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永生之地,凡俗奇地。
青山蒼翠間,一名素衫男子迤邐行來。
他看似步步踏山路,信步閑庭,然而路過的獵人柴父都沒有看清有什麼人經過,他們只覺得有一陣風拂過,還帶著好聞的清香。
山路連綿數十裡,然而男子似乎只是悠悠的踏了幾步,就驀地置身於八卦永生之地的中心。
這裡還殘留著大片大片本源之火燃燼的痕跡。
中心地帶,一名血衫女子靜靜的躺在地上,已然沒了呼吸的小臉,早已是僵硬的青白色。食屍的兀鷲正一只只聚集在她身旁,隨時准備召開盛筵。
然而,放佛只是一瞬間。
似乎是感應到素衫男子的來臨,所有的兀鷲刷拉一聲飛了個干淨,似乎懼怕冒犯了來者的威嚴。
素衫男子的目光看向林地中的血衫女子,不可察的嘆了聲氣:“為了他,你何至於此?若是喚醒三生記憶,你,又何至於此。”
這話說得古怪,一個問句是惋惜,一個陳述是肯定。
說著,素衫男子就向女子走去,忽的,他駐足,仰頭看向重重九霄,驀地斂衫拜倒,恭敬的俯首至地:“拜見三清。”
恢弘而古老的聲音放佛從天際間傳下——
然而只有這個男子能夠聽見,其余大魏諸人,或者三界六道,都是聽不見的。
“汝,執意如此麼?”那古老的聲音不驚不怒,卻含著無上的威嚴和玄妙。
“是。”素衫男子一個字的回答,簡答又堅毅。
“汝可知後果?雖然我等不會懲戒於你,但你可是自此放棄了所有。”
“尊貴地位,強大無雙,萬物俯首,天地臣服……可是,那又如何?沒有了她,都是無趣,都是寂寥。”
“汝這話……還是和當年一模一樣……吾等以為你早已道心如水,沒想到……這千百年來,汝還是沒忘了這份心思。”
“三清高高在上,自身即為天道,可是知也不知?這世間最難忘,最難逃,最難赦的一個字,便是情。”
“……哎,罷了罷了,隨你去罷……若是她允了,吾等便放過汝等,且自逍遙去罷。”
“叩謝三清!”
素衫男子的臉上瞬時溢滿壓抑不住地喜色,他不禁由衷的連連拜首,身子都激動得些些顫抖。
天地間又恢復了平靜,雲霄間也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半晌,素衫男子才起身,整了整衣衫,復邁步行去。
他指尖微動,使了個道法,女子渾身血跡傷痕立馬消失,一襲秋水碧青衫淨徹如初,連臉上的屍斑也盡數消失,僵硬的肌膚也開始漸漸變得柔軟,看上去如同只是沉睡了般。
“醒過來吧……我的鳶鳶,看看我。這千百年來,你都沒有好好地看看我了……”素衫男子眸色繾綣,低聲呢喃。
他指尖捏起一個玄妙的道訣,頓時,生機在女子周身流轉,白骨生肉,肺腑重生。
不一會兒,女子已經發出了酣睡般,輕輕的呼吸聲。
若是旁人在此,一定要驚詫。
且不論八卦永生之地,這男子是如何任意使馭道法,不受規則限制。再說這起死回生之術,都是信手拈來,一顰一動間就是枯骨紅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