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根本看不見他在哪裡,也根本觸不到他,她的指尖感受到的都是一團空氣。
然而她還是努力的,徒勞的伸出手去,感受著他就在那裡,感受到他的溫暖,感受他安心的懷抱,然後摸摸他的臉,問他是不是在這相思別離的日子又清瘦了幾分。
而對面那恍若虛影的男子也是緩緩伸出手來。
他也想觸摸她,撫摸她如畫的眉眼,滑過她如雲的青絲,問她是不是在夜夜寂寥的長夜呼喚他的名字,輾轉不眠。
盡管青鳶只是憑感覺超一個方向伸出手,然而,竟似心有靈犀,兩個人的手彙合到了同一條線上,一寸寸,問芳心,一寸寸,喚君歸。
眼看著兩只手便要相逢,重疊,十指緊扣——
九霄之中三清的眼眸驀地劃過一線凜冽的雪色。
因為這一幕在他看來,像極了千萬年前水鏡湖那一幕。
當時,身為神明的他,身為孤魂野鬼的她,只能隔著水鏡湖痴痴相望,卻永不得觸碰。
直到有一天,他決絕的利用禁法破開兩界,向水鏡湖那端的她伸出手去。
而她,也是伸出手來。
二人第一次的觸碰,逆了整個天。
……
“鳶鳶,我想守在你身邊。”
“好。”
“鳶鳶,我想牽你的手。”
“鳶鳶,我想吻你。”
然後,那個女子微笑著迎了上去,他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吻。
唇齒相依的剎那,天地崩潰。
……
“反了,都反了。說過了兩個人不許再有羈絆。如今又糾纏在一次,也怪不得吾無情了。”三清沉聲道,他有過片刻的遲疑,但只是片刻,他就堅決的向下界伸出了一根指頭。
那只是簡單的一根指頭,卻從九霄雲層中破開,貫天徹地,好似初開天地的凜冽的劍氣,帶著萬丈神明金光,化為千丈虛影,如一道天地劍氣向那男子斬去。
危機來臨片刻,青鳶心底一涼。
她本能的抬眸一瞧,正好瞧見那千萬丈的劍氣一指頃天斬下,而劍刃下的目標赫然是對面的男子,同樣的,她也正好瞧見了九霄散開,那高高在上的三清身影。
那是一個菩提樹下,倒騎毛驢的老頭兒,他絲毫沒有避諱被青鳶瞧見,反而冷冷的看著青鳶,目光裡滿是警告和坦然。
“三清!爾敢!”青鳶頭皮一麻,也根本來不及憤怒,因為那道一指劍氣已經瞬間逼近了男子。
孤魂野鬼及其脆弱,這道劍氣之下絕無幸存可能。
雖然他可無限重生,但重生後依然是孤魂野鬼,況且又有三清從中阻攔,彼時不知重生在何處,茫茫三界六道,孤魂野鬼又不可用道法搜尋感知。彼時再次重逢,又不知何年何月。
正如凡人所說,這一劍下,如同天涯永隔。
青鳶整個心底都湧上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她第一次捏訣的指尖都顫抖得厲害:“湛盧!湛盧!”
湛盧劍感受到主人的焦急,立馬劍意化虛為實,眼看著就要迎上去阻止那一指劍氣——
然而三清乃是天地創世尊神,他哪怕只是簡單的一指劍氣,也遠不是連大道都還沒有領悟的青鳶可以抵抗的。
轉瞬之間,一指劍氣瘋狂斬下。
湛盧還未出鞘,就已經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