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也是由羊脂玉砌成,玉質流光,雕龍琢鳳,每一宮每一闌都精美無比。但詭異的是,宮殿死寂無聲,沒有任何生氣。
宮殿之中的正殿,上面玉質牌匾大書“仙冥殿”,字體恢弘磅礡,威壓自成。
青鳶怔怔的佇立在殿門口,看著仙冥殿的牌匾出神,聽得身後有衣衫拂過玉質地面的聲音,青鳶唇角一勾,轉頭笑道:“謝謝你救了我,姬淵。”
姬淵從宮殿內走出,一襲湖藍色衫子飄逸如雲,清臒的面容清雅無雙,似雪後木蘭,唯獨他的身形虛幻無比,看著如鬼魅一般。
“好,也不好。好的是還能看見你,不好的是,恐怕時日不多了。”姬淵淡然的一笑,“你還問我,你如今是個神魂體,自己還不是一副鬼魅樣子?”
姬淵的玩笑並沒有讓青鳶有一點心舒。
她咧了咧嘴唇,怎麼也笑不起來,反而鼻尖有些發酸,她不得不轉過頭去看著仙冥殿的牌匾,再不敢看姬淵一眼。
九州一統之日,王氣重新凝聚,紫微宮宮主就必須以命獻祭。
長安新皇天下慶,卻不知昆侖主逝白事哀。
這是紫微宮宮主的使命和職責,在每一代紫微宮宮主接受天庭冊封時,就意味著同時接受了這個條件。
一想到這兒,就算是注視著牌匾,青鳶也忍不住鼻尖發酸得緊。
他們陽世的人,巴不得早點結束戰爭,天下安定,卻不知紫微宮宮主正一步步走向死亡,還是根本無法拒絕的死亡,自己清醒著一步步看著自己死去。
這種殘忍,讓青鳶覺得,自己都是罪人。
看著青鳶的臉色,姬淵只是淡然一笑,轉了話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句簡單的問話,卻讓青鳶的小臉瞬時一陣青一陣白。
身上殘留的軒轅劍劍氣還刺得她生疼,然而都不及此刻她心底的痛一分,被姬淵一提起,這種痛便狡黠的找到了缺口,從心靈深處發了瘋般的湧出來,一陣陣衝擊得青鳶頭腦發暈。
青鳶不由往後踉蹌了幾步,以湛盧劍仗地才面前穩住,她低著頭,墨發垂下來,看不清她的容顏,只有低沉的聲音傳來:“他,要殺了我。”
姬淵的心底咯噔一下。
不是因為“他要殺了她”這個事實,方才他為救青鳶上去瞧了方陵朔一眼,就是這一眼,他身為神明,就已經看出了端倪。
讓他瞬間驚懼的,是青鳶此刻的聲音,如同內裡魂消,如同傷筋斷骨,每一字都放佛是拼了命從心血間壓榨出,帶來無盡的哀慟。
“鳶鳶。”姬淵只覺得自己的心放佛被揪緊了一般。
他不自覺上前兩步,想伸出手摸摸青鳶的小腦瓜頂,但右手懸空幾秒,他最終收了回來,輕道:“鳶鳶,故人非故。”
青鳶無力的一笑:“我知道,我當時歡喜過了,沒瞧出異樣。現在冷靜下來一想,其實從一開始,他就不是那個他。他回來就是為了殺我。”
姬淵點點頭,沒有出聲。
青鳶自顧自說道:“聽聞世間有不如六道之物,名為‘魔’,失去本心者,皆可稱之為‘魔’,朔的狀態,是入魔罷。可奇怪的是,我從他身上同時感覺到了顧雲川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