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忍,我哪裡錯了麼……”青鳶小心翼翼的問道,手腕間被男子捏痛得傷痕,疼得她眉間輕蹙,她絲毫也動彈不得,只能直直凝視著上方男子的眼眸,心底升騰起愈發濃烈的恐懼和不安。
“不,鳶鳶沒有錯。”天樞子詭異的笑了笑,“錯的是我。是我太過貪心,眼睜睜的看著你變成‘魘’。然而,我已經回不了頭了……我實在太過於眷念這個溫柔陷阱,哪怕是錯的,我也不想回頭了……”
“阿忍,你在說什麼?”青鳶茫然著,眼前的男子讓她覺得可怖無比。她渾身開始顫抖,甚至都微微閉上眼,避免再看到男子。
男子的聲音已經沙啞得不成樣子,帶著一份詭異的絕望深情,讓青鳶渾身發抖得更加厲害。
青鳶閉著眼,抑制著心底愈發濃烈的厭惡和抗拒,艱難的道:“記不大清……好像是叫什麼朔的……”
然而,青鳶再也說不下去了。
因為箍住他的男子緩緩垂下了頭,他就像一個斷了線的木偶娃娃,無力的耷拉著,墨發遮住了他的面容,他渾身忽然劇烈的顫抖起來,一聲聲瘆人又凄慘的嘿嘿笑聲從他喉嚨中擠出來。
“呵呵……你就是成為了魘,也是忘不了麼……”天樞子嘿嘿低聲笑著,笑聲絕望如同地獄裡的鬼魅,他箍住青鳶手腕的指尖愈發用力,直到一滴滴鮮血從女子腕間淌下。
青鳶只覺得自己的心一片片涼透。
手腕間的疼痛讓她開始掙扎,心底的恐懼和厭惡達到了極致,她驚恐的睜大瞳仁,奮力的推開天樞子,竟是猛地奪門而去,往夜色中逃離。
宅子大門哐當一聲,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天樞子頹然的坐在地上,無力的垂著頭,他沒有追上去,也沒有任何動作。他就是呆呆的坐在地上,沒有任何聲響。
琴瑟居四下靜謐,只有四周碎了一地的碗箸,還在滴溜溜的滾動著。
秋夜生涼,清輝千裡。沉睡中的長安城,無語殤魂。
已是子夜,家家戶戶的燈火都熄滅了,黑漆漆的巷子裡,只見得一名女子在跌跌撞撞的跑著。
這自然就是青鳶了。
她慌不擇路,步伐都很是凌亂,略微發白的小臉上還帶著驚恐,她似乎受了驚嚇,也不認識此地的路,就胡亂的跑著,似乎拼命的想逃離身後的一切。
四周巷子漆黑寂靜,伸手不見五指。只有遠遠傳來更夫的聲音“三更天……累累陽世,不懼鬼神……”,在夜色中,更顯得陰氣森森。
青鳶終於累了,她扶著巷子的牆,大口大口喘著氣,撫著胸口,好半天才讓自己稍稍安定下來。
剛才的一切,剛才那樣的阿忍,讓她都覺得宛如噩夢,她甚至腳都有些發軟,呼吸都還有些急促。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怎麼會害怕心愛的阿忍,怎麼會抗拒他,怎麼會那麼拼命的逃離他,方才她的腦子裡空白一片,只知道逃離,逃離阿忍,然後,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到誰的身邊。
去到誰的身邊呢?
她想不起來了。
但是她唯一記得,她應該回到另一個人身邊去。他在等她,她也在找他。
……
紛繁的記憶缺失,青鳶痛苦地搖了搖頭,驅逐開宛如尖刀般剜著她心底的模糊記憶。她背靠著石牆,抬眸看天,黑漆漆的夜色安寧,終於讓她神智慢慢恢復清明。
四周漆黑寂靜,夜空遼闊。可她孤身一人,煢煢彳亍,輾轉輪回不得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