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個後生,楊柳莫名的覺得有些面熟,好似曾在哪裡見過他,微皺著眉頭瞪了這個後生許久,卻就是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此人,
而那後生見到楊柳的時候,也先是微微挑了下英俊的眉毛,隨即才一臉似笑非笑的出聲問道:“這位姑娘,請問找鄙人有何事?”
楊柳從呆愣之中驚醒,順口回道:“不找你,我找住在這宅子裡的一位老爺爺。”
後生像是不明白楊柳說的是誰,擰著眉頭反問著楊柳:“老爺爺?哪位老爺爺?”
楊柳認人的記憶力不是太好,若是那位老爺爺站在她面前,她必定認得出,但若要她用語言詳細來描述,她卻又描述不出。
而一旁的慶豐就更加別提了,在家裡都甚少開口說話,更別說要他向一個陌生人描述一個人的長相了。
楊柳想了想,說了自己唯一能記住的特征:“一位年約六七十歲的老爺爺,留了白花花的胡子,胡子大抵有這麼長。”說著,楊柳還用手比了比胡子的長度。
那後生從未見人這樣描述人的特征,他先是愣愣的看著楊柳比劃著,末了,臉上突然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意,但見楊柳一直盯著他,他又竭力忍住笑,向楊柳點了點頭。
楊柳知道那後生是在嘲笑她,但她也知曉自己這樣描述人的長相好似的確有些另類,她自己也微微衝後生笑了下,沒太在意,反正只要這後生明白她說的是誰就好。
後生見到楊柳的笑容,倒是稍稍驚訝的揚了下眉毛,想是從未見過這樣明知別人在嘲笑她,卻絲毫不介意的女子。。
楊柳看出後生的訝異,又是微眯著眼一笑,還頗為調皮的眨了下眼睛,心想自己這應當算的上是落落大方了吧。
楊柳沒覺察到,自己的這個小動作被那後生全收入眼底,那後生似笑非笑的看了楊柳一眼,沒說話。
接著,正當楊柳要出聲跟這後生說讓那老爺爺出來的時候,不料方才點過頭的後生突然又衝著楊柳問了一句:“那你能說說,你口裡的老爺爺到底是六十歲,還是七十歲?胡子到底有多長,能不能別用手比劃的,說個確切的數字。”
楊柳方才見他點頭,還以為他明白她說的是誰,哪知這人方才原來只是裝模作樣的點頭,而且不只是如此,這會說的話裡還包含著一股想和楊柳較勁的意思。
想較勁是吧,楊柳也不是吃素的,她看著後生微微一笑,接話道:“六十出頭,七十不到。”
後生一愣,大抵是沒想到楊柳的反應如此之快,回過神來之後,他微微卷了下嘴唇,又問:“叫何名字?做什麼的?”
楊柳這下能確定這人的確是在跟她較勁了,雖然不明白這人為何要和一個素不相識的她較勁,但架不住這世上總有些這麼無聊的人。
楊柳翻個了白眼,道:“這位公子,若是我知道他叫何名字,我方才一出口就必定問出他的名字了,還用的著說這麼多麼?”
那後生也學著楊柳的樣子翻了個白眼,接著又學著楊柳的語氣,道:“姑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上門來找人,先是說不出對方的名字,再是連人家的長相都記不清楚,只說了大約的歲數和人家留了胡子,這樣的人你隨意去街上一抓怕都能抓一大把,你讓我怎麼給尋出來。”
呵,這人真是討厭,一說話就直指人痛處,而且讓人想反駁都反駁不出。
楊柳聞言,抿了抿嘴唇,咬牙問道:“你家裡很多這個年紀的老人?”
後生戲謔一笑:“不多,但也不少。”
楊柳知道今兒碰上個抬杠的厲害人物了,這人不像白向辰那般好對付,因為平日裡楊柳和白向辰鬥嘴的時候,楊柳了解白向辰的性子,知道說什麼話會堵的住白向辰的嘴巴,也知道說什麼話會惹的白向辰炸毛,因此楊柳和白向辰鬥嘴,通常輸的是白向辰。
而這人,一是楊柳不了解,再加之這人並不按常理出牌,楊柳自認在抬杠這個事件上,自己不是對手,便索性放棄,她朝那人擺擺手:“算了,尋不著就別尋了,只是那老爺爺上次在我那買過東西,說好今兒還來買,但是我這等了一上午,也沒見他過來,我怕他出了什麼事情沒法過來,既然你說的家裡這麼多人,想必那老爺爺也不會有啥事情,那我便先走了。”
“哦,說了半天,原來姑娘是來兜生意的的啊。”後生一副十分了然的神情,說完,他還特意看了看楊柳空著的雙手,道:“說說你是賣什麼的,把東西拿來看看,若是我覺得好,我掏錢給你買了,省得你到處上門去兜生意。”
這人也是奇怪,他到底是哪只眼睛看見她到處上門來兜生意了?
但是楊柳懶得跟這人計較,她看著他淡然一笑,道:“不用,我的東西大把人買,才不需要上門來兜生意。”
“那你這……”
不等那人把話說完,楊柳像是沒瞧見他想說話一般,淡淡的說了聲:“再見。”
說完,也懶得再跟這莫名其妙的人廢話,楊柳白了他一眼,轉過身子就拉著慶豐走了。
身後的後生盯著楊柳的背影饒有興致的看了一會,末了,他微微卷起嘴唇,往屋裡走去。
楊柳和慶豐回到賣東西的攤子前,四妮見他們回來,特地往他們身後看了看,見沒有人跟上來,四妮幸災樂禍的笑道:“看,我說的沒錯吧,人只是隨意的說說,你卻是當真了,還非得去人家家裡走一趟,這下確定是被人騙了吧。”
楊柳還沉浸在方才的郁悶之中,沒回四妮的話,倒是慶豐回了句:“嗯,今兒不但沒見到那買東西的老爺爺,柳兒還在人家家裡跟一個後生吵了一架。”
“吵了一架?”四妮一聲大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沒出什麼大事吧?”四妮說著,眼睛還不停的在楊柳全身上下四處掃,好似在她眼中,吵架就一定會和人動手一般。
楊柳被四妮的大喊驚醒,她忙拉著在自己身旁轉的四妮,笑道:“沒事,沒有大哥說的那樣嚴重,只是多說了幾句話而已。”
四妮確定楊柳沒跟人動手之後,她點點頭,又指著攤子上剩下的那些鴨子問道:“那這剩下的東西咋辦,是繼續叫賣麼?”
楊柳抬頭看看日頭,看也都大半個上午了,便提議道:“算了,時間也不早了,咱別賣了,帶回家去吃吧,咱賣這東西是賣了幾回了,但這烤雞鴨咱們自己一家子還沒嘗過呢,今兒這東西就當是給咱自己家人打打牙祭好了。”
四妮一聽,立馬興奮起來,但興奮過後,她又一臉擔憂的看著楊柳道:“好是好,但是我怕大嫂會罵人,你要知道,如今這一只鴨子算起來能值八十文錢呢,也就是說咱們這一吃就硬生生吃了八十文錢進肚子,大嫂不罵人才怪。”
楊柳笑著搖搖頭,一邊示意慶豐和四妮把攤子收起來,一便說道:“沒關系,咱們自己做這生意,總要知道這東西什麼味才好,不然以後怎麼跟客人說這鴨子的味道啊。”
一向對任何事情都沒意見的慶豐這回倒是積極起來,他一邊收著攤子上賣剩下的東西,一邊點頭道:“拿回去吃吃也好,家裡小草和大瓜,小瓜那幾個小家伙都念叨好幾日了,昨兒大瓜和小瓜在我屋裡睡覺前還偷摸跟我說,讓我別把東西賣完了,帶一點點回去給他們嘗味。”
如今她有責任帶領一家人把日子過好,只是這個過程可能比想像中的要苦難很多。
既然如此,為何不在有能力讓家人開心的時候盡力讓他們開心一番呢。
想著,楊柳便笑著跟慶豐和四妮兩人道:“別猶豫了,咱們就這樣決定,這剩下的一只鴨子和豬大腸咋們帶回去,今兒中午讓娘弄了吃,咱們一家子好好吃一頓,娘那邊我來說,保准她不會罵人。”
正說著,曹氏和楊滿倉從市集買了東西回來,兩人身上大袋小袋的背著,也不知道買了些什麼。
他們見著楊柳幾人打算收攤,但卻又看見慶豐手裡拎著一只鴨子,曹氏忙放下手裡的麻袋,上前問楊柳:“柳兒,你們這是咋回事,這東西沒賣完,咋就收攤了?”
楊柳一笑,輕輕拍了下自己腰邊放銀錢的小荷包,小聲道:“東西都賣完了,掙了不少錢。如今就剩下這只鴨子和一斤左右的豬大腸了,原本是想留給上回那個老爺爺的,但是老爺爺今兒有事情沒來買”
曹氏一聽,大喜:“東西真的全賣完了?豬下水也都賣了?”
四妮聞言,也忙點頭道:“嗯,都賣了,而且我們這東西還不夠賣呢,好些人最後沒買著,還定下了我們下次要賣的呢。”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