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利劍臨到庾昴身前三寸,卻似碰上了什麼,頃刻化為青煙一縷。
“護體結界。這可不是凡俗中人的手段。”青鳶微微眯眼。
“欽天監,掌大魏觀星蔔蓍之事。同樣的,九霄神界,天帝座下,亦設一神掌觀星蔔蓍,乃名星官。”青鳶目光清冷,含著攝人的威壓,“所以,本宮應該叫你欽天監大人,還是星官上神。”
庾昴朗聲一笑:“正是。在下天帝敕封星官,位列神位。”
天帝,乃是三界至尊。
天帝朝堂之上任何一名官吏,哪怕只是九品,拿出來也是三界響當當的神明。
青鳶語調愈冷:“本宮記得大魏欽天監封於敬天元年,也就是我剛好被仙封青雲彩鳶那一年。此後欽天監一職,並未有換人。也就是說,從敬天元年起,堂堂上神星官就屈尊為凡俗官員整整十二年。星官上神真是好興致。”
庾昴面色並無異樣,他眸底噙著抹異彩,目光灼灼的看著青鳶。
“所以,上神潛在凡俗十二年,到底意欲如何?還是說如那些昆侖上仙一般,都對這天下之爭起了興趣?”青鳶語調清冷。
“凡俗如何紛爭,誰做皇帝,都干不到上界絲毫。真仙或許插手,但貴為天帝座下的諸神,若是醉心於凡俗之事,可就是殺雞焉用牛刀了。”庾昴緩緩附身,再次對青鳶行了跪拜大禮,“昴得天帝諭旨,下凡十二年。為的……便是娘娘您。”
最後一句話有千鈞之力,擲地有聲。
青鳶一愣:“為我這個大魏皇後?還是為著我這個天賜青雲彩鳶?”
“皇後?不,大魏帝後再尊貴,在天帝朝堂之中,也不過是螻蟻。天賜青雲彩鳶不過是世子,連守護龍脈的家主都還不是,如何能勞駕到尊為天帝敕封星官的本神。昴下凡十二年,只做了一件事。便是日日觀娘娘星軌,察其運行變動,日日奏報上界。只因您是……”庾昴渾身散發中一種傲氣。
那是天帝朝臣,上界神明的天生尊貴。
然而後半句話卻戛然而止。旋即庾昴的臉上浮現出由衷的敬畏。
似乎就連他,貿然說出都是僭越。
道法強大到可怖的青鳶也不禁微微諗然:“曾經,在不鹹山論道台,我陷入幻境,歷觀前塵昨事。知曉我曾是孤魂野鬼一縷,其後驚動上界重化身軀種種,都是因為我的星像……甚至後來,嶗山派蘊仁子的亡魂也提到過……今日你這個觀星之神下凡十二年為了我,倒讓我不得不問個明白了……我的星像,到底是什麼?我,到底有什麼身份?”
庾昴深深拜倒,脊背線條恭敬地一動不動:“天機不可泄露。娘娘只需銘記一點,娘娘星像尊貴無比,讓整個三界為您側目也不為過。而娘娘,自然也是尊貴無比之人,甚至可與天帝相提並論。”
青鳶心底一動。
她整個人都僵在那裡。
只因庾昴這幾句話太過於驚世駭俗,讓她靈台被砸得有瞬時空白。
待她再次凝眸間,面前的宮道裡漆黑一片,只有宮燈搖曳。
而那個著欽天監官服的星官之神早已沒了蹤影。
只有虛空中悠悠的一句話傳來——
“青鳶,請觀星。”
青鳶下意識的抬頭一瞧,便見頭頂夜空遼闊,繁星璀璨。一條條星軌交錯,無數條命運羈絆,天機玄妙,妙不可言。
但是青鳶的瞳孔卻不禁縮了縮。
只因為那眾天之尊的北極星,卻儼然分成了兩顆。
極星不移,兩星並尊。
“極星在千百年前被人為一分為二,平日被上界道法掩蓋,下界只見得一顆。今日昴為娘娘破開這道法屏障,才讓娘娘又見得兩星並尊。”庾昴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
青鳶壓抑住心下的駭然。
只因她想起,在不鹹山幻境中,那個水面那端、與她有三生之誓的男子,是他,將北極星一分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