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躺在榻上胡思亂想,房門忽地一開。一抹素衫身影走進來,手裡提著幾個東西,自顧坐在了窗前的一方軟榻上。
青鳶心裡一驚,本能的握住莫邪劍,戒備地坐直了身子,冷聲道:“昆侖公子,小廂房待不了貴客,公子請回罷。”
女子的話帶著濃濃的敵意,昆侖公子卻並沒有瞧青鳶一眼,只是把手裡一堆器皿堆到地上,儼然是草藥、砂罐、小碗一類。似乎是要煎藥的架勢。
男子的沉默讓廂房內的氣氛頓時顯得壓抑。青鳶的眸底殺意一閃,趁其不備就要去掏懷中符箓,可指尖剛碰到符箓,就聽得男子淡淡的聲音傳來。
“等你傷好,再來殺我。”
輕飄飄的話,將生死當成玩笑。青鳶卻明白,只有絕對的強大和實力懸殊,才能這般淡然。至於現在的她,能傷昆侖公子幾分,青鳶實在是覺得,自己怕都碰不到他的衣角。
心下雖有兩分泄氣,但青鳶立馬就鎮定下來,將眸底的殺意細細隱匿:“百生罪,這毒只有公子可解?真是讓鳶開了眼界。”
昆侖公子不甚熟練的擺好撐杆,用黃銅秤一兩一兩的秤著數十種藥草,目光專注像是普通的民間大夫:“此毒是小湖新制。除了她和她主子,你以為天下有第三個會解的人?”
青鳶有些尷尬的回過頭,半晌又挑眉問道:“公子既然屢次妄害青鳶,又何必屢屢救吾一命。莫非是當著玩物養著,想殺就殺?”
女子冰冷的話並沒有讓昆侖公子有絲毫動容,他只是淡淡應道:“本公子心情不好,殺之,心情好了,救之。”
輕飄飄的話,冰冷又霸道。透露出一個上位者,那肆意生殺的絕對實力。
青鳶想說的話都被噎了回去。公子無雙,檀衣如秋。卻宛如沉睡的修羅,眨眼間就可取她性命。
青鳶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勾了勾唇角道:“公子救我,想必心情好了。那敢情公子幫奴一個小忙。否則奴咬舌自盡,壞了公子好心情就不妙了。”
“幫我尋找方陵朔。”
時隔數日,青鳶如何打聽,都沒有得到方陵朔的消息,唯一的方法就是寄望於這個強大而神秘的昆侖公子。方陵朔生死不知,她實在是無力去猜測可能的結局。
“一個凡身肉胎的夫子,早就丟了性命。”昆侖公子不在意地應道,眸色卻些些加深。
哐當一聲,青鳶驀地拔劍出鞘,橫在自己脖頸上,偏偏笑靨如花:“公子是明白人,凡事都講交易。或是打聽一個凡俗夫子,或是破壞公子尊貴的好興致,哪個劃算,公子也不考慮下?”
昆侖公子的眸色愈深,白皙的指尖若有若無地挑弄著青碧色的藥草,格外美艷魅人。
“有意思。本公子應了。”
簡短的對話後。廂房內又陷入了古怪的安寧。
青鳶收劍入鞘,垂眸瞧著那珠灰銷金彩緞錦被上,用銀線挑繡錦鯉蓮花,數百只錦鯉竟無一只同樣,或翹首或擺尾或躍水,栩栩如生不一而足。一朵桂花從窗外飄進來,落到那蓮花池間,竟似勾起了一池漣漪。
耳畔傳來撥弄黃銅秤的微響,男子的輕柔呼吸,秋風吹拂起他及腰的墨般黑發的輕聲,一切似乎,安寧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