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無垠的空間,頭頂是翻湧的祥雲紫氣,平原上有數根高達千丈的紅柱子,宛如不周山擎天仙柱,聳入雲霄。
隱隱見得正北方有萬級龍道,百丈高台,台上龍椅尊華,宛如小山大小,仿佛天下至尊。
青鳶幾乎仰斷了脖頸,也無法估計那高台高抵何處,待自己近前去,方發現一級龍道玉階都有十丈高,自己在面前像只螻蟻。
一切都像是上界天帝所在,凡間嘆為觀止的宏大巍巍。
青鳶動了動腳尖,腳下亦是朝堂的金磚地。她曾經去過大明宮,不難辨別出,這是放大版的麟徳殿,帝王朝堂。
她突然有些明白了,那殿門口的牌匾“王業”。何謂王業,帝王之業。
但下一刻,她的呼吸都不由慢了半拍。
朝堂裡有三方人馬對峙。劍拔弩張氣勢洶洶,將那龍椅高台圍在其中,神色不善的互相盯著彼此動作。
一方人馬銀甲金鍪,駿馬長弓。當先的人一襲紫袍華美,豐神俊采,竟然是本該在西域抗擊突厥的趙家代世子,趙宛暄兄長,趙宛曜。
另一方人馬戎裝清簡,但是各個精神抖擻威風凜凜。當先的人三十出頭,手執兩丈銀龍戟,目光如炬,身旁的旌旗上書著“黃”字。
而最後一方人馬,卻是一群道家高人。腰際桃木劍,符箓在手。當先的人風華無雙,素衫玉立,及腰墨發飄拂過面容上一頂昆侖青玉面具,眸色仿佛王者般環顧著諸人。
視線中最後的這個人讓青鳶不禁倒吸了口涼氣。指尖反射性的按上了莫邪劍。
昆侖公子。
沒想到風引暗暗的制住她,輕聲道:“你的容顏乃是以道法換骨易膚,就算仙人來了也得好好瞧瞧。不必驚慌,他們圖的是那帝王台上的東西。”
青鳶一愣。才發現諸人都鎖定了那帝王台,儼然成了場中炙手可熱的獵物。諸人見她倆形單影只,面容陌生。目光一掠而過,並未在意。昆侖公子卻是若有所思的在青鳶面容上停了會兒,駭得青鳶下一刻就要祭出所有的符箓。
但只是片刻,昆侖公子就淡淡的移開了目光,他瞧向趙宛曜,悠然道:“代世子,許久未見。”
趙宛曜眉梢一挑:“昆侖公子九州無雙,沒想到也對帝王台起了興致。王業殿中帝王台,帝王台上王氣尊。王氣固則九州一統,王氣破則群雄割據。宛曜與公子,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黃徵,你說是也不是?”
最後一句話,卻是在問旁邊那“黃”字軍旗旁的男子,男子朗聲一笑:“徵只是凡俗百姓,不懂仙家諸事。沒想到這帝王台上便是天下王氣凝聚所在。若是徵這把銀龍戟破了它,則一統百余年的大魏,就是諸侯林立分崩離析了。有趣有趣!”
趙宛曜眼眸微眯,冷笑道:“你我三人也不必客氣。聚到這兒來,都是為了天下誰主。這廢魏帝立新朝第一步,就是要破了帝王台上的王氣。各位各憑本事動手,又何須磨磨唧唧裝些客套。”
幾人一來一去,青鳶聽得暗暗心驚。王氣,帝王之氣,沒想到凝聚在這方高台。
天下一統,則王氣凝。
諸侯林立,則王氣崩。
她不禁又憂又急,天下誰主她不甚在意,只是戰火紛起後,李辰焰這個大魏天子,便成了世間最難做的官兒。
這當口,聽得那叫黃徵的人開口道:“你們二人都會道法,我一個凡人如何應對?世上可沒有這般不講理的。”
青鳶些些蹙眉,黃徵,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似乎是黃駟的兒子,而黃駟,便是在金價之亂中,揭竿起兵的一代梟雄,雖然平定金亂時被處死,現看來倒也留下了一脈英豪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