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楊滿福六神無主的模樣，在一旁的趙氏看不下去了。
她衝到楊滿倉身旁，衝他大聲喊道：“孩子他爹，別聽他們的，不就是一頭豬麼，戳哪裡都能死，朝著脖子那裡戳就是。”
楊滿福仍是非常猶豫：“不行，萬一要是殺不死的話，這豬可是造孽了。”
楊滿福遲遲不敢下手，弄得曹氏和黃氏等人也都開始擔憂了。，
萬般無奈之下，黃氏衝趙氏喊了聲：“老三媳婦，老三不敢殺就別難為他了，要不還是喊村裡的屠夫來吧，就老三這笨手笨腳的模樣，我瞧著他不像是個會殺豬的人。”
“對，對，還是喊屠夫來的好，不就幾十文錢麼，這些錢不能省。”劉氏也在一旁接著道。
說到錢，趙氏更是不可能讓人去喊屠夫了，她怎麼都得把這幾十文錢省下。
她一陣風似的衝到楊滿福身邊，大聲喊道：“那我來，我就不信，今兒我還干不贏一頭豬了。”趙氏說著，衝上去便搶了楊滿福手裡刀。
趙氏果然是果斷干脆之人，她拿過刀，衝到被楊滿倉幾人捉住的豬面前，對著豬的脖子底下就戳了一刀。
不知道是趙氏真有兩下還是運氣好，她這一刀下去，原本嗷嗷直叫的豬在大聲叫喚了幾句之後，聲音越來越低沉，之後聲音漸漸變小，最終四肢抽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白向辰站在楊柳身後，見著趙氏這樣彪悍的作風，滿心佩服。
不知怎麼的，他突然往楊柳看去，低聲跟楊柳說：“柳兒，我看你力氣也不小，要不你下回也去試試，指不定比你三嬸更厲害。”
楊柳雖然還蠻喜歡女漢子之類的稱呼，但要是被自己男人當成女漢子看，那又是另外一種感受了。
她瞟了白向辰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成啊，那先用你來做個示範，反正你和豬也沒啥區別。”
“……”白向辰扁了扁嘴，不出聲了。
等了一會，見豬不叫喚了，四肢也不抽搐了，眾人放開豬，楊滿倉伸手拍了大肥豬的身子幾下，確定豬是徹底被招趙氏給殺死了，他衝著趙氏豎起了大拇指，嘖嘖稱贊道：“老三媳婦，你這手藝不錯啊，比老三可是強多了。”
趙氏一臉得意的看著眾人：“不錯吧，我就說了，這殺豬有啥難的，是你家老三太沒用了。”
楊滿福被趙氏這話說的當即紅了臉，不管是多麼沒用的男人，都沒人願意在這樣的場合下被自己媳婦這樣大刺刺的羞辱。
但楊滿福被趙氏羞辱的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此時他除了面色尷尬些，倒也沒太大的反應。
倒是黃氏不高興了，她冷冷的看著趙氏，話中帶著幾絲賭氣的意味:“那成，老三媳婦，以後咱們豬圈殺豬這活歸你了，倒是要看看這回到底是運氣還真是你的本事。”
趙氏竟然沒和黃氏盯著頂嘴，反倒是非常樂意的看著黃氏應下：“嘿嘿，殺豬這活計歸我，我還真沒意見，反正我原本也是打算讓我家那口子殺的，只不過……”趙氏說著，頓了下，才笑嘻嘻的開口：“只不過這殺豬的錢該咋算呢。”
楊柳聞言，暗暗一笑，心想不虧曹氏和趙氏做了這麼多年妯娌，還真能猜對幾分對方的心思。
她笑著朝曹氏望去，曹氏也聽懂了趙氏的話，得意的朝楊柳抬了抬下吧，得意於自己猜中了趙氏的心思。
黃氏卻是一下子沒明白過來，她問趙氏：“算啥錢？”
趙氏嘴巴一撇，話說的非常直接：“那你們原本喊屠夫來不還得花二三十文錢麼。”
“你……”黃氏面色一沉，才想出聲說話，被楊柳喚住了。
楊柳淡笑著看著趙氏問：“那三嬸你想咋收錢呢？”
趙氏想了想：“這樣，我也不要錢，每頭豬額外多分給我二斤肉拿回去，正好這過年了，我家裡也得准備些腊肉條子用來走親戚。”
趙氏的話音一落，楊柳三叔楊滿福喚了她一聲，想出聲阻止趙氏收錢殺豬的錢。
但趙氏朝楊滿福狠狠使了個眼色，楊滿福立馬不敢開口說話了，臉色尷尬的站到了角落裡。
黃氏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那沒用的兒子一眼，語含嘲諷道：“老三媳婦，虧你好意思開這種口，按你這樣說的話，那方才滿倉他們捉豬是不是也得額外分上幾斤肉呢。”
其實楊柳對這事情並不反對，趙氏只要二斤肉，和屠夫比起來，價格倒也便宜了蠻多，再加上頭先曹氏說過，楊柳早有了准備，這會也絲毫不驚訝。
但因中間還隔著個二叔，楊柳便把劉氏喊到一旁，低聲問她的意見：“二嬸，你看三嬸這提議咋樣？”
劉氏也是大方之人，她看著楊柳笑笑：“你們看著辦吧，分給她也成，反正喊屠夫來還不只這個價呢，好歹是一家人，讓她占些光也沒啥大事情，再說咱們這殺豬做買賣本就是個好事情，萬一又惹得她來鬧，也讓別人看笑話。”
見劉氏家也答應，楊柳便輕聲喊住正在和趙氏爭吵的黃氏，淡笑著跟跟趙氏說：“三嬸，殺豬這事情就按你說的做，但有一條，既然你收了屠夫該收的錢，你就得承擔屠夫要做的事情。”
趙氏一見楊柳答應了，滿心高興，咧著嘴問楊柳：“啥事情？”
“燙豬毛，開膛剖肚，給人切豬肉，反正只要是屠夫做的事情全部歸你了。”楊柳也沒親眼看過殺豬，能想到的都是些簡單的事情。
“就這些？沒問題，這些事情我都會。”趙氏應下後，生怕楊柳他們反悔一般，又朝院子裡的人都確認了一遍：“那就這麼說定了，以後殺豬這事情就我包了啊。”
“成，就這麼定了。”這回不僅是楊柳，連曹氏和劉氏也點頭應下了。
趙氏心裡快速的盤算了一番，一頭豬二斤肉，這三十頭豬可就有六十斤豬肉了，這可不只是過年的肉全回來了，還能賣出不少呢，到時候把自己家要不完的肉轉手給賣出去，和拿錢沒兩樣。
吸取上回的教訓，趙氏這回是學精了，她知道都是自己人，要是直接說錢，好似顯得自己太貪心了。
這把錢換成肉，容易讓人接受一些，果不其然，這回她一開口，所有人都同意了。
其實是她自己把別人想的太笨，同時也把別人想的太過於小心眼，誰都知道肉和錢性質是一樣，不過是不介意她的這點小盤算罷了。
趙氏心裡高興，干活也賣力起來，她拿著在院子裡轉了轉，問楊柳：“接下來咱該做什麼？”
楊柳吩咐小葉和菊花，腊香幾個小姑娘去鍋屋把熱水提來，跟趙氏道：“三嬸，你一邊燙豬毛，咱們一邊算算各家要多少豬肉，先把咱們幾家的豬肉給分了。”
楊柳點點頭，轉身問劉氏：“成，那二嬸，你家要多少？”
劉氏盤算了一番，道：“我要十五斤，我估摸著離過年越近，怕是這豬肉賣的越貴，我索性就這次全拿了，免得以後再拿不劃算。”
“成，十五斤肉一共是……”趙氏算了老半天，終於報了數字出來，“一百八十文錢，老二家的，拿錢來。”說著，還迫不及待的朝劉氏伸出手，要劉氏給錢。
劉氏見趙氏這著急的模樣，自然猜的出趙氏心裡在擔心著什麼。
因為這是他們三家一起喂的豬，這方才楊柳說的是分豬肉，沒把要給錢的事情說清楚，而她家今年的豬肉已經有了著落，她心裡自然擔心這兩家分豬肉不給錢，所以心急問劉氏要錢，也是在試探楊柳有沒有打算收錢。
既然楊柳早就說過這豬圈雖是三家人一起弄，但親兄弟明算賬，自然這豬肉也是各自家花錢買的，沒人想著不給錢，這趙氏，真是小人之心。
劉氏沒好氣的瞟了趙氏一眼,回道：“我曉得，我們說的分豬肉也是打算給錢的，沒人說直接從這裡拿豬肉走。”
說完，劉氏又一臉諷刺的看著趙氏道：“再說你這樣著急做什麼，賣豬肉收錢這事情咋都輪不到你啊，你大字不認識幾個，方才十五斤肉的錢都算了老半天，要人買的多了，你豈不是要從天光算到天黑？”
要是以往，趙氏絕計不會由得劉氏這樣諷刺她，但今兒她心情好，跟任何人都不斤斤計較。
她只是看著劉氏撇撇嘴，隨意回敬了一句：“那這錢誰收，你收麼？你還不是大字不認識幾個。”
劉氏在院子裡看了一眼，眼光落在楊柳身上：“柳兒，你收，你認識字，這算盤也打的快，不會弄錯。”
收錢這事情，楊柳本就打算自己來，這楊家人雖然不少，但卻沒有讀過書的人，誰收錢她都不安心。
她甚至敢肯定，不管是她自己家，又或者是劉氏還是趙氏家的，到時候誰收錢都會搞得一團糟。
是以，她也不推卻，直接喊小草從屋裡拿紙筆出來：“成，這錢我來收，沒賣出一筆，我會記下帳本，等賣完那一晚上咱們來對賬。”r1152