今想來仍覺得不安,便請你將連城劍法教導給林平之,算是我的一番補償。”說著又從懷裡摸出一本唐詩選輯,“寶藏的秘密就在此書中,用水打濕…有數字…連城劍法…”說著說著呼吸愈發急促,卻是堅持不了多久了。卓遠神色哀傷,接過詩輯道:“我明白的,寶藏的線索就在劍訣和數字之中,我明白的。”梅念笙露出釋然的笑容,神色安詳地閉上了眼睛。卓遠看著他,輕聲道:“必然不負你之所托。”
卓遠與丁典一起,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將梅念笙的遺體暫時安葬,准備等到此間事了,再選一個山明水秀的好地方。
卓遠心緒復雜,只感覺一個良師益友就此離去,從未像這一刻這麼想喝酒。此時天色已晚,卓遠與丁典告辭離去,臨走之前告誡他,千萬不可透露神照經的事,甚至不要告訴別人見過梅念笙和自己,不然必招致災禍。丁典明白,以自己的淺薄武功,若卷入寶藏的事,必定死無葬身之地,當即鄭重地答應下來。
卓遠也不知道,丁典今後會有怎樣的遭遇,只是承諾,若日後有難,可到華山劍宗求助,必會報答今日救命之恩。說罷便翩然遠去。
此時內力修為突飛猛進,便連風神腿法都有進益,施展開來,身形若隨風而動,腳不著地,瞬息之間卻已遠去。丁典只看到卓遠的身影在草尖輕輕一點,就飛出去數十丈,再一閃,就看不到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