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緣已盡?百余年的時間太長……長得讓我都記不清我們情緣已盡……長得讓我還固執得以為,你還是如當年一般,愛吃我做的如意糕。”軒轅簌的聲音暗沉又嘶啞,回蕩在仙冥殿令人心悸。
不待姬淵回答,軒轅簌又低低笑起來,笑聲如鬼魅般恍惚:“受盡極刑?那又如何,只是想到你就要祭祀王氣而亡,我就忍不住想來看你……我忍不住,我無法阻攔自己……”
姬淵皺了皺眉頭:“你別忘了你的身份,你堂堂……”
“那又怎麼樣呢?”軒轅簌猛地抬頭打斷姬淵的話,通紅的雙目已經扭曲變形,“難道姬大宮主就稀罕你的身份麼?堂堂紫微宮宮主,還不是為了一個她,就偷來龍脈!”
軒轅簌的目光瞥向了那凝聚王氣的陣法,陣法中又隱隱約約含著一個小小的陣法,一部分王氣被引導著向那個小陣法流去。
姬淵的眸底劃過一線殺意:“你如何知道?”
軒轅簌無力的咧了咧唇角,嘲諷道:“我還不了解你麼?天帝命你在此,引天下龍脈之氣,凝聚為王氣。你私自起陣中陣,禁錮住一部分龍脈之氣,難道不是為她偷偷留下的?天下之尊,龍脈聖氣。日後但凡她有什麼生死危機,哪怕已經成了地獄的鬼,這一分龍脈之氣都能保她無恙。”
姬淵眸底的殺意退去,他沒有說話,權作默認。
若是旁人在此,一定要驚疑無比。
因為能調遣龍脈之氣的,唯有天帝。姬淵擅自偷來一分龍脈之氣,這已經是犯了禁忌的天規大罪。
無人知道下場如何,因為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做。
“如果我沒有猜錯,按照最重的天規,天帝的懲罰應該是,放棄輪回。千百年後,世間六道,再無姬淵此人。”軒轅簌惘然說道,一滴滴淚不可抑制的滾落,襯得她絕美的臉龐愈發哀婉。
“恩。”姬淵淡淡的應答了一個字。
放佛早就知道,也是義無反顧。
為了一個人,為了不必言說的理由。
姬淵的指尖又連續打出幾個法訣,愈來愈多的龍脈之氣被從王氣中分離出來,偷偷存入那個小陣法中。
男子簡潔又堅毅的回答,讓軒轅簌再次面如死灰。
她如同寒噤般渾身抖得厲害,眸底卻劃過一分決然:“罷了罷了,若是有朝一日,世上再無姬淵,則世上亦無軒轅簌。”
這一番話,終於讓姬淵的眸底起了一分漣漪。
哪怕是虛無,我都陪你去。
只因為我不能接受,沒有你的命運輪回。
“你何苦……軒轅仙子……”半晌,姬淵才幽幽的吐出三個字。
最後一個稱呼,讓軒轅簌泛起一抹無力的笑意,她起身,把一塊塊如意糕收拾進盒子,然後運起轉移的法訣。
姬淵的眸色閃了閃。
那轉移法訣是禁忌的滅魂往生咒,是以割裂一魂一魄為代價,完全抹去自己在此地的蹤跡。則哪怕天帝不用禁忌的法術追蹤,也不能察覺何人來過。
抹去蹤跡,無非是不想連累旁人。
擅入仙冥殿的罪,一個人擔。只要君子安好。
代價是失去一魂一魄,隨時都可能瘋癲墮落。
眼瞧著那抹倩影消失在仙冥殿,殿中女子的氣息漸漸消失殆盡。
可是兀地,殿中傳來夢囈般的回響——
“珍重,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