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
你應我一句好不好?
可不可以,不要那麼沉默的,消失在我的世界。
沒有了你,我就算強大逆天又如何,也不過是被拋棄的孤女罷了。只能無止盡的流浪著,尋找你的蹤跡,耗盡一生,哪怕與天同壽。
西王母輕輕的把青鳶拉著的衣袂抽出來,她有些為難,半晌才沉聲道:“青鳶,這不是道法的問題。超脫於規則,視聽到孤魂野鬼是本身的能力,屬於本身的五官六識。也就是說,正如我,我不用道法,直接就能看,就能聽,你瞧,現在我這座山中,我就能看到好幾個孤魂野鬼……然而你不行……你這種能力被限制了……”
話到後面,西王母說不下去了。
她本能的抬頭看了眼九霄神界,冥冥中,放佛有三清的眼眸將她注視。
西王母不禁的連忙移開視線,她眸底劃過一抹決絕,才把後半句話說完——
“是三清將你這種能力限制了。說過的,三清是不允許你和他在一起的,你和他,注定了咫尺天涯。”
青鳶渾身一顫。
三清,這兩個字宛如魔咒般,向她整個人重重壓下來,她放佛聽見自己心髒瞬間破碎的聲音,讓她整個人兀地渾身無力。
這是在絕對強大面前,她第一次深深覺得無能而懦弱。
青鳶泛起一抹苦笑,她抬頭看向九霄神界,手中無力,一時莫邪劍哐當一聲,摔落在竹席上,打翻了一壺酒。
西王母的眸色愈深。
眼前這玄衣女子雖然抬頭看天,手中連劍都拿不穩,然而身軀卻是挺直,宛如一把直接刺入九霄的長劍,絕望中蘊含著凜冽的銳氣。
“哎呀,好好的酒灑了,可惜可惜。”西王母干干的笑了幾聲,她上前去拾掇好酒壺,就轉身往竹樓廂房走去。
酒已飲盡,桂花鯉魚涼透,月上枝頭,廂房門掩清夢。
西王母沒有去管女子如何,她只是不經意間一回頭,看到了日後永遠刻留在她心底、難以磨滅的一副畫卷——
一名玄衣女子盤膝坐在臨湖的竹制亭台沿,及腰墨發委地,髻中白玉梳,身姿窈窕,鳳吟流轉,晚風吹拂起她一襲玄衣飛舞,好似流淌的夜色。她坐得筆直,懷中抱著莫邪劍,右手輕敲劍刃——
叮鈴,叮鈴。
一聲聲,劍輕鳴,好似暗夜中的笙簫。
女子頭頂一輪明月清輝,面前是湖水如鏡倒影倩影,她就一言不發,默默的坐在那裡,如同一幅絕美的畫卷。
一刻,兩刻……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一夜,一日,一夜,一日……
莫邪劍輕鳴不斷,叮鈴,叮鈴……
女子就這麼在湖邊坐了不知多久,她沉默著,輕敲劍刃,沉思著,決斷著。
她指尖傳出的一聲聲劍鳴,放佛是在問天,問命,問輪回。
西王母自己的域規則與三界不同,一年為一日,沒有寒暑,沒有飢餓。
所以那玄衣女子就在湖邊坐了整整一年,也思索了整整一年,雖然於外界看來,不過一日罷了。
西王母也不去管她,她也如同凡俗女子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日喝喝小酒,嘗嘗燒魚,偶爾她的目光投向湖邊的倩影時,會劃過一抹異彩。
直到終於有一天,湖畔的女子忽的起身。
她兀地執劍,直直指向九霄——
女子玄衣無風自動,墨發飛揚宛如旌旗,她身姿筆直宛如問天的利劍,渾身都充斥著一股霸道和銳利,恍若實質,甚至能隱隱聽見她四周有刀光劍影,龍飛鳳騰。
有彼佳人,傲然獨立,上不屈於天,下不臣於命!
而那柄莫邪劍忽的光華萬丈,灼灼宛如墜地流星,光華絢爛,愈發襯得那女子聖潔霸道如降天神祗。
一道道光華明亮如晝,將西王母整個域都照亮了,甚至衝上九霄,映亮了頭頂雲層重重。
“這是……”西王母瞳孔縮了縮,旋即她的聲音就變了調,“難道是莫邪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