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引泛起一抹苦笑:“也是。這三界哪有您不知道的事,哪有您算不准的事……那這次呢,你預料到了一切,又眼睜睜的看著她死成了本源之火,必然有其他的打算罷……不然,你怎麼忍心,讓您的鳶娘受一點點傷。”
最後半句話尤其古怪。
尤其是鳶娘的稱呼,赫然指向青鳶。
天樞子的身形不禁一顫,他半晌沒有應答,只是出神的看著滿池蓮荷。
風引卻是眼眸一亮:“雖然號稱天賜青雲彩鳶,但她終究是凡俗軀體。如今死一次,還為本源之火……難道,您是想為她重塑身軀?”
天樞子還是沒有應答。
他背對風引,風引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只得自己揣摩下去:“修為道法是物,那身軀就是容器。凡夫俗子的血肉之軀對修道限制太大,所以修真之人在渡過紫氣天劫時,都會以雷劫重塑身軀,宛如新生一般,才能飛升仙界。此時,就變為了仙軀。”
天樞子依然沉默著,放佛根本沒在聽。
風引卻是越揣摩,臉色就愈發古怪:“您親自為她重塑身軀,已經不是仙軀了……而是無上尊貴的神明之身……這自然對修道大有助益,可,可你為的就是讓她好好修道,多學點法術?”
天樞子的眸色閃了閃,他沉默著。
放佛他一如既往的沉默在青鳶的世界之外,沉默在這場輪回之外。
游離,清醒,無可奈何。
他伸出修長而冰瑩的指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點向了那蓮花池的水面。
水面泛起輕柔的漣漪,清澈的池水一圈圈散開來。
這只是個簡單的動作,然而卻讓天樞子的眸底頓時夜色翻湧。
放佛無數的回憶湧上來,他甚至都無法控制住身體的微顫,眉心一閃而過蝕骨的痛苦。
“您為青鳶重塑身軀,還是神明之身,是為了讓她好好修道麼?”這當口,風引自言自語的疑惑傳來。
天樞子眸色一閃,頓時恢復了平靜。
他只是輕飄飄的應了兩個字:“解封。”
風引頓時臉色幾變,他不可置信的愣言半晌,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後,才再次確認般重復了聲:“解封?”
“解封。解除她身上的封印。”天樞子應道。
風引的臉色再次變得慘白,他的聲音都變得詭異的黯啞:“怪不得,您要親自為她重塑神明之體……也只有這樣的身軀,才能承受解封後尊貴強大的她……可是,這封印,可不是您當年親自布下的?怎麼如今……”
風引愈發疑惑。
人人都以為青鳶是天賜青雲彩鳶。
雖然天賜青鳶也是仙封世子,但比之她本身的尊貴也太不夠看。
所以,天賜青雲彩鳶固然還有仙氣,也只能堪堪壓抑住她本身的東西。
當年天樞子就是耗盡無數禁術秘法,才布下青雲彩鳶把她本身的東西掩蓋了下來。風引至今不能忘卻,施展禁術後,堂堂天樞子虛弱蒼白的一句話:“從今此生,願以凡俗之身,保汝一世安好。”
天樞子的眸色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