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關門離去的時候,卓遠已經感覺到體內錯亂的真氣漸漸平息了下來,此時正沿著固定的行功路線緩緩運轉著。這個女人,雖然手法粗暴,但醫術卻是不凡。
神照功內力至精至純,且能斷續經脈,起死回生。卓遠雖然尚不能做到後者,但眼下修復體內的損傷卻不是什麼問題。頑固的異種真氣已經被薛紫夜神奇的醫術引導出體外,余下傷勢便不算什麼了。
一夜調息之後,體內的傷勢便好的七七八八了。天亮的時候,卓遠站起身來,左手一拍胸口,肩上背部的銀針便齊齊彈射而出。卓遠閃電般伸手一撈,幾十枚銀針便整整齊齊地排在手心中。
將銀針放好,卓遠穿好衣袍,推開了門去,卻發現風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庭院內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而薛紫夜正雙手籠著紫金手爐,往這邊走來,身後跟著一個丫鬟,端著熱氣騰騰的水盆。
她一看到卓遠便忍不住有怒氣湧上眉頭,三兩步走到面前怒聲喝問道:“你不要命了麼?這麼重的傷勢也敢亂走,快跟我進去。”正說著話,一只手已經拉起卓遠的手臂,強行往屋裡拽去。
卓遠苦笑,也不反抗,隨著她進屋坐好,才輕聲道:“多謝薛谷主關心,但在下的傷勢已然痊愈。”說著把手腕伸了出去,示意她診脈,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薛紫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凶巴巴道:“不可能,你體內經脈殘破不堪,若要完全愈合,起碼要…”話未說完,聲音嘎然而至,此時已經搭上了脈搏,卻發現對方體內一片生機,經脈雖然還略有創傷,但已經不怎麼礙事了。“怎,怎麼可能。”
卓遠微微一笑:“薛谷主醫術通神,這些年來也該知曉,我們這些‘俠客’雖然只會習武殺人,但有些內功神奇也是能療傷救命的。”
‘這該死的混蛋,還記掛著我昨天的話。’薛紫夜冷嘲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來藥師谷求醫?”
卓遠臉上笑容一僵,改口說道:“我的意思是,這些內功雖然不凡,對於小傷小病或許有用,但又怎麼及得上薛谷主醫術的神奇。”
薛紫夜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道:“你知道就好。”她微一示意,丫鬟便把水盆放下,看著卓遠略微梳洗後更顯清秀俊朗的容顏,漫聲道:“雖然你長得不錯,但該收的診金還是要收的。”
卓遠擦了擦手,道:“谷主放心,雖然路上不便,但我已將十萬兩白銀存放在移花宮中,相信不久就會送達。”薛紫夜橫了他一眼,柳眉一豎道:“十萬兩白銀那是一個人的價格,如今兩個人自然是二十萬兩,而且你還只有一枚回天令,我已經是破格救治,再加上出谷相迎,診金翻倍,你最少得付五十萬兩!”
“不可能!”卓遠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氣急敗壞道:“你怎麼不去搶劫,金錢幫做生意也沒你這麼黑。”薛紫夜得意洋洋道:“搶劫又怎麼比的上我來錢快,有錢治病,沒錢滾蛋!”
這話堵得卓遠毫無脾氣,此時已經大概摸清了薛紫夜的脾氣,便故意賠笑道:“當然要治,只是一時拿不出這麼多,還請谷主多寬限一段時日,來日一定加倍奉上。”
薛紫夜‘哦’了一聲,斜著眼看他,道:“加倍奉上?那就是一百萬兩白銀嘍?不錯不錯,這生意做得,那就許你暫緩一段時日。”卓遠身子一下僵住了,‘這個死女人,趁火打劫,難道沒聽出來,我只是說著客套一下麼?’
只是這下也不敢再行反駁,怕再說下去,診金又要增加了。趁著對方心情大好,問道:“不知跟我一起來的那女子現在怎麼樣了?”
薛紫夜蹙著眉頭,道:“她的傷勢很是麻煩,雖然目前保得住性命,但要完全治愈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她抬頭凝視著卓遠道:“你昨天說她是中的玄冥神掌的寒毒?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武功,但我已看出,她受傷時日不短,寒毒早已侵入五髒六腑,只是全靠你真氣鎮壓續命,否則恐怕早已身亡了。”
卓遠默然,輕聲道:“啊,是我當初沒保護好她。不過,薛谷主的意思是能治好吧?”
薛紫夜自信道:“我自有把握。”卓遠終於松了口氣,微笑道:“我可以去看看她嗎?”“當然,跟我來吧。”
藥師谷位於大荒山的山谷之中,大荒山是極陰寒之地,長年冰雪。然而藥師谷裡卻有熱泉湧出,是故來到此處隱居的師祖也因地制宜,按地面氣溫不同,分別設了春夏秋冬四館,種植各種珍稀草藥。分為春之庭,夏之園,冬之館,秋之苑。
此時剛到夏之園中,一個丫鬟正好跑出了門口,看到薛紫夜,叫道:“小姐,小姐,她不肯吃藥呢。”薛紫夜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丫鬟看了她身後的卓遠一眼,解釋道:“那位小姐說,一定要先見到卓公子才肯吃藥。”薛紫夜‘哼’了一聲,帶著卓遠快步走了進去。
正好房門推開,薛紫夜帶著卓遠邁步而入,幾個丫鬟連忙行禮,叫道:“啊,小姐來了。”
凌霜華也已看到了卓遠,眼神之中早已容不下其他,不自禁地站起身來,走到卓遠身前停住,定定地看著他,柔聲喚道:“卓大哥…”卓遠卻一把將她緊緊抱住。
不知何時,薛紫夜已經帶著所有的丫鬟離去了。卓遠擁著凌霜華在床邊坐下,拿起藥湯,認真地喂著她,略帶責怪道:“哪有不吃藥,作踐自己的身體來威脅別人的?”
凌霜華卻只是看著他,輕輕點頭,也不反駁。這副樣子,讓卓遠滿腔柔情,再也不舍得責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